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陽將自己剛剛搗好的藥汁輕輕涂在歸晨的傷口上,藥汁一碰到傷口,歸晨便感到了一陣強烈的刺痛,不過經(jīng)歷過斷腿和接骨的疼痛后,這點痛就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了,于是她只是咬著牙忍著,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疼痛讓歸晨的大腦有些眩暈,她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終于覺得好多了。
袁揚子明的左臂本已被擅長醫(yī)術的臨霜醫(yī)治過,可經(jīng)過幾番打斗后現(xiàn)在又滲出了血,所以成陽也在他的傷口處涂抹了藥汁。
待到一切準備就緒,他們掩蓋好痕跡,向北邊的山地進發(fā),還是檀淵背著歸晨,成陽在前面探路,袁揚子明走在最后。
森林深處的樹木更加粗壯茂盛,樹冠幾乎連成一片,遮天蔽日,只是從樹葉的縫隙中零星射出幾點光斑。算時辰,現(xiàn)在應該不過就是午間,可林中光線昏暗,看起來竟像是已經(jīng)接近傍晚了。
不知為何,歸晨總覺得心中不安,周圍越是寂靜,她就越覺得危機四伏。她放緩了呼吸,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鳥聲蟲鳴如常,實在不像是危險即將來臨時的模樣。
她抿了抿嘴,自嘲的笑了笑,光線昏暗的森林總給人一種壓迫感,她竟有些草木皆兵了。
聽到她笑了一聲,檀淵側(cè)過頭來詢問:“笑什么呢?”
歸晨張了口想要回答他,卻聽到了一個不是自己的聲音。
“你確定是他們?不是說有三男三女嗎?怎么少了兩個?”
聲音不算大,卻能聽的一清二楚,不僅歸晨聽到了,檀淵他們也都聽到了。這聲音十分詭異,根本分辨不出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就如同四面八方包括頭頂上空都有人同時說著同一句話。
他們停下了腳步,都在四處尋找著聲音的來源,按理說能將對方的話聽得這么清楚應該相距不遠才對,可他們將四周都看遍了,也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應該是他們沒錯,外貌特征和穿著都符合,少的那兩個應該是被別人除掉了?!?p> 又有人開口說話,只是聲音與剛才不同,估計不是同一個人,聲音依然從四面?zhèn)鱽恚瑢げ坏皆搭^。
歸晨心中不安,拍了拍檀淵的肩膀小聲說道:“先將我放下來吧?!?p> 檀淵知道來者不善,所以并未拒絕,他雙腿半蹲,身子微微左傾,讓歸晨的左腳先著地。待到歸晨一落地他們四人便背向而站,分別對著不同的方向,警戒著周圍。
不多時,歸晨便看到前方有人影出現(xiàn),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不用想也知道是沖著他們來的。歸晨仔細看去,只有一個人影,可剛才分明是有兩個聲音傳來,怎么會只有一人?
她推了推檀淵,想要提醒他注意,可檀淵卻先于她開了口:“來了?!?p> 歸晨微微側(cè)頭,用余光掃去,之見檀淵的正前方也有一個身影逐漸清晰。
怎么回事?剛才的對話一問一答,可這兩個人竟是從不同的方向走來,難道剛才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其實是為了讓身處不同位置的兩個人可以對話?這是什么秘術?她之前從未聽說過。
歸晨緊緊盯著面前人影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做出什么偷襲之舉,可對方似乎并沒有這個意思,反而十分悠閑的似在散步一般緩緩走來。
待到能看清對方身型時歸晨愣住了,來人身材高大魁梧,下頜還帶著些青色的胡茬,看起來足有十八九歲,根本不像是與他們同齡的少年。
她又看向檀淵那邊,來人身型消瘦,卻也是十分高挑,根本不像是十三四歲的少年。
怎么回事?她心中不禁更加疑惑了,難道這兩人至今還未通過試練成為秘術師?
