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黑衣男子進了房門,一人長得肥頭大耳,高大威猛,另一人卻精瘦,一左一右的朝楚離逼近。再距離后者只有兩米左右的時候,突然揮拳。楚離一貓腰,閃過兩人的拳頭,身子反而往門外方向閃了去,這樣就將兩人隔在里面。向楊華對二人怒目而視,雙手做出防御的樣子。楚離卻站到了門口把門掩住。兩人反應(yīng)過來,這是要關(guān)門打狗的意思!旋即被楚離的狂妄激怒了,對視一眼,似乎有了某些默契。肥頭大耳的先朝楚離攻了過來,精瘦的貌似打算對付向楊華。楚離躲過肥頭大耳的一記右直拳,左手的煙灰缸突然拍向?qū)Ψ矫骈T,躲閃不及之下,正打在鼻梁上。發(fā)出結(jié)實的一聲悶響,隨之而來的是男人奮力壓抑的“嗯——”的聲音。黃京看見楚離迅速用煙灰缸第二次砸向他的面門,男人仰面向后倒去。發(fā)生的太快,精瘦的男子這才意識到同伴已經(jīng)吃虧了,趕緊沖上去用腳尖掃向楚離的腰間,楚離并未躲閃,只是用煙灰缸立著格擋了一下,發(fā)出吭的聲音,男子的腳還未縮回,煙灰缸已經(jīng)來到額頭,又一聲”?!?,男子但覺得額頭炸開來,頭痛欲裂。可對方?jīng)]有放過自己,太陽穴又中了一記,鮮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緊接著,腹部被膝蓋狠狠的頂了一下,瞬間呼吸困難,最后被煙灰缸砸中了前額頭,兩眼一陣發(fā)黑,也朝后翻仰而去。向楊華還沒有回過神來,呆呆地站著,黃京說:”他們?nèi)硕?,咱們這更走不了了!“說完準備起床,楚離說“別起床!”幾乎是同時,門被踹開了。四個人手持鐵棍沖了進來,后面跟著段問。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對勁!原來是他媽的來鬧事的?”段問陰沉著臉,“說吧,想干嘛?”
楚離沒有開口說話,而是走到床邊上,用白色的被單,擦了擦煙灰缸上的血跡,再用手穩(wěn)穩(wěn)的扣住。對向楊華看了兩眼,后者驚魂未定,心想就算兩人也未必能抵擋這么多人。然后看了看強上的鐘,十點三十五分。
向楊華走到楚離身邊,看了一眼楚離,說:“我來擋著,你帶黃京沖出去。”
“你靠后。”楚離的語氣堅決而讓人無法拒絕。
“你們兩誰都別想走?!倍螁栒驹陂T口陰測測的說。
四人一起走了過來,成雁陣狀,這些人和剛才的兩人相比,經(jīng)驗顯然豐富不少。遲遲不動手,但是不斷的逼近過來。楚離往后退了一步,攥緊煙灰缸。向楊華卻吼叫一聲,揮拳打向為首的男子。黃京嚇得尖叫了一聲,拉起被角蓋住了半張臉。這一拳幾乎是拼盡全力的,整個人的重心都跟隨著拳頭向前沖去。這種有勇無謀的進攻方式,幾乎就是自投羅網(wǎng)。果然,男子腰部動了一下,身子后仰,輕輕的閃過,向楊華沖到后面的三人群里,第二個人將鐵棍打在了向楊華的左腿膝蓋上,發(fā)出殘酷而沉悶的響聲。后面兩人把癱倒的向楊華架起,讓他無法動彈。
為首的男子伸出鐵棍指著楚離。
”跪下!“段問喊了一聲。
楚離突然右腳向前跨了一步,黑衣男子嚇了一跳,橫過鐵棍作防御狀。楚離左腳跟進,煙灰缸舉起,男子躲避的同時將鐵棍掃向楚離腰間。楚離看準了機會,迅速貓下腰,鐵棍幾乎擦著頭皮掠過,破綻漏出,左手一記勾拳直沖下頜骨。正當男子腳步釀蹌之際,楚離把腳伸進男子兩腿間,勾住腳后跟,并用肩膀頂了一下他的胸膛。男子平躺著仰下去,不過他很聰明的在地上揮舞著鐵棍,這樣楚離無法近身。
