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生此大惡,地方巡撫、城防、府衙、縣衙竟無半分察覺,乃吏部失察,律法有本,臣等并不敢違,就是微臣自己該負責多少,絕不推諉一分。不過江南雖然地遠但是物饒每年的賦稅也是最多,本地關系錯雜與京中也有諸多關系,若是如賀大人所言,一絲一毫皆要清查清楚,恐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依臣愚見,不如事從李氏起,就從李氏休......”
“張大人此言,下官倒是聽不明白了,李氏就是李氏,與旁人又有什么瓜葛,若是真有瓜葛,又為什么施恩放過?!睆堖h道的話還未說完,驃騎將軍福尋恩立刻跳了出來,他素來性格暴躁,不喜詩書繁文,隨外祖老康王在軍營待了幾年,后承母親佑寧公主恩蔭封了個驃騎將軍,因著“爆閻王”的身份,由來少有人敢正面與他交鋒。葉青不想他會出面打斷自己,一時語塞。
“老臣以為?!敝袝鴱垖帲皶r解救了張遠道,心中只有嘆息,這個侄子,智謀有余,耐性不足,最是喜歡急功近利,自己每每提點交代凡遇大事,局勢不明切不可冒險出頭。既要出頭也一定少言多思?!袄钍县桀櫬煞ǎ活櫲藗?,如此太平盛世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實在可恨,當速戰(zhàn)速決,誅李氏滿門,堵悠悠眾口?!?p> “中書大人,此言差矣,此事牽連甚廣,李氏小小商戶,累計販毒上萬噸。貨從何來,行的哪條商道,過的哪個城門,何人負責出貨何人又負責聯(lián)絡,此皆種種,豈是一個速戰(zhàn)速決能解決的了的。”張寧轉(zhuǎn)頭看去,饒是在大殿之上他也沒有想到,會有人以如此不客氣的方式反駁自己。天子少年登基,至今不過五載,這五年來,自己總領中書,分管吏部、禮部、兵部。門生遍布,在朝上不敢說一呼百應但也算是呼風喚雨,今日,竟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公然駁回。
同張寧一樣,殿上諸臣工也是訝然,不知今日之驃騎將軍是怎么回事,平日連早朝都不能準時的人,怎么今日突然發(fā)聲,還一連嗆聲中書、吏部。今日這起風的人奇怪,吹風的人也奇怪。就連高殿上的天子也透著一股子怪,到現(xiàn)在為止,賀勝依舊跪地不起,驃騎將軍力戰(zhàn)張氏叔侄,余下眾人或議論紛紛或低頭不語。他都鐵青著一張臉不發(fā)一言。
前朝吵鬧不休,大殿上群臣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屎髮m中卻肅靜一片。此刻皇后杏眼圓睜,粉面含霜,林秋兒卻一派輕松寫意,甚至還捻了一顆果子做作的塞到嘴巴里:“哎呀,好甜吶,娘娘宮里的東西真是比妾宮里的好幾倍呢?!?p> 皇后恨恨的看著裝模作樣的林秋兒:“你的份例里也是有的。”
“是呀,妾宮里也是有的呢,何苦要勞累娘娘巴巴的給送來呢?可見是娘娘心疼妾呢?!?p>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皇后心里咬牙切齒。仿佛就是天定的煞星,自打一年前被縣官帶進宮來,自己就沒過過一天消停日子。好不容易扶持起來的玥貴人被她壓的再無一絲用武之地,縣官仿佛已經(jīng)忘了還有這么一個人。陳妃不過是蠢了點兒,使喚起來還挺順手的也被她尋了錯處生生逼死。平日里吃的用的不肯將就一點,稍有不甚就被她拿了短處鬧將出來。漿果這個蠢丫頭,平日看著機靈,怎么就被她發(fā)現(xiàn)了,竟一點情面不給自己留,五花大綁的帶到自己面前,口口聲聲謝娘娘關懷。卻又坐在這里不走,自己什么話都說了,她就這樣一幅不知高低的樣子,來喜已經(jīng)使了幾次顏色,每次張口就被她打斷。
“娘娘,娘娘,哎呦,皇后娘娘?!绷智飪簠s是知道皇后心里在想什么,又開始她那新一輪的車轱轆話?!澳趺床焕礞?,妾在這宮里孤苦伶仃的,好幾次夜里做夢都被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