一般情況下學子十三歲便被允許參加試練,一次未通過可來年繼續(xù)。若這兩人真如看上去一般是十八九歲的年紀,那也太執(zhí)著了,普通人試個兩三年若是不成便會覺得自己不是這塊料,放棄成為秘術師。
歸晨看著對方一臉倨傲的表情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剛才他們用來傳聲的秘術不用修習也知道很難,這么深奧的秘術都能掌握,試練怎么會通不過?雖然她并未看過過其他郡的試練題目,可總不能比弋陽難出許多吧,弋陽近五年的試練她都研究過,絕不會比這次難,如果這兩人真的那么弱,又怎么會氣定神閑的堅持到現(xiàn)在呢?
顯然檀淵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他皺了皺眉,向著他正前方的人開口問道:“你們是什么人?不知道外人是不能隨便進入試練場的嗎?”
那兩人顯然沒有回答他的意思,他們走到一起,在離歸晨一行大概一丈開外的地方站定,然后來回打量著他們。
“我看景吾那小子是越來越廢物了,那么多人竟會敗在三個毛頭小鬼和一個殘廢手上?!?p> 聽到“殘廢”兩個字時歸晨不自覺的咬了咬牙,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動怒,必須要靜下心來了解對方的意圖。她強壓下火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景吾?澹臺景吾嗎?這兩人與澹臺景吾認識,是不是也來自汝南?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檀淵有些不耐煩的開口逼問,他也對這兩人稱呼歸晨為殘廢的事十分憤慨,所以態(tài)度非常不友善。
“若是與試練無關的人就趕緊滾蛋,別在這里礙眼?!?p> 歸晨瞪大了雙眼扭頭看向檀淵,她從未見過檀淵如此暴躁,更沒聽他說過如此粗魯?shù)难哉Z,一時間竟覺得檀淵的這句話比對手更令她感興趣。
對方顯然并沒有被這句話惹毛,那個瘦高個子的更是笑了幾聲然后漫不經(jīng)心的答道:“我們自然是參加試練的學子?!?p> 檀淵冷哼了一聲并未再說什么,他右手一翻,一枚鵝卵石大小的土塊出現(xiàn)在手心,他右臂向后微微借力,一把將土塊向著對方扔去。
土塊的速度雖然不慢,可卻沒什么殺傷力,再加上又是當著對方的面扔出去的,那個瘦高個隨意一擺手,便將土塊掃到一旁的樹干上撞碎了。
他一臉玩味的看向檀淵,口氣中帶著不屑:“這是挑釁啊還是說你的能力也就如此了?”
顯然他并沒有看出檀淵的意圖,可歸晨卻瞧得真切,同時通過檀淵的提醒,她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剛才被她忽略的細節(jié)。剛才被這兩個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竟忽略了這么重要的事。
“參加試練的學子?你的屏障呢?”
檀淵沒了剛才的暴躁,一臉鄙視的拆穿了瘦高個的謊言。
參加試練的學子周圍都覆蓋著一層屏障,這層屏障可以保護學子的生命不受侵害,不僅如此,選擇結(jié)盟的學子相互的攻擊都會被屏障阻擋,還未選擇將對方當作對手還是隊友時便發(fā)起的攻擊也會被阻擋。
這兩個人不僅沒有屏障,他們現(xiàn)身時歸晨眼前甚至沒有出現(xiàn)“攻”和“盟”的選擇,按理說就算是一方埋伏著未被另一方發(fā)現(xiàn),只要距離在一丈之內(nèi),這選擇都一定會出現(xiàn)在眼前,現(xiàn)在距離這么近而且還是面對面,選擇卻沒有出現(xiàn),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根本不是參加試練的學子。
瘦高個終于斂起了笑容,他知道自己的謊言已被拆穿,辯解也沒有意義,于是微微瞇起了眼睛,臉上露出了狠毒之色:“有點本事,至少腦子是好使的?!?p> 他的攻擊意圖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可歸晨卻實在想不通對方的目的是什么,他們正在參加試練,與這兩個人應該沒有任何競爭關系才對??陕犨@二人方才的對話竟是尋著他們的蹤跡而來的。歸晨可以確定自己之前從未見過這兩人,而這兩個人還未露面時的對話也證實了這是雙方第一次見,那么對方為什么要攻擊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