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兒,說起來,就算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躋身飛升境,但目前還不是你能替父親報仇的時候,那個神秘人,一身修為驚人,咱們不著急,等你再登一樓,再去找他報仇也不晚!”
韶鸞柔聲說道:“要知道,你的師父曾經(jīng)說過,我的牧兒可是最有希望走到十五止境的哦!所以咱們現(xiàn)在以積攢力量為主,報仇的事,晚點才提!”
納蘭元易,曾經(jīng)被公認最有望能登頂?shù)娜宋?,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必定有幾分份量。
楊牧之當然也明白,飛升境和十四境之間的差距,替父報仇,的確是急不來。
看著原本已是十四境修為的娘親,如今卻只剩筑基境界,楊牧之苦聲道:“娘親,你為了幫我,何苦毀掉自己一身修為呀!”
“傻孩子,你和珈藍斗劍那么兇險,娘親豈能不顧?莫說一身修為,便是要付出這條命,娘親都不會猶豫半分……”
“再說了,進了涅槃塔,不浴火涅槃一次,如何能輕易出得來?娘親如今還留有筑基修為,還算幸運的了?!?p> 韶鸞嘆道:“這些年,神凰族日漸衰落,我在涅槃塔里被燒掉的那些元氣,不會白白浪費,最不濟也能給神凰族那些年輕人增添幾分氣運。所謂的浴火涅槃,就是先輩們?nèi)紵约旱脑獨?,給予后輩力量和希望。說起來,我們姐妹確實也對不起神凰族,這就算是我最后的報答了吧!”
輕撫著楊牧之的臉,韶鸞滿眼疼惜道:“好孩子,當年娘親差點一劍殺死你,你會怪我嗎?”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娘親?!睏钅林箘艙u頭。
“那個時候,族長威鳳正好嘗到了通過涅槃塔吸納元氣的甜頭,加上你娘親和小姨的事,所以威鳳準備拿你小姨開刀,明面上說讓她以死謝罪,實則早作準備,要讓你小姨接受浴火涅槃的洗禮……”
“娘親將你傳送走,一來是我們暫時打不過風頭正盛的威鳳,二來是他也想捉住你送到涅槃塔去……所以,才會讓你流落葫蘆鎮(zhèn)那么多年。好在你師父的好友在那里接濟你,為娘才算安心幾分?!?p> 楊牧之問道:“擺渡的胡爺爺和香燭鋪子的李爺爺,和我爹都認識嗎?”
“胡道沖,是你師父納蘭元易的摯友,因他不認同納蘭走的路,所以一直在納蘭死后才愿意相信他,并幫他完成遺愿,也就是成就今天的你!”
韶鸞繼續(xù)說道:“至于李自庸,他曾經(jīng)是天劍宗的得意弟子。在上一次大戰(zhàn)中,被你父親救過一條性命,因為感激崇拜,多次宣揚你父親的豐功偉績,因此被貶去打掃山門,從此不再受重任……”
楊牧之默然點頭,心里輕念了一聲李爺爺,我已找到娘親,你就安心了吧!
“娘親,我不在你身邊的這些年,一定吃過很多苦吧?”
楊牧之想象得到,娘親面對那么多的敵人,非但要保全自己,還要伺機報仇。七年前親手斬殺族長威鳳,說來風輕云淡,可其中艱辛,誰又會知道?
韶鸞笑著搖頭,“傻孩子,娘親不苦,能看到我的牧兒如此有出息,娘親所受苦難,全都是值得的。”
“娘親,我爹他……葬在哪里?”
韶鸞黯然喟嘆道:“你爹被眾人合圍,身死道消,不曾留有半點遺骸,為了不被人尋到我們的蹤跡,所以……在梧桐山生活十四年,都沒有替你爹設(shè)靈位,也未曾提起過他只字片語……”
明明心中無比思念,可又不能流露,更不敢與人提起,難怪每有夜深人靜之時,娘親總會一個人喃喃癡語:“說好的生生世世,為何要先我而去?”
“與你爹相識那會,我任性、嬌縱,只為與他賭氣就能隨意殺人,但定鼎他一直在包容我,并試圖改變我。都說我們洪荒妖人,不可親近教化,可你爹從未放棄過我……”
說起這些時,韶鸞嘴角微微掛著笑,“后來就有了你,為娘就帶你去了梧桐山,生你的那天,鬧出了好大的陣仗呢!五色祥云、麒麟瑞獸,都在歡迎我的乖牧兒來到這世上,所以后來也就有了麒麟之子的傳說?!?p> 韶鸞揉著楊牧之的腦袋,“總算是,長大了啊……!”
楊牧之將娘親的手滑到自己臉上,閉眼微笑:“娘親,你的牧兒還沒有長大呢!”
韶鸞將自己的孩子抱進懷里,柔聲笑道:“牧兒是娘親永遠也長不大的寶寶,可以了吧?”
“嗯嗯!娘親,將來我們是在葫蘆鎮(zhèn)生活,還是回梧桐山?”
“東毗提訶洲早已被毀,梧桐山也不復(fù)存在,若是浩然天下不為難我們母子,就在葫蘆小鎮(zhèn)住下吧!”
