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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井古鎮(zhèn)之百花深處

第五十二章 波云詭譎

  何松憋著一肚子的火回到家中,摔了茶盞,平時當(dāng)成寶貝兒一般的狼犬跑來撒嬌,也被他一腳踢開多遠。

  家中眾人誰也不敢多半句話,只是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候著。

  他一屁股坐在圈椅上,身體筆直,嘴中罵罵咧咧,都是些不干不凈地話,邊罵邊說:“他娘的,乳臭未干的東西,敢來老子面前充大頭!講道理!他娘的……”

  旁人聽著,大氣不敢出。

  此時,小廝王五氣喘吁吁地從門外跑進來,因為跑得太快臉色漲得通紅,說話間一口氣都分成了幾次喘,顯然,是有什么事了。

  王五著急地說:“老……老爺,來……來信了……”

  “哪里來信!把你跑成了這副鳥樣!”何松極不耐煩,皺著眉頭問道。

  王五深深吸了兩口氣,稍微緩過來些,才說清楚:“老爺,省城文書李老爺來信了!在這。”

  “哦!”何松一聽,從椅子上彈起,快步來到王五面前,一把抓過他手中拿著的信,撕開,仔細看了起來。

  信,只有薄薄一頁,何松拿在手中看了許久,沒有任何表情,似乎是屏住了呼吸。

  只有何夫人看出來,何松拿信的手微微在戰(zhàn)抖,身體似乎也在跟隨著戰(zhàn)抖……

  何夫人意識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何松是怎么的人?若不是大事,哪里就能讓他不言不語間,緊張成這樣!

  廳中,小廝、丫頭站了一屋,顯然不好說話,她冷靜地吩咐道:“你們先退下!我有話和老爺說。”

  眾人看到這情景,正巴不得趕快的退了出去。

  誰又不知道?何松脾氣上來的時候,杵在他面前,有多容易觸了霉頭。

  待屋里人走完,何夫人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又返回到何松跟前。低聲問道:“老爺!不知初民兄來信,所為何事?”

  何松站在當(dāng)下,也不答話,只像是魔怔一般。

  “老爺!”何夫人輕推他手臂,喚道。

  他似乎從夢中醒來,聲音有些沙啞,說:“都督出事兒了!”

  說完,手中的信落到了地上。

  何夫人慌忙拾起,看了一遍。

  果然,這次,真的是出大事兒!

  都督的文書李初民在信中說,此次事發(fā)突然,幾大鎮(zhèn)守使聯(lián)名致電都督提出改組要求,同時,幾方人馬也拉了出來,日漸逼近省城。一時,前景撲朔迷離!子錫任職的事,就無期限的擱置下來。

  李初民在信中問:“此時,何兄認(rèn)為當(dāng)如何應(yīng)對?”

  何夫人看著何松,心中明白,子錫任職一事,放下就放下了!不過是面子問題。

  比起另外這一件事,又算得了什么?

  何松跟隨都督多年,近年來彼此雖往來不多,但情誼未減分毫。此時,都督有難,以何松的性子,如何應(yīng)對!自然沒有第二種可能,立時就想要帶著人,趕上省城去。

  是的!他就是這樣想。

  何松轉(zhuǎn)過身來,整整衣襟,深深看了何夫人一眼,說:“夫人,家中之事,你照管好!我去一趟。”

  說話間,何松就要向門外去,戎馬半生的人出門就是如此簡單,在何夫人眼中,他又像是年輕時一樣,說走,就走了!

  這一走,也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她的一顆心,忽然就提到嗓子眼,像是要跳出來跟著何松一起去了。

  不行!他已經(jīng)不年輕了!她也不年輕了!

  這樣的一別,不再能用十年或是二十年去期待……

  過去的她,可以!但是,現(xiàn)在她老了。

  唯一的兒子也已經(jīng)不在!

  現(xiàn)在,他又要走……

  想到這,何夫人忽然就跪坐下去,扯住了何松的衣衫,大聲哭喊了出來:“不行??!不行??!老爺……”

  “你這婦人,松開!叫人笑話。”何松覺得很是奇怪,何夫人從未如此,今天是怎么了?

  “老爺!求求你!不去,好不好!”何夫人哭著說。

  “笑話!我,何松,兄弟有難我能不去?快快走開!莫誤事。”何松呵斥道。

  何夫人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死拽著就是不放,何松心中著急,幾番拉扯間,兩人衣衫凌亂。

  他脾氣上來,一把將何夫人推開,何夫人站立不穩(wěn)向后一倒,后腦勺竟正好撞到了桌上。

  她畢竟是有些年歲的,這一撞,就暈了過去。

  何松一看,慌忙扶起查看,還好沒有什么外傷,便搖晃著,喚道:“雅云……雅云……”

  她慢慢醒了過來,看著何松,流出了眼淚,幽幽地說道:“老爺!你許久沒有這樣喚我的名字了……”

  何松有些動容,說道:“雅云,我不去不行!”

  “松哥,記得那一年家道中落嫁給你,你說定會善待于我,我信!這些年來,你不算辜負我,我們老了,兒子也沒了……只要你在,家在,還要去拼什么呢?”何夫人哽咽道。

  何松聽到兒子,眼眶紅了。

  “你替都督出生入死多少年,我就等了你多少年……但是,還有多少年可以等?欠了他多少情份,兒子都搭進去,還還不清嗎?如果,老爺你再有個閃失,我和善云,活不下去了……老爺……”何夫人說著說著,又放聲哭了起來。

  何松沉思了許久,心中想到僅有的女兒,原來堅定的想法有了一些變化,低聲說:“可是,我若不去,無論如何交代不了啊!”

  兩人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后,還是何夫人先想到了個辦法。

  她說:“老爺!兩個月前,我在法會上遇到靈鷲山福國寺的方丈,聽聞他說起,大殿已是年久失修。說起了因果之事,最近我常常夢見兒子,就請老爺親自去一趟福國寺,住上些時日,請方丈給兒子做上三天法事……了了心愿,家中之事,自有我料理,信上之事,待你回來再說?!?p>  何松一邊心系都督的兄弟之情,另一邊又不得不顧著妻兒,思量再三,原來想帶人去省城的心只好暫時作罷!

  畢竟,何夫人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此次是幾大鎮(zhèn)守使聯(lián)名致電,自己就算把人都帶去了,也不夠人家看的。

  若真要發(fā)生沖突鬧了起來,杯水車薪又有什么作用?

  不如佯作不知,先看看事態(tài)如何發(fā)展,再作打算吧!

  這邊主意一定下來,何松便安排下人打點好行裝,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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