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子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幾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但同時又提起一口氣。
“雖是夢里浮屠沒錯，但是，娘娘身懷有孕，這就很難辦?？h官一定要做個決斷，是要?；仕眠€是保娘娘?！闭伦恿亟酉聛淼脑挘瑢⑷f慎還未到唇角的笑意立時打退。
“不是已經(jīng)知道是什么毒了嗎？用解藥啊?！比f慎盯著章子霖，背在身后的雙手極力控制才勉強停止顫抖。
“這夢里浮屠，若是尋常人中了只要未到雙目失明的地步及時用香灰和水，再輔以米酒糟每日三次，不過七七四十九日也就痊愈了。這法子說起來簡單，最要緊的也不過就是在酒糟和香灰水的配比上。可是......”章子霖看了看完勝的顏色，略微猶豫，還是說了出來。
“嫻妃娘娘懷有身孕，這夢里浮屠，有一味是醉紅果。這果子獨帶一種香氣，長在巴蜀南邊的神山上，原本獨食也就腹瀉幾日并無大礙。制毒之人陰損將果子磨成果漿又以小火慢吊輔以銀杏芽等催生這才有了“夢里浮屠?！睉言械呐樱砩献詭駸岷吞涸诟怪歇氂械奶ザ緯跇O短的時間內(nèi)合二為一蔓延到孕婦全身。不知是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胎兒在母親腹中有羊水包裹，反倒無事。不過也撐不了多少時間，自發(fā)病之日始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孕婦眼底的粉紅色小點會越變越大待它大到整個眼睛，中毒之人雙目失明，會在夢中安靜的死去，這也是為什么叫它夢里浮屠的原因。”
這樣的后果太嚴重，所有的人都說不出話來。萬慎雙目泛紅，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坐在林秋兒的床頭，緊緊拉著她的手。他的背微微弓著，眼中只有林秋兒，身形蕭瑟又決絕，仿佛一個雪天只著單衣行走的旅人，拒絕天地的交流。
“保孩子?！绷智飪翰]有睡著，又或者是剛好醒來。往日細膩如脂的臉上此刻仿佛被抽走水分一樣，雖說不上皺皺巴巴，但再沒有昔日的嬌俏靈動。
“若是保孩子，每日取雄鹿血半碗，柳枝泡水服下，用鹿血吊著母親的元氣精魂，可保孩子在母親腹中六月，六月之后，剖腹取子。到了那一日，母親也會因為精血耗盡，元神盡散，而且這種與天奪命的法子，還會使母親及時誓死也發(fā)絲盡畢，形如槁木。”章子霖低垂著頭“子達的母親，就是因此而死，她跟你一樣保了孩子。她死后，叔叔性情大變，瘋魔成疾，不到一月，失足掉到崖底去了?！?p> “不行，朕兩個都要，兩個都要。要你剖腹取子，死無全尸，我做不到?！比f慎捏著林秋兒白蒼白沒有半點血色的手，大滴的眼淚終于滑了下來。
“若是保大，就一碗墮胎藥打掉孩子，事先用珍珠粉五錢、三黃水七分、柳枝水半碗和人參切片吊著大人的精氣，喝下墮胎藥后立刻將這些服下，就看造化了，如若孩子流的干凈，運氣好的養(yǎng)個三五年也能恢復(fù)七分?！?p> 不管是保大還是保小，都要拿刀子在人的心上劃口子，萬慎的心已經(jīng)被劃過太多次，此刻光聽就已經(jīng)疼痛難忍，幾欲大喝出聲，想將渾身的力氣都喊出來，卻又覺得那傷口處噴著血，將他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淹沒，他的背更彎了，幾乎靠在林秋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