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須!”
林安業(yè)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欺人太甚!”
楊須淡然一笑:“兩百年。”
“你——”
林安業(yè)抬了抬手,似乎想指著楊須破口大罵一番。
不過還是縮了回去,敢怒不敢言。
“林二爺,如果你做不了主的話,可以先回去問問貴府大家主。
哦,最好趕在在明日堂審之前,告知楊某決定。
不然公堂之上,我為自證清白,用貴人給我的東西破解偽造留影倒在其次,關鍵有些話一說出去,就再收不回來?!?p> 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
林安業(yè)臉色變換不定,時紅時白,腦子同時轉動不停,忽然急中生智:
“貴人?說到這里,林某倒是有個疑問,還請楊家主解釋一下。
那傳送陣另一端的存在,可并非什么貴人,它們怎么會放楊家主回來?
恕我直言,若楊家主誣告林家,我林家同樣可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大不了同歸于盡!”
你說我勾結妖類為它們辦事,那我也說你是人奸!
至少有巨大嫌疑。
林安業(yè)言下之意,他要把楊家拖下水,用類似莫須有的罪名,給林家陪葬。
楊須絲毫不慌,笑道:“楊某慚愧,為保性命,指點了一下那里某位高權重之人如何修行,被奉為上賓,這才得以脫身。
若是有罪,楊某自然認罪,只是這罪責,不至于和林家相提并論吧?”
謊言,也是張口就來。
林安業(yè)呼吸一窒,這個說法合情合理,找不出破綻。
為自保指點了一名妖類修行,還真不是什么大罪。
有總督與城中眾家族斡旋,恐怕最多罰款了事,動不到筋骨。
相反林家就慘了,一來確實經不起查,二來局面是墻倒眾人推,不栽也得栽。
越想越難受的林安業(yè),還在掙扎糾結,卻聽楊須接著道:
“林二爺,實不相瞞,我要一張?zhí)鞎跫s,并非想做惡事。
若我要毀你林家,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坐看貴府萬劫不復即可,還沒有后患。
想必林二爺也明白,即便沒有楊四郎擋路,總督蘭三秋與城內眾望族,也不會那樣輕易讓你們林家更上一層樓,受雙圣廟保護,綿延百年強勢。
路,一定遠比林二爺想的還要道阻且長。
不如聽聽我的建議,興許會是更好的選擇?!?p> 如果是今天之前,楊須說這些話,林安業(yè)定然嗤之以鼻:
小娃娃,你在教我做事?
但現(xiàn)在,情況不同。
不經意間,林家已經走到絕路上,任何救命稻草,哪怕再離譜,林安業(yè)都會考慮。
楊須也是有意不給絲毫商量余地,等再“施恩”時,效用增強何止數(shù)倍。
林安業(yè)果然只是稍一沉吟,便問道:“楊家主究竟想說什么?”
“正如林二爺所言,冤家宜解不宜結,合則兩利之事,楊某何樂不為?”
楊須目光一閃道:“我非雙圣廟中人,要功德無用。
利國利民之余,能使腰包豐滿,我便可滿足。
況且,像城鄉(xiāng)跑腿這樣的主意,我頃刻間能出一百個。
莫說是青衣傳教士,林二爺若想爬得更高些,也并非難事。
我要的,只是主導權!”
楊須多少吹了點牛,跑腿生意,他是在房間閉門造車足足三天后,才想出來的。
畢竟,要結合當世時勢狀況,故鄉(xiāng)耳濡目染的商業(yè)知識,不是拿來就能用。
而對于功德,以結果去推導,楊須認為,應該是有利于人道、文明,穩(wěn)定和發(fā)展的事情,都能產生功德。
這個范圍就很大,確實讓楊須有足夠發(fā)揮空間。
關于這一點,倒不算說大話。
林安業(yè)將信將疑:“楊家主的意思是,功德可以歸林某,但不能是受脅迫?”
“不錯?!?p> 楊須忽然想起一句臺詞,覺得很應景:
“我給你,你才能拿。我不給,你不能搶。”
林安業(yè)怔住。
楊須云淡風輕,言語直白,卻令他有種震撼感。
楊家四郎,好高的心氣!
他這性子,若能修煉出名堂,說不得會是個名垂仙家青史的人物。
“主仆契約,可否改成平等契約,林某保證,定與楊家精誠合作,互惠互利,共謀家族長遠大計?!绷职矘I(yè)說道。
他其實已經服軟答應了。
楊須面無表情:“三百年。”
林安業(yè):“……”
“林二爺應該知道,我創(chuàng)立道館,用一身所學教人修行,收弟子有教無類?!?p> 楊須大言不慚接著吹:“林家最大的苦惱,乃是后繼無人,這一點,有我在,完全不成問題。
令侄兒雖然混賬,但只要生育能力尚在,有子孫后代從小讓我來教導,哪怕天賦再差,我也能教出個人樣來。
若是能有一兩個能入學宮的苗子,我有把握,必送他上五重境!
林二爺,言盡于此,主仆契約是底線。
我愿做良人,卻不代表我愿做蠢才?!?p> 林安業(yè)沉默,心里已被說服,嘴上卻遲遲開不了口。
這臉面,抹不開啊。
楊須倒了一杯茶,推向林安業(yè),比了個請的手勢。
久久無言的林安業(yè),忽地目光湛湛,坐下來身子埋低,勉強一笑。
手伸出去,微微顫抖。
待舉起茶杯,猛然一飲而盡。
他屈服了:
“林氏一族,愿附楊家主羽翼之下,以仆身追隨百年!
主辱仆死。
明日,老仆與兄長登門告罪,請家主大人大量,不吝收留?!?p> 楊須頓時舒服了。
打敗敵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叫你爸爸。
殺人哪有誅心痛快。
“二爺哪里的話?!睏铐毧吞滓痪洌澳潜愣ㄔ诿魅?,四郎掃榻相迎。
對了,還請二爺自己準備好契約,楊府窮苦,買不起天書文紙。”
“……”
瑪?shù)履氵^分了!
可我還真拿你沒辦法。
林安業(yè)暗暗嘆息,已是沒了任何傲氣,有些事情開了頭,似乎也沒那么難接受:“是,老仆告退。”
躬著身,倒退著走出牢房。
你瞧,這不挺適合當仆從的嗎?
楊須心里暗樂。
沒過多久,府衙來人通知,楊煥已撤下訴訟,請楊須回府。
監(jiān)牢外,楊府成員皆在門口等候,還有不少道館學員。
楊須一邁出牢門,便聽他們齊聲道:“祝賀家主(館主)出獄!”
???
玩尬的?
眾人忍著笑,偷偷瞧滿臉黑線的楊須。
家主以及館主大人看了葉飄瑤一眼,不用說,這鬼主意一定是她出的。
她是唯一一個沒有忍,直接笑出聲的人。
“妾身恭迎家主回府。”葉飄瑤走到楊須身邊,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眨了眨眼,溫聲道。
又聽眾人同聲齊喊:“恭迎家主(館主)回府!”
聲音似乎帶著魔力,響徹銀湖城。
楊須環(huán)視眾人,豪氣干云。
楊家,要起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