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全是顧夫人的一廂情愿
既然老太太提到了子圭與婉貞的情分，若顧夫人再提現(xiàn)在為子圭納妾的事情，就是她不懂事了。
顧夫人訕訕地笑了笑，喝了口茶，用來掩飾她內(nèi)心的尷尬。
此時，秀竹、凈能師太等人也回到跟前，也不便再說什么，這個話題就此結(jié)束。
老太太臨走時，還特意當著眾人的面再三叮囑凈能師太一番，說：“婉貞可憐，年紀輕輕就走了，子圭雖然不便為她風光操辦，心中卻十分記掛。只能托付給你，好歹替我們文家日日香火不斷的祝禱……也算是盡了一份心。”
這些話，是老太太的心意，也算是說給顧夫人聽！
再怎么算計，婉貞香魂未安，也不該在這個時候來打算這些。一番提醒，也希望顧夫人就此作罷，不要再提這些事。
顧家二老卻不這么想！
他們就這么在文家住下，也沒有說什么時候走……文家眾人講的就是禮數(shù)周全，便隨他們住下。
既同住在文家，就難免日日遇到一起，子圭看在眼中好不心煩，卻也不好說什么。
冬日，吹了一夜的寒風，次日一早，蓁蓁推窗一看，已經(jīng)薄薄地堆了一地的雪。
晶瑩剔透地雪蓋在綠色葉片上，只覺一股清新之氣撲面而來。索性下樓，來到花園的八角亭中坐一坐。
顧夫人帶著丫頭也逛到花園中，遇到在此賞雪的蓁蓁。
她遠遠地端詳了半晌，只見蓁蓁圍著白狐披肩，頭發(fā)烏黑挽成一個發(fā)髻堆在腦后。
蓁蓁一向喜愛配色清新的服飾，今日穿的也是淺粉織錦夾棉襖，手中抱著個烏銅走銀地暖手爐。
天氣有些冷，被風吹過的臉龐，愈發(fā)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像是皮影戲中纖瘦地人像一般。
“哼！看樣子就是個福薄之人，哪里比得上我顧家的小姐？就她這樣的，也配？”顧夫人口中小聲念叨著，連身邊的小丫頭都聽清她說的話。
一邊念叨著，一邊就向八角亭走了過去。
她走到蓁蓁跟前，也不說話，只笑笑地看著蓁蓁，坐在了八角亭的一側(cè)。
顧夫人畢竟是親家長輩，端著架子也有她的道理，蓁蓁心中明白，便站了起來，向她行了個禮，問候一聲。
她眼光上上下下打量著蓁蓁，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就算是答應(yīng)過。
“聽說，葉姨娘的父親是煙溪書院的先生？有這樣的家學(xué)淵源，想來葉姨娘可是有滿腹詩書嘍？”她問的時候語氣中略帶著些許不屑地輕佻。
蓁蓁性格單純，聽不出她語氣中的不敬，只是恭恭敬敬地答道：“回顧夫人，父親生前在煙溪書院教書，我受教于父親，略識得幾個字而已?！?p> 顧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又說：“婦道人家，肚子里裝什么都不如裝個兒子要緊哪！你說，可是？”
蓁蓁臉上微微泛紅，她還不太習(xí)慣與人說起生孩子的事，只顧著自己害羞，也沒有在意顧夫人言外之意。
“我覺得，是兒是女，都很好！”蓁蓁說話時，輕輕撫摸著肚子，滿臉幸福。
顧夫人一看，心中暗笑道，果然是窮門小戶出來的，如此愚鈍不堪！
莫說與婉貞比，就是與婉潔相較，也有云泥之別！
倒是在一旁的小云聽出了她話中有話，不干了！
小云站在一旁，沖著顧夫人翻了幾個白眼，粗聲粗氣地說道：“顧老夫人，這話說的……在我們下人眼里，在文家哪怕小姐，也是金貴極了！”
顧夫人看這小丫頭沒大沒小地心中很不高興，卻也不愿意與個下人爭執(zhí)，顯得有失身份。
她看都不看小云，只對著蓁蓁冷冷地說：“我家婉貞可憐，生不出個兒子，最終落得這可憐下場……葉姨娘有孕，老身先道賀了！不過，在文家，妾室能否生個兒子出來，可是要緊的事?！?p> 小云又來插嘴，說：“先生說了，不管我家姨娘生的是兒是女，都喜歡！再說了，婉貞姨娘生的幾個小姐，全家上下有誰敢小看？老太太可是當寶貝兒一般的疼著呢！可見，文家與顧家不同！”
顧夫人看這小丫頭這般無理，心中十分惱火，責問道：“葉姨娘就是這樣管教下人的？”
蓁蓁不急不躁地對小云說：“小云，顧夫人說話，你莫插嘴。”
小云有些不服氣，卻也不敢頂嘴，站在一旁瞪著眼睛。
蓁蓁又轉(zhuǎn)向顧夫人這邊，說道：“顧夫人莫怪！小云平日少見外人，又與我如姐妹一般說話慣了！不過，我覺得她的話也有些道理，女兒家倒是不用妄自菲薄……天寒地凍的，不便在外久坐，先告辭了！”
說完，便起身要走。
走時，顧夫人在蓁蓁身后冷冷地說了一句：“好與不好的，咱們走著瞧吧！”
蓁蓁自然不會和她計較，與小云一道上樓去了。
這些話，都聽到了后來的顧家二小姐顧婉潔耳中，她有些不解。母親與葉姨娘此前未曾見過?。吭趺茨赣H句句話聽起來夾槍帶棒，似乎帶著許多情緒！
婉潔看蓁蓁上樓去，便走到顧夫人跟前，挽著她的手問道：“母親，看上去你挺不喜歡葉姨娘？你之前都沒有見過她啊……”
“傻孩子！娘這可都是為你?！鳖櫡蛉肃凉值馈?p> “為我？這話怎么說？我與葉姨娘都不認識……也無怨仇……”婉潔愈發(fā)聽不懂了。
顧夫人將她拉到亭中坐下，說：“潔兒，你到該尋個婆家的時候了！還這么沒心沒肺。只有為娘的為你操心，我問你，你看這文家可好？”
婉潔一聽，立刻明白事情的由來！火爆脾氣騰的就上來了。
她猛然跳起，臉漲得通紅，大聲說道：“母親，你說這話甚是可笑！姐姐剛走……母親怎么就打這樣的主意，若傳了出去，叫女兒還如何做人？”
顧夫人急忙去捂她的嘴巴，示意讓她不要大吵大鬧，畢竟是在文家，被人聽到不就成了笑話！
婉潔心中坦蕩可不管這些，聲音脆生生地銀鈐一般，答道：“母親！若再提此事，我馬上回上海去，再不回來。等我去和父親說了，快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聲音剛落，婉潔已經(jīng)轉(zhuǎn)身快步走遠！
婉潔自幼在上海長大，眼中心中看到的都是新式的生活，哪里還能夠接受父母包辦的婚姻。
更不要說，子圭雖然儀表堂堂，卻是老派的君子。離婉潔心中所想的理想對象，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