邀月破天荒會在外人面前臉紅,她用手肘頂了一下身旁坐著的楚虞瑤,“還在發(fā)什么呆?你夫君都要被人家搶走啦?!?p> 楚虞瑤這才慌張起身:“這位婆婆,楊牧之他是我夫君,我,我不同意他再娶其它女子的?!?p> 毗羅婆咧嘴道:“男人三妻四妾,又算得了什么?你這女子管得也太多了,娶不娶其它女子,應該也是由他來說了算吧?”
老婦人看向楊牧之,嘿嘿笑道:“小子,我家紗織勤勞賢惠,聰穎明理,又燒得一手好飯菜,你剛剛不就吃得有滋有味嗎?那你來說說,到底要不要娶我家紗織?”
包括那名叫紗織的少女在內,茅屋里所有人都望向楊牧之。大家臉上的神色各不相同。
楚虞瑤自然是萬分不愿意,卻又無可奈何,說到底就連自己的娘親都是這般告誡她,為人婦者,要以男人為天。若今天楊牧之真的答應此事,那又能怎么樣呢?
邀月不知在想些什么,不過明顯可以看出的是,她也不愿意楊牧之娶紗織。
而與楊牧之僅僅只是一面之緣的少女紗織,此刻既是期待,又是害怕,更多的還是羞喜。
“奶奶,您為什么一定要我娶紗織???我又不是個什么好人,不想耽誤坑害一個這么好的姑娘……”這是楊牧之沒有怎么思考,脫口說出的答案。
楚虞瑤心里一輕,再看自己男人的眼神里,柔情脈脈像是能滴出水來。
“婆婆,紗織不要嫁人,紗織只想永遠陪在您身邊?!鄙倥箘艙u著老人的手臂,眼眶不知怎么就紅了。
毗羅婆輕拍著少女的手背:“傻丫頭,長大了哪里能一直跟著我這老婆子嘛,這小子人不壞,長得又好,你跟著他不會吃虧,婆婆也放心。你告訴婆婆,喜歡不喜歡他?”
少女瞥了一眼楊牧之,低頭默不作聲。
“呵呵,紗織要是喜歡他的話,就輕輕點個頭,婆婆給你做主,今晚就讓你們成親。他們要是敢不答應,那怎么來的就原路怎么回去吧!”
楊牧之瞥了一眼邀月,眨了眨眼:這個什么圖,很重要嗎?
邀月不動聲色,一雙秋水長眸輕輕閃動:很重要,能不能找到你娘親,全看它了。
楚虞瑤撲閃著一雙丹鳳眼,也加入進來:牧之,若是只有此法才能找到娘親,你,你就答應娶她好了,我不怪你。
就在楊牧之沉思之時,只見那少女輕輕搖頭,“婆婆,紗織并不喜歡他,您不是說希望我快樂幸福嗎?那您就不該讓我嫁給不喜歡的人啊!”
老婦愣了愣,你這妮子,不喜歡他臉紅個什么勁?躲在灶房里洗了好幾把涼水臉,平復了那么久的心跳,還有偷偷瞟他時那眼神……
老人哪里會不知道這妮子的心思,一揮衣袖道:“既然如此,那就算老身唐突了,這件事就別再提了,吃飯吃飯?!?p> 幾人哪里還有心思吃飯?
老人掃視了三人一眼,呵呵笑道:“既然都吃飽了,那么老身也就不多留幾位了,再耽擱下去,就怕天色晚了,路不好走,就請回吧!”
三人還沒有開口,紗織卻急聲道:“婆婆,您就給他們一份圖嘛!”
老人臉色不悅:“你不是不喜歡他嗎?他人之閑事,你瞎操什么心?”
少女腦袋垂得低低的,“婆婆,他們幸幸苦苦才來到這里,人家看他們蠻可憐的,你就抄錄一份圖給他嘛!反正也不費太多氣力。”
“人家蠻可憐?你還是可憐可憐你自己吧!”毗羅婆恨恨說了一句,又怕語氣重了,揉著少女的腦袋道:“紗織啊!以后記住了,只有人家先對你好,你才該對人家好,不然誰都沒有理由去傻傻幫一個不相干的人……”
少女細聲答道:“婆婆,你這話不對哎,要是按您說的誰都不先對誰表示善意,那這世間豈哪里還有相互幫襯、助人為樂?”
老婦再次一愣,想一想確實是這么個道理,不禁笑罵道:“傻妮子,不管是誰最先對誰好,我們都不做那個最先奉獻的人?!?p> 少女還想多說些什么,卻被老人揮手阻止,然后,就是開門送客了。
邀月也不多作逗留,微微福了一禮,領著二人出了茅屋。
楚虞瑤依然走在最后,邊走邊回頭,“邀月姐姐,我們?yōu)槭裁床辉偾笄笏???p> “沒用的,別看毗羅婆一副很好友善的樣子,其實她才是世間最不好說話的人,愿意給的,她自然會給,不愿意給我們,哪怕咱們三個跪死在她面前,都不會眨一下眼。除非……”
楊牧之急道:“除非什么?”
邀月沒好氣道:“除非你娶了紗織,不然我們沒辦法從毗羅婆手里拿到白澤圖?!?p> “白澤圖?到底和找我娘親有什么關聯(lián)?”
在楊牧之面前的邀月,似乎又多了幾分可愛,“白澤圖,按理來說你們浩然天下應該很常見才對???最不濟那些整天喊著降妖除魔的家伙,應該人手一份吧?對付咱們這些洪荒妖族,那白澤圖中可是有不少克制之法哦。”
楊牧之哪里知道這些,他只想知道既然白澤圖很常見、人手一份,那我們還來這里求什么?