“啪嚓”酒瓶碎裂的聲音傳來,只見段問左手執(zhí)一個敲碎的啤酒瓶,并把酒瓶后半部伸向向楊華的喉嚨。
楚離扔了煙灰缸,舉起雙手。
段問嘿嘿一笑,”身手這么好,哪路神仙?跑這里撒野,老子今天不廢了你?“
躺地上的黑衣男子早已起身,掄起鐵棍朝楚離頭上劈下來,楚離輕輕把頭偏了一下,鐵棍重重的的砸在了肩膀上,一陣劇痛,幾乎讓他暈厥了過去。
”慢著!拿酒瓶來?!?p> 啪嚓聲不絕于耳,地上滿是酒瓶渣,在燈光下閃耀著寒冷銳利的光芒。
”跪著,爬過來?!?p> 楚離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十點四十分。咬咬牙,爬了過去。酒瓶渣子不斷的扎進膝蓋的皮膚。楚離盡量用手掌和膝蓋分攤了身體的重量,避免某一處因為受力太大而扎的太深。
”你給我爬進去,換他過來?!岸螁枏谋澈篚吡讼驐钊A一腳,向楊華的膝蓋劇烈顫抖著,無法支持身體的重量,往前撲了下去。瞬間,酒瓶渣扎進了手掌和膝蓋。鮮血流進了玻璃渣里,染紅了米黃色的地毯。他抬頭看了看楚離,又看了看掙扎著坐起來的黃京,黃京淚水撲簌簌的掉在被子上。也許是黃京的原因,或者死亡的威脅刺激了腎上腺,突然仿佛有了能量,又直立著上身,跪著拖行,不顧膝蓋下越扎越深的玻璃。這時樓梯上更多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大喊:“警察!”。
有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控制住了房間,楚離看見小葉帶著孫雷出現(xiàn)在走廊。
“我犯法了嗎?”段問換了一個良好市民的態(tài)度看著沖進來的警察。舉起早已丟棄了玻璃瓶嘴的雙手。
“帶回去?!睂O雷淡淡的說。
“床上的麻煩你穿好衣服,跟我們?nèi)プ鰝€筆錄?!庇袀€非常年輕的干警對黃京說。又從外面來了兩個輔警,將向楊華和楚離攙扶起來。小葉早已哭出聲來,眼影和廉價的腮紅被沖出幾條道道。沖過來替輔警架好楚離。楚離對小葉說,我沒事。
段問和四個男子,加上地上的三位,都被拉了下去。
”孫隊,老板不在。經(jīng)理已經(jīng)被我們帶上車了?!?p> 孫雷點點頭,”收隊?!?p> ”離哥,你怎么樣?“
”我沒事,謝謝你。“楚離一個手搭著小葉,一個手拍了拍孫雷的肩膀。
“不好意思,樓下耽擱了四分鐘。樓下的兩孫子看見我們來,居然馬上就把門給鎖了,我們沒帶鉗子,后來是用車子里的滅火器砸開的。“
楚離點點頭,給孫雷介紹了一下小葉。小葉禮貌性的點點頭。孫雷不由得多看了小葉兩眼。一行人下了樓,外面警燈閃爍。舞廳已經(jīng)關(guān)了燈,里面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兒。一幫穿著旗袍和狐貍打扮的小姐姐們都站在舞廳和前臺門口,還有些衣冠不整的被從成雙成對的從房間里陸續(xù)被帶出來。
“靚仔,你沒事吧?”狐貍妹妹跑了過來,好奇的對楚離說。小葉喊了聲小慧,小慧點點頭,問道,“蝶兒,這是你男朋友?。俊毙∪~笑了笑,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算可靠,卻真切而美妙的幸福感。沒有說話,小慧接著說“好羨慕啊,是個警察嗎?”
