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在蘇綿身前收住腳步，輕聲喚她：“綿綿。”
蘇綿聽到聲音，眼神漸漸開始聚焦回神，她一臉茫然地看著顧辭，喃喃地問：“新聞說的是真的嗎？還是我還沒睡醒在做夢？”
顧辭看著她的樣子，心里忍不住地心疼，他抬手輕輕地捏了下她的臉，問：“疼嗎？疼就是真的，你沒有做夢?！?p> 蘇綿感覺到臉頰的痛意，突然有了些不太真實的感覺，她昨天還在想著怎么去設計絆子扳倒盛輝耀，睡了一覺醒來卻發(fā)現(xiàn)目標倒臺了，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心情了。
顧辭不知道為什么霍驍不按計劃行事，也沒有通知他就提前行動了。
他拿著手機，想要去問一問霍驍，但是卻不知從何問起。
蘇綿站在原地，片刻之后，她抬眼看向了顧辭，“霍驍干的，是嗎？”
正糾結打不打電話的顧辭聞言，倏然抬頭，沉默片刻后，才坦白，“是?！?p> 蘇綿點了點頭，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進了臥室。
顧辭看著她，良久之后，他找到霍驍?shù)碾娫挀芰诉^去。
電話一接通，他直接問霍驍，“為什么提前了？”
霍驍被這直白的話噎了一下，沉吟了一會兒，“額，出了點意外狀況不得不提前動手了，我沒來得及通知你，抱歉?！?p> 顧辭擰著眉，雖然霍驍說得輕松，但是光從他的話里就能聽出來這個意外狀況有多危險。
顧辭嘆了口氣，妥協(xié)，“行吧，現(xiàn)在有需要我?guī)兔Φ膯幔俊?p> 霍驍笑了下，不緊不慢地說，“暫時沒有，不過是清理門戶而已，我自己能搞定?！?p> 顧辭有點擔心蘇綿，便沒有再多說，掛斷了電話。
他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抬腳往臥室走去。
臥室的門沒關緊，半掩著，房間里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蘇綿，我可以進去嗎？”
片刻之后，臥室里才有了回應，“進來。”
顧辭伸手推開臥室門，房間里一片昏暗，床上沒有人，他抬腳走了兩步，在飄窗上看見了蘇綿。
顧辭腳步頓了頓，隨后才略微有些遲疑地走了過去。
蘇綿頭埋在雙膝上，聽著腳步聲后，叫了他一聲，毫無波瀾的語氣，“……顧辭?！?p> 顧辭站定在她身旁，低頭看她，“嗯，我在?！?p> 蘇綿得到了應答之后，便再也沒有動靜，安安靜靜地，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顧辭也沒有走開，安靜地站在她身旁陪著她。
沉默良久，蘇綿終于有了動作，她從雙膝之間抬起了頭，看向顧辭，有些茫然地問：“我爸爸的案子，……有機會平反嗎？”
顧辭看到了她泛著水光的通紅的眼睛，心疼不已，聞言，堅定地說：“會的，相信我?！?p> 蘇綿像是突然得到了保證一樣，她身上那股死氣沉沉的感覺總算消散了。
蘇綿從決定查盛輝耀開始，從來都沒有退縮過，但是她害怕自己做了無用功，查到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什么都做不到。
顧辭低頭看著她問：“你要不要請假休息一天？”
蘇綿搖了搖頭，“不用，我沒事，可以去上班了?！?p> 顧辭沉默地看著她，直至確定她的狀態(tài)沒有問題后才朝她伸出了手，“那走吧，先去吃點東西，吃完我送你蘇上班?！?p> 蘇綿把手放了上去，借了他的力氣從飄窗上起身，隨后順從地被他牽著往外走。
顧辭把蘇綿帶到餐桌上邊，讓她坐在椅子上后，轉(zhuǎn)身進了廚房，把放在鍋里溫著的早餐端了出來。
顧辭起來想做早飯之后發(fā)現(xiàn)蘇綿家里什么都沒有了，只好認命地下樓去買了早餐回來，只匆匆挑了幾樣蘇綿喜歡吃的買。
