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舟和南渡溫存了片刻，就起身說要繼續(xù)去房間里照看沈父。一抬頭，看到飯桌上的菜都還是原樣沒有動。
“南渡，你們都還沒吃飯?。俊?p> “唔。”南渡含糊著應了。
“你去把菜熱一下，待會兒叫蘇阿姨吃。”沈輕舟吩咐南渡一句，走進了客房。
“蘇阿姨，你去吃點東西吧，爸爸這里我看著就好了。”
“不用，我不餓?！碧K阿姨看著情緒不好。
“我剛問了南渡，爸爸他是因為突然知道好友的死訊，接受不了才頭暈的?！辈魂P南渡的事。
“噢?！碧K阿姨還是沒什么反應，在她心里，南渡說話不夠委婉刺激到了沈父，就是南渡的錯。
“您去吃點東西吧，年紀也大了，您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才能照顧好我爸。”沈輕舟的語氣也開始重起來，就算是長輩，隨便遷怒人也不是什么好習慣。
“好吧?！碧K阿姨不情愿地答應，出去了。
沈輕舟在床邊坐下，盯著沈父的睡容發(fā)呆。
上次蘇阿姨打電話讓沈輕舟回Y市看沈父的時候，他雖然也是躺在病床上，可是他精神看起來還是不錯的，睜著一雙利眼看她的時候，還是又兇又嚴肅。
這一次，沈父是真的露了老態(tài)。
他老了，兩鬢花白，臉上皺紋也多了，不好的消息他也承受不起了。
雖然這個臭老頭老是搞不清她喜歡的是什么，但是其實還是有點愛她的，也會把小時候的她扛在肩頭，給她買棉花糖、小蛋糕……
沈輕舟摸摸他的額頭，想把他隆起的眉心撫平。
“小蘇，給我倒杯水?！鄙蚋搁]著眼睛，聲音有點干澀。
“起來喝，還是我用勺子喂你？”沈輕舟從床邊小柜子上倒了碗水。
“咳咳……怎么是你這個臭丫頭。”沈父猛地睜開眼睛，突然有點搞不清狀況，“你怎么來了？”
“這是我家欸，老頭?！鄙蜉p舟摸摸他的額頭，“你沒發(fā)燒啊，老糊涂了？”
“……”沈父瞪著眼前這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丫頭，無言。
“誒！就該這樣嘛，看起來有精神多了?！鄙蜉p舟手插進沈父的腋下，一用力，將他扶了起來，塞了個枕頭到沈父背后，“喏，水就在你手邊，自己喝啊。”
“……個臭丫頭?！鄙蚋干焓侄送?。
“我有點事想問你?！鄙蜉p舟冷不丁說。
“問?！?p> “你跟南渡他爸是好朋友？”
“咳咳咳……”沈父一口水嗆住了，“你個臭丫頭，講話這么直接的？”
“您老不是金剛不壞之身嗎？”沈輕舟抬手給沈父把腋下的被子整好一點，“我就直接問了?！?p> “對，是好朋友，所以我想把南渡帶走，好好帶他?！鄙蚋敢仓郎蜉p舟現在是正式想跟他談事情了。
“你跟他爸差蠻多歲數吧？怎么玩一塊兒去的?！?p> “他爸早慧?！?p> “唔，這樣?！鄙蜉p舟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所以您現在是把對友人的感情移接到他兒子身上？”
“是，不可以嗎？”沈父確實是這樣想的，把這孩子帶在身邊，他能安心點。再者說，這么個大兒子跟在他女兒身邊也不像樣啊。
“當然不可以，他是我的人?！?p> “什么？！”沈父一副要吐血的表情。
沈輕舟本來是想說她手里有合同，雖然南渡他爸是沈父的好朋友，但他奴隸的身份擺在那兒，南渡留在她身邊才合法，沈父不可能帶走他，她也會對南渡很好很好的。
但是沈父這個樣子，沈輕舟明白他是誤會了，她也沒解釋，那就將計就計吧！
沈輕舟狡黠一笑：“人小孩已經被我吃干抹凈了。”
“……你不是人！”沈父氣不打一處來，“你怎么下得去嘴？！你個死丫頭，從小就叛逆，可老子沒想到你做得出這種事！”
“為什么做不出？南渡他爸跟瑪莉亞不是姐弟戀？家族傳承嘛……”沈輕舟干脆不要臉了。
“你，你，你給老子滾出去！”沈父把碗摔到了沈輕舟腳下。
“好，那您好好休息?！鄙蜉p舟笑著退出客房，把門關上。
“輕舟，你干什么了，老沈這么生氣？”蘇阿姨沖到沈輕舟背后，手里筷子還沒來得及放下。
“噢，沒說啥，我要把南渡留下來?！鄙蜉p舟微笑，“蘇阿姨，我爸不喜歡南渡，您幫幫忙，別讓我爸委屈自己。”
“我進去看看老沈?！碧K阿姨急著推門進去，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沈輕舟的話聽進去。
“好，筷子給我吧，我去放?！?p> 蘇阿姨，是繼趙靜之后，愛沈重山愛得死去活來的一個女人。她是沈重山老師的女兒，婚姻不幸福，孩子還早夭，沈重山和趙靜一商量，就讓她到他們家里來照顧沈輕舟。照顧著，照顧著，蘇阿姨對孩子他爸就有了感情。可惜她沒碰上好時候，沈重山是個專情的，發(fā)妻去世了，他不想再娶。
蘇阿姨這個女人，可憐但是也可恨，趙靜還在世時，沈輕舟撞見過她向沈重山示好，雖然沈重山沒搭理，沈輕舟心里卻一直扎著這根刺。趙靜死了這么多年了，沈重山從沒提起過娶她，蘇阿姨也還是一心跟在他身邊。沈重山是她的精神支柱。
沈輕舟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不說。
蘇阿姨常常說起話就是“我們老沈……”，搞得好像她跟沈重山才是一家，沈輕舟是個外人一樣，沈輕舟也懂，但是她懶得理。蘇阿姨能好好照顧她父親，沈輕舟心里還是感激的。
所以現在，就讓蘇阿姨討厭南渡吧，她越討厭，南渡就越容易留在這邊。
“南渡，吃飽了沒?！鄙蜉p舟把筷子擺到蘇阿姨的碗上。
“吃飽了?！蹦隙傻难劬€是腫的，看起來尤為可憐。
“寶貝，我好高興啊！”沈輕舟一下子坐到南渡旁邊，摟住他的脖子，“以后你就真的是我的弟弟了！哈哈……”
其他的事情沈輕舟都不想管，誰死了誰活了其實都與沈輕舟無關，沈輕舟只關心南渡能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可是南渡看起來還是很傷心的樣子，沈輕舟就不得不在意這些事情了，但是父母的離去本來就是孩子一生的傷痛，沈輕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耍寶能讓南渡開心點，也做不了別的事。
沈輕舟揪著南渡的臉蛋么么兩下：“南渡別傷心啦，你還有阿姐呢！”
南渡被沈輕舟親了的地方像是燃起來了一樣，熱得滾燙，于是南渡本來快要凍結成冰的心臟，也開始漸漸回溫。
主人，就是南渡力量的源泉啊。
“謝謝主人?！蹦隙舌嵵氐乐x。
“咦？怎么還叫主人，以后都要一直叫我阿姐啦！”沈輕舟揉揉南渡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