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我心窩痛?!碧炷崛醯乜哿丝勰系姆块T。
在床上淺眠的凝笙意識雖沒清醒,身體還是下意識地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飛快地套上鞋,奔到門口,“胸口怎么又痛了?”
對于天墨的傷勢她一直放不下心,神經(jīng)緊繃,他那日瀕臨死亡的模樣時常飄到眼前,對她也是一種折磨,天墨的名字已經(jīng)被她刻在了心里的賬本上,救命之賬,難以償還,可是,真疼假疼,她還是看得出來的,不過就當他是個孩子,隨他去吧。
“阿笙,我痛?!彼^凝笙的手放至胸口上,可是他好像忘記了他的傷勢從來都不在胸口上。
凝笙剛想揭穿他,卻看見他盯著某一處做出驕傲的神情,她莫名其妙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好吧,是夜楓哥哥。
夜楓倒還是沒有什么神色,只是看了凝笙一眼便離開了,這一眼盯得她莫名地心虛,她收回自己的手,順便錘了天墨一拳:“你是不是在跟我裝???”
他裝作很痛的樣子,無辜搖搖頭:“沒有啊,我是真的很痛?!?p> 天墨真的是欠揍,這都幾頓了,頓頓喊痛讓她喂飯,一口一口的飯下去,他的肚子倒像是無底洞似的,還不時挑釁般地砸吧砸吧嘴,而每次夜楓就跟他的食欲形成巨大的反差,怎么就不能學學夜楓呢?唉!救命之恩,還是還吧還吧。
只是已經(jīng)過去有些時日了,羽仟卻還是一去不復返,屬實讓人擔憂,會不會他只是夸大其詞,其實際上能力并沒有痛想象中高。那么她在這兒逗留不是一個大大的錯誤。
所以,第二天早上她就決定去找羽仟和紫蝶了,羽仟走了都六天了,再怎么樣人也該救回來了,如果還沒回來,只能說明羽仟這個笨蛋十有八九也搭進去了,好在精元被解,她應該也有了足夠的實力,不去救她的同伴,太說不過去了。
凝笙在天墨門口等著,這家伙規(guī)律的很,一日三餐哪頓都不能少,快到吃早飯的時間了,估計快要出來了,果然沒多久他便打開房門懶懶的伸了個懶腰,準備踏出去吃早飯,她為什么不直接進去?天知道他此刻在不在睡覺穿沒穿衣服,她一未過門的姑娘家,能隨隨便便闖人家房間嗎?
于是凝笙猛地把他一推,他哈欠才大一半便大大地打了個踉蹌,惱怒地喊:“誰?!誰動我天墨少爺?何等小人?!”
看清是凝笙,他怒氣瞬間煙消云散,眉眼轉變極快,卻在打量完她這一身后笑容消失了,凝笙也瞧了瞧自己,就一身普普通通的淡橘色便衣,身上背了個小小的包袱。
他拍掉她捂著他嘴的手,指了指她身上的包袱:“你要去哪兒?”
凝笙也沒打算相瞞,“我要去救人?!?p> “救誰?”
她搖頭,“你不認識?!闭f著向上提了提包袱,“我是來和你告別的。”
“和我告別?”天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沒有我你能干啥?你應該去跟那個林夜楓告別?!?p> 這便是她要和他告別的原因,這一次她想和他真正地告別,作為朋友的告別,她不想有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見出來尋她的可能,也不想他為了她再一次陷入險境,她想安心地走,他也是。
“天墨,謝謝你為了我解開了青鸞珠,我想如今的我也能自己解決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你幫不了,夜楓也干預不了?!?p> 他有些不高興,面色沉下來:“那你特意來跟我告別干什么?”
她如實答到,“我希望你我之間能夠好好地告別,而你能夠回到你自己安全的地方去?!?p> 他冷臉不言,凝笙思考了會兒繼續(xù)說道,“你別生氣天墨,我是說真的,你已經(jīng)陪我出生入死了兩次,我呂凝笙已經(jīng)難以償還,如果你再受到傷害,我想我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p> 他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他冷冰冰地站直,十分認真地問道:“阿笙,你我的賬,真的要算的這么清晰嗎?”
他這一句話讓凝笙有些堵住,不該還嗎,憑什么不還呢?她與天墨的情誼雖然在那些共患生死的日子里打下來,可并不代表不用償還。
“我以為,就算我比不上你心里心心念念的林夜楓,但至少我是可以幫助你的,我對你的情意是不用還的。但是,這一切好像是我自己的心甘情愿?!彼劾镉新淠?,是真實的。
凝笙看見了天墨清晰的受傷,而他對她的喜歡是顯而易見的,她并不傻,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另一人怎么會不知道呢?比如韭韭對羽仟的喜歡,羽仟對紫蝶的喜歡,都是能夠感同身受,有跡可循的,不知道的人從來都只是裝糊涂罷了。
可是他怎么會喜歡上她呢?那些日子即使共患難,但情誼真的能夠如此深厚嗎?一個人真的能夠并不長的時間內(nèi)喜歡一個人嗎?喜歡難道不是她和夜楓那樣長的情感記憶,或是韭韭對羽仟長達十幾年的思念,或是羽仟和紫蝶情不自禁的吸引嗎?天墨對她算是什么,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羅剎谷以命相抵,而在鳳凰落域時卻從未看出舍命的情誼?她不想猜測他的喜歡,是否只是一時興起。
“天墨,我不能讓你再為我犧牲任何東西,我不能讓你像個傻瓜一樣只知道付出,更不能讓自己卑鄙地一味索取。這對你來說不公平?!痹偾逦馁~,摻上了感情,便再也算不清了,再者,一個人仗著另一個人的喜歡便可以恣意掠取嗎?
他猛地抓住了凝笙的肩膀,她微微吃痛,慢慢抬起目光,盯著他的眼睛,等待著他想說的,可天墨最終也只是動了動唇瓣,卻什么也沒說出來,他緩緩滑下他的手,凝笙的心中漫出點點苦意。
“天墨,我真的謝謝你,我很感激你,你在我心里也有很重要的地位,可是我不應該再將你拉下水了,從來就只有我欠你的,所以求你了天墨,不要再讓我繼續(xù)欠下去了。再欠下去,我就還不清了?!蹦险f的話看似感激不盡,其實盡傷人心,她都懂得,可惜必須絕了天墨的好心。她親眼看見他眼睛里的光一點一點暗淡下去,最后才扯出一個假裝不在乎的笑容:“好,反正如今的阿笙已經(jīng)不需要天墨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她不是不需要他,而是不能需要他,世間的債有借有還,不可無限索取,所以她的拒絕其實并未有錯。
對不起對不起,天墨,你永遠在阿笙心中,一直都在,你永遠是阿笙的親人。
“阿笙,我一定會和你再見的,你既然說了欠了我的賬,那就一定留著命還我?!碧炷@樣說,然后緩緩將她擁入懷中。
我的阿笙,你讓我怎么舍得呢。
想起夜楓的懷抱,安心卻有些涼意,而天墨的懷抱溫暖真實,凝笙淺淺回擁,輕拍了拍他的背,“我記住了,小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