“謝謝，”蘇綿接過顧辭遞過來的油條，道了謝，便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
吃完早餐后，蘇綿回臥室換衣服，顧辭留在餐廳里收拾碗筷。
蘇綿換好衣服出來，顧辭已經(jīng)拿著車鑰匙等在門口了。
顧辭聽到聲音后，收了手上的手機，抬頭看了過去，待看清了她的穿著后，不悅地皺起了眉。
蘇綿看到他的表情后，腳步一頓，懷疑地上下看了眼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后，不解地看著他，問：“……怎么了嗎？”
顧辭：“你就穿這點兒，我看了天氣預報，今天挺冷的，下午會下暴雪?！?p> “是嗎？”蘇綿有些狐疑地看他，心說她今天早上看的時候，天氣預報可不是這么說的。
顧辭看著她，毋庸置疑地說：“回去換件厚的衣服，在拿條圍巾?！?p> “哦，”蘇綿不甘不愿地轉(zhuǎn)身回房間換了件厚一些的大衣，又拿了條圍巾，邊往外走邊往脖子上圍圍巾。
蘇綿故意在顧辭面前晃了兩圈，“滿意了沒，可以上班了吧？”
“嗯，”顧辭點了點頭，表情還有點勉強，他率先換鞋出門。
顧辭送蘇綿到市局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八點十五分了，路上積雪，路況不太好，幸虧兩人出門早，不然上班怕是要遲到了。
“我走了，回去開車慢點，下雪路滑?！碧K綿叮囑完顧辭后，下了車，一路小跑溜進了刑偵大樓。
顧辭在車上看著她進了大樓后，才發(fā)動車輛離開市局，往金碧華府而去。
……
蘇綿慢慢悠悠地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就被里面的景象嚇地頓住了腳步。
她抬手看了下腕表，時間不偏不倚正是八點二十五分，隨后她抬頭面無表情地看向辦公室。
往日精準踩點上班的刑警們，在這個還沒到準時上班的點的時候，整整齊齊全員出勤，突然讓她看到這個景象有點接受不了。
蘇綿正想低調(diào)地悄悄溜去解剖室待會兒，誰知她剛退了一步就被一個大嗓門叫住。
“老大，終于回來了。”
大嗓門正是小郭。
彼時小郭正趕完蘇綿布置的報告，正想伸懶腰，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準備溜走的自家老大，非常驚喜，想也不想地就大聲喊住了她。
辦公室里原本懨懨的刑警們頓時齊刷刷地看向了門口。
蘇綿感受到了非常強烈的辦公室四面八方的視線，內(nèi)心有些崩潰，此時她想弄死小郭的心都有了。
她見躲不過了，只好調(diào)整面部表情，開心地跟大家打招呼：“大家早啊，好久不見。”
李鵬率先走了過來，身后跟著林凡，兩人身后又呼啦啦地跟著一堆刑警。
李鵬上下打量了一下蘇綿，見她臉上有一道非常細微的淡淡的與周圍皮膚不一樣的地方后，皺著眉，抬手指著她的臉問：“你的臉怎么回事兒？”
蘇綿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反問：“什么怎么了？”
李鵬看她迷迷糊糊地，突然感覺有點無奈，“那個疤，不要以為痂掉了我就看不出來了?！?p> 蘇綿聞言才明白過來，“哦，這個啊，不小心弄的?！?p> “綁匪打你了？”林凡臉色也沉了下來。
蘇綿倒是沒什么感覺了，除了左手那還綁著高分子繃帶，除此之外，她都差不多忘記自己受著傷的事情了。
她從景城回來之前就去醫(yī)院換了高分子繃帶，就是怕打著石膏回家會瞞不下去，嚇著秦女士，她也盡量表現(xiàn)得像個正常人一樣，蒙混過關了。
蘇綿也沒想到會在這幫刑警這里栽了。
她看了眼圍著自己的刑警們的臉色，見瞞不過了，選擇坦白從寬，“受了點小傷，沒什么大礙了?！?p> 李鵬還是沉著臉，顯然不相信她的說辭，“還傷到哪里了？”
蘇綿沉默地看著他，片刻后無奈地晃了晃左手，“手，骨折?！?p> 李鵬這下臉色徹底黑成了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