”這位才是真正的警察,我是流氓一個。“楚離指了指孫雷,孫雷點點頭。
小慧嘻嘻哈哈的挽著小葉的手,送到外邊,愣了一會,還是轉(zhuǎn)身回去加入了那群姐妹。楚離回頭看了一眼,小慧眼里被旋轉(zhuǎn)的警燈,反射出迷離的光芒,一如舞臺上的霓虹,迷亂而本分,流離卻未失所。她也許承認了自己本該屬于那個世界。直到若干年后的春天,楚離在江蘇常州一個商場里吃完飯出門時,被一個人喊了一聲“靚仔”,回頭認出了小慧,當時她帶著一個小孩,依然是一幅天真的笑容,只是身型相貌都有了巨大的變化。
突然一拍大腿,疼的自己一個哆嗦。小葉問你怎么了?,楚離說:“早知道小慧跟你認識,我花那么多錢打聽你在哪干嘛?還跳了場脫衣舞?!?p> 小葉捂嘴笑著,說:“我在這兒叫蝶兒。你必須跳舞才能把蝴蝶引來?!背x一聽,覺得也對,頓時覺得沒有花冤枉錢。
“蟲子,送傷者上醫(yī)院?!睂O雷吩咐一個長著單眼皮小嘴巴短發(fā)的可愛女警察。
“這樣吧,我分一輛車去醫(yī)院。那一對傷得不輕,這一對也是。”蟲子指了指向楊華和黃京,又指了指楚離和小葉?!皠偛拍菐腿擞袃蓚€輕傷。已經(jīng)拷上了,要不拉出來,也去醫(yī)院?”
“輕傷就算了吧,到局里直接處理一下。”
孫雷回到楚離身邊,說去醫(yī)院吧。
”別,我還有事要談。我跟你去一趟?!?p> “你這不包一下怎么行?”
“算了,我有事要跟你談?!?p> “要不這樣,你先去處理一下,然后我讓蟲子接你回局里?!?p> “那也行。謝謝雷子?!?p> 上了一輛福特全順,里面兩排座位,黃京和向楊華坐在里面,小葉扶著楚離上了車。
楚離給兩人介紹了一下小葉,再給小葉介紹了一下向楊華。楚離這才意識到向楊華傷的很重,左腿整個褲腿都被鮮血浸濕了,頭上的冷汗直流。
楚離內(nèi)心頗有些感觸,好像是內(nèi)疚。今天真的是太兇險了,如果沒有叫向楊華來,可能不會有多不同,最多就是自己傷的重一些。現(xiàn)如今連累了他,萬一拉下殘疾,自己也許脫不開干系??戳丝袋S京,正低頭不說話,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小葉和楚離。
車子停下的時候,外面幾個護士拉著兩張擔架床等候在那里。護士一見血,馬上條件反射一般將向楊華率先搬上了床,正準備過來攙扶楚離的時候,楚離指了指黃京和小葉,對護士們說,幫她們兩拍個片子,可能有內(nèi)傷。蟲子熄火,跑過來招呼著大家進去。楚離看著自己褲子上少量的血跡,覺得沒必要矯情的躺推車上,被小葉攙扶著進了醫(yī)院。
花了一個來小時,基本上該做的檢查都做了。向楊華和楚離的腿都是外傷,但是向楊華做了個小手術(shù),膝蓋韌帶被刺穿,身上拔出來十幾塊玻璃渣子。不過楚離的肩膀被鐵棍打出一個巨型的腫塊。雖然是軟組織挫傷,不過看起來很嚇人。傷的最重的居然是黃京,兩根肋骨斷裂,多處軟組織損傷。小葉臀部有些淤血,并無大礙,臉上的青紫塊應(yīng)該能在兩周之內(nèi)消退。楚離嘲笑她是被人打了屁股,這點讓她很不高興。
由于多次發(fā)生性行為,黃京還做了HIV檢測。小葉氣鼓鼓的被拉著一起做,她哭著說自己還是處女怎么可能會有?蟲子被臊的滿臉通紅但是還是跟她解釋場合因素,走一走程序等等。向楊華和黃京今天必須住院過夜。折騰到十二點多,蟲子準備拉著楚離去局里。看著蟲子的黑眼圈,楚離說我自己打車去。雖然蟲子百般拒絕,但是還是依了。小葉說也要跟去,楚離想想也好,畢竟和段問還有些事情要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