“那好,李爺爺在葫蘆鎮(zhèn)還有幾塊地,將來我們蓋一座好一點的大院,然后再接回姚魏紫和小筱,還有玉兒,我們一家人快快樂樂的生活,我還準備開一間烤魚店呢!”
楚虞瑤本想說就住桃花府好了,后來想一想不合適,就忍住沒說了。當聽到還要接小狐貍和納蘭大美人進門時,便揚起尖尖下巴,生悶氣了。
遠處走來了帝鶯和邀月,當看到后者時,楚虞瑤更不開心了。
“好啦,姐姐,我們也該離開這里了吧?”帝鶯從后面抱住韶鸞的肩膀,十分親密。
“嗯!我們走吧!”
要離開這座名為涅槃臺的浮空島,也只需神凰族人的一滴本元精血即可。這次是韶鸞取了一滴心頭血,劃開禁制,五人順利出島。
再未露面的守護者珈藍,只在高處遠遠看著那一襲鵝黃素裙,他心底一直在想,動心、動情,到底是個什么感覺?
是不是,就像現(xiàn)在這樣,很想追上去,問問那個一起聊了七年天的她,還能再見面嗎?還需要人陪你聊天嗎?
可這位遠古神靈終究還是邁不出腳步。
蝦夷地和羨月山隔海對望,其中相隔不過百萬里。從涅槃臺出來,就是羨月山海域。
還是乘坐邀月的彩云新月,五人共乘一船,絲毫不見擁擠。
就在飛船準備起航時,令人心生疑惑的是,那座若隱若現(xiàn)的涅槃臺,此刻竟不再移動,只是懸停在原地,似乎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控制。
“姐姐,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照理來說,涅槃臺是不會靜止不動的……”
楊牧之忽然站起身來,冷冷看向邀月:“還以為你肯如此費心幫我,到底還是有目的的?。 ?p> 沒頭沒腦來了一句,邀月竟無比慌張,“牧之,我,我,真不是我……”
“怎么回事?”帝鶯疑惑道。
楚虞瑤也站起身來,手已摸到了腰間那柄新劍劍柄,“有人循著我們的蹤跡過來了,還不止一人。”
韶鸞只剩筑基境,帝鶯也從原來的飛升境跌到現(xiàn)在的金丹客,所以她們不會知道有人正趕過來。
這里就屬楊牧之和邀月修為最高,兩人同為十三境,所以最先發(fā)覺。邀月自然也知道來的是些什么人,不想楊牧之誤會自己,所以才會驚慌。
楊牧之嗖一聲摸出浮槎仙劍,上前一步冷冷盯著邀月,對身后說道:“虞瑤,你御劍帶著娘親和小姨,一旦形勢不對,就趕緊跑,不用管我!”
等她們?nèi)说巧巷w劍,楊牧之也離開了邀月的飛船,站在自己的劍身上。
邀月焦急解釋道:“牧之,真不是我叫他們來的,你要相信我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會跟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害你們的……”
楊牧之微瞇起一雙狹長的鳳眼,死死盯著身前某處,“這個氣勢,好像……來者不善??!”
邀月駕馭飛船靠近過來,緊張說道:“牧之,你千萬小心些,來的就是羨月山老祖董青主,他已是十四境巔峰修為,絕不可硬敵!”
楊牧之瞧著邀月滿臉焦慮的神情,不似作偽,輕聲道:“你,真不是你引誘他們來的?”
邀月都快要哭了,搖頭道:“牧之,若我邀月騙你,就叫天打五雷……”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楊牧之苦澀說道:“你是洪荒殿的司命使,我知道你的難處,只不過,我懇請你看在和娘親小姨姐妹一場的份上,等會不要為難她們,好嗎?邀月姐姐……”
最后這聲“邀月姐姐”,好似咬著牙關(guān)從牙縫里擠出,根本沒有往昔那種甘甜。
邀月心底已在哭泣,面對自己在意之人的懇求,她第一次感覺無力。認真看著這個令她怦然心動的男子,一個決定,似乎根本就沒有經(jīng)過太多大腦,就已決定。
“哈哈哈哈哈!原來這就是神凰族的涅槃臺!”
一聲大笑過后,幾人身前突然就多了兩道人影,一襲青衣,一攏黑衫。
“你就是楊牧之?”來的二人幾乎異口同聲問了這一句。
楊牧之冷冷道:“在下正是楊牧之,敢請教兩位前輩尊姓大名?”
青衣儒雅男子微微頷首道:“洪荒,董青主!”
黑衫文士淡淡一笑:“浩然,賈旻!”
人的名樹的影,這兩個輕飄飄說出的名字,卻無異于兩個炸雷在海面響起。
楊牧之苦笑一聲,“實在想不到,會在這里同時遇到你們兩個……”
當初馬子良給他看的時光長河圖里,就有董青主和賈旻擊掌為盟的一幕,所以楊牧之對這兩個人一同現(xiàn)身并不太意外。
“哈哈!看樣子這里很熱鬧嘛!”
一聲爽朗笑聲,從天邊傳來,很快海面上又多出兩人來,一位身穿黑羊皮裘的干癟老頭,領(lǐng)著一位香草般的美人,踩著飛劍而來。
于此同時,遠處又有一道劍光閃現(xiàn),似乎還有人在往這邊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