邀月嫣然笑道:“別急嘛!聽姐姐慢慢跟你說!”
“這流傳于世的白澤圖呢,也不能完全說是假的,最起碼上面還是記載了不少的精怪,那些破解應付之法倒也還算正確。不過呢!真正的白澤神圖,記載了兩座天下共計一萬零五百二十種精魅鬼怪,它們的根基由來和誕生之地、各有何種神通本領,以及它們的應付之法、致命脈門、先天缺陷等等都記錄其中,可以說掌握真正的白澤神圖,也就大致等于握住了這一萬多種精怪的生死。如此寶物,世間唯哀嚎澤的毗羅婆獨有一份。”
楊牧之吞咽了一把口水。
邀月繼續(xù)道:“你們在茅屋墻壁所見到的,就是白澤圖的一部分。那些蜉蝣鳥,專門負責傳遞信息并更新白澤圖的工作。它們先天有一種本領,能號令世間絕大部分鳥類替它們觀測和丈量這個世界,從而做到不離開哀嚎澤半步,也能知道天下河山變故、精怪演化,一點都不會遺漏?!?p> “蜉蝣鳥接收來自外界各種飛禽傳遞來的消息,化作它們的口水,就吐在白澤圖上,天地間哪塊土地消失了,那座島嶼移位了,哪種精怪徹底消亡了,都會很準確的記錄在白澤圖中。”
楊牧之撇撇嘴,“那哪里是吐口水,分明是蜉蝣鳥拉出來的屎好吧?”
“又沒有叫你吃,計較那么多做什么?”邀月輕捏了一下楊牧之的臉,笑道:“說到這里,你們應該大致明白為什么來這里了吧?”
楊牧之試探著問道:“你是說,我們求一張最新的白澤圖,上面有我娘親所在的地方?”
“真聰明,猜對了?!毖罗揶淼溃骸翱上悴豢先⑸晨棧蝗淮藭r我們早就地圖到手了?!?p> 楊牧之嘀咕道:“我是個……那么隨便的人么?”
“你就是!”楚虞瑤撅嘴回了一句。很顯然,楚大美人的心情不太好。那位叫沙織的懵懂少女就不說了,眼前這個邀月姐姐,又何嘗不是時刻都在和楊牧之拉近關系?
比起姚魏紫和納蘭小筱來,楚虞瑤覺得邀月才是她最大的勁敵。
“邀月姐姐,你還不是不希望牧之娶那個沙織,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呀?”楚虞瑤故作天真,忽然問了這么一嘴。
邀月一滯,尷笑道:“沒,沒??!哪里有什么特別原因?只不過以后見著了韶鸞姐姐,不好交差罷了?!?p> 楊牧之輕聲問道:“除了這個,還有其他什么辦法嗎?”
“除此之外,就只能四處瞎逛瞎碰運氣了??商斓剡@么大,又該去哪里碰運氣呢?”
嘆氣過后,邀月柔聲問道:“你娘親是神凰族人,這你應該知道了吧?”
楊牧之點點頭,他也是在那個賀茂三明給他觀星宿的時候,才知神凰族。
“神凰族,那是咱們洪荒天下一個最古老最神秘的族群,也一直都是洪荒的統(tǒng)治者,也就是這幾百年開始,神凰族沒落了,至于原因嘛,外人不得而知。神凰族血脈,一度被譽為世間最高貴的血脈,照理來說,你身上流淌著的,應該也是神凰族血脈?!?p> 楊牧之再次點頭,“是有人這么說過我?!?p> “有一次聽韶鸞姐姐提起過,你們神凰族有一座涅槃臺,是專門用來關押犯錯族人的地方。后來在姐姐失蹤后,經過我多年的打探,終于確認了你娘親真的被禁錮在涅槃臺,據(jù)說這座涅槃臺不但會自行移動,每個時刻都出現(xiàn)在不同的地域,還極會隱藏行蹤,哪怕是就在我們眼前飛過,也不會被發(fā)覺?!?p> 楊牧之怔怔道:“隱藏行蹤、自行移動的土地嗎?倒是和我那故鄉(xiāng)東勝神洲有點類似?!?p> “要去涅槃臺救你娘親,除了將她關押在那個地方的神凰族人之外,就只能靠白澤圖來顯現(xiàn)位置了。至于打開涅槃臺的方法,就不必提了,找都找不到,知道開門的方法又有什么用……”
“牧之!等一等!”
楚虞瑤忽然站定腳步,大聲說道:“不然你還是回去一趟,就答應娶了沙織姑娘吧!我,我真的不怪你……”
楊牧之默默看著楚虞瑤,心里在做著一個十分艱難的抉擇。
如果不喜歡一個人,還要娶了她?為的就是從她手里騙一張地圖過來,然后去救娘親?
想必到那個時候,娘親也不會開心吧?
如果不喜歡的人非要在一起,那么當初秦祎可的離開,以及那傻丫頭一直不愿再說一句話,是不是也可以妥協(xié),也可以娶她回來?
這樣,是不是自己心里就沒有愧疚了?是不是秦祎可也就不會那么傷心了?
同樣的,如果答應娶了沙織,自己以后真的會對她好嗎?會因為感激而喜歡她?會不會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嫌棄她、拋棄她?她真的就會幸福嗎?
楊牧之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一顆道心也不算有多堅強嘛!
當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說出最后的決定時,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從河岸對面?zhèn)鱽恚骸皸罟樱愕纫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