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后悔嗎
唐笑笑話說得不客氣，林杰卻沒見生氣的樣子，依然保持著臉上的笑容，“怎么不熟，好歹是認識那么多年的老朋友，要不你留個電話，我們改天聯(lián)系？”
唐笑笑簡直要被氣笑了，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人臉皮那么厚呢。
她剛要說話，就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林杰，你在這邊干嘛呢！”
隨即不遠處走來一個年輕女人，手里還推著個嬰兒車，里面坐著個一歲左右，虎頭虎腦的小男孩。
女人徑直走到林杰身邊，一只手挎上了林杰的胳膊，微帶好奇地看了眼唐笑笑，手肘碰了碰林杰，問：“你朋友？”
林杰面上閃過一絲尷尬，應(yīng)了聲是，然后女人大方地朝唐笑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林杰的老婆方云。”
唐笑笑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情緒，也伸出手和對方握了握：“你好，唐笑笑?！?p> 聽到唐笑笑的名字，女人明顯愣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唐笑笑沒興致猜測她從哪里聽說過自己的名字，道了聲“我還有事，失陪?！鞭D(zhuǎn)身就離開了。
見唐笑笑走遠，女人看了看自己丈夫，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眼神一直盯著遠走的背影，不由得冷笑一聲。
“怎么，見到初戀情人，魂都丟了？”
“什么初戀情人，你胡說八道什么！”林杰低喝一聲。
“呵，你那些朋友早就跟我說過了，暗戀人家那么多年，分手后還差點把自己喝死，結(jié)果人家根本不搭理你，也難怪，人家長那么漂亮，又是高材生，你算什么？”
“你夠了！”林杰憤怒地甩開女人掛在他胳膊上的手，“我不管是誰在你面前嚼舌根，就算我和她有什么，那也是我自己的事，還輪不到你在這里說三道四！”
聽他這么說，女人也來了脾氣：“我是你老婆我怎么就不能說了？別忘了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管好你那亂飛的眼睛，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簡直不可理喻?！绷纸軈拹旱乜戳伺艘谎?，甩袖大步離開了，連嬰兒車里的兒子都沒看一眼。
帶著怒氣走到停車場，林杰打開車門進去又重重地拉上，靠在座椅上仰頭閉著眼睛，腦海里控制不住地想著唐笑笑離開的身影。
她比四年前更漂亮了，以前是青澀的花骨朵，如今已經(jīng)如同盛放的鮮花，站在那里亭亭玉立，是人群中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的那種美，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再靠近。
當(dāng)年他聽了父母的話，也認為應(yīng)該牢牢把唐笑笑拴在身邊才保險，少年人思想偏激，一旦形成了這種思維就難以改變，唐笑笑對他解釋的種種理由在他聽來都是不愿意和他長長久久地在一起，而是更向往廣闊的天地。沖動之下他說了許多令人難以接受的話，最終兩人走向分手，但那時候的他不認為自己錯了。
自己是因為太愛她才想要和她早些結(jié)婚，一起生活，有錯嗎？如果她也愛自己的話為什么不能為了自己放棄所謂的學(xué)業(yè)呢？抱著這種想法，他賭氣不和唐笑笑聯(lián)系，直到那天強子對他說看到唐笑笑和別的男生一起在溜冰場玩，他腦子里那根屬于理智的弦斷了。
然后呢？沒有然后了，唐笑笑拉黑了他，沒多久就去了S省，換了電話號碼，他到處打聽也問不到她的聯(lián)系方式，更不敢上唐笑笑家的門，等到他從唐笑笑的朋友嘴里得知那天的真相后，無盡的悔意徹底將他淹沒。
后來他頹廢了好長時間，整日酗酒，喝醉了就胡言亂語，拉住一個人就喊“笑笑”，面對這么不爭氣的兒子，林杰的父母管教無果后使出了殺手锏。
在他們看來，少年人的愛情就像過家家，分手后傷心也是暫時的，有了下一個對象自然就忘了原來的人。反正林杰也不上學(xué)了，不如早點找個對象結(jié)婚好給他們生個大孫子。于是林母開始熱切地給自家兒子物色年輕姑娘，在那個年代，小鎮(zhèn)上輟學(xué)回家早早步入社會的年輕人還是不少的。沒多久，林杰就在父母做主下和一個比他大兩歲的姑娘也就是方云結(jié)婚了。
方云家是另一個鎮(zhèn)上的，家里條件不錯，為人也開朗大方，雖然不是特別漂亮但也清秀可人，林杰在自我放逐了一段時間后漸漸恢復(fù)正常，面對芳華正茂的方云也不是絲毫沒有動心，也就默認了兩人的婚事。
婚后沒多久方云就懷孕了，第二年生下了兒子豆豆，林杰本以為自己是滿足的，嬌妻幼子，家產(chǎn)豐厚，自己雖然沒什么文化但比大多數(shù)大學(xué)生賺得還多，很多時候他甚至是有些洋洋自得的。
然而今天意外遇到了唐笑笑，遠遠看到那張記憶里的側(cè)臉時，他仿佛聽到了自己急劇加速的心跳聲。那是在方云身上從沒有過的悸動。
現(xiàn)在充斥在他腦海里的，是比剛分手時候更加濃烈的后悔。
如果當(dāng)初他沒那么偏執(zhí)，沒那么小心眼。
如果當(dāng)初他鼓勵笑笑安心考試，哪怕去了外地他也可以經(jīng)常抽時間過去看她。
如果當(dāng)初在得知笑笑和其他男人一起的時候沒那么沖動，沒有打那個電話過去羞辱她。
那么他是不是還可以挽回呢，他們是彼此的初戀，如果他肯低頭，笑笑一定會原諒他的吧！
四年而已，怎么就不能等了呢？等到笑笑畢業(yè)就馬上結(jié)婚......
甚至，如果他現(xiàn)在還是單身，而笑笑也回來了，那么他是不是還有機會？
他還記得第一次注意到笑笑時，英語老師喊她起來讀課文，少女悅耳的嗓音流暢地念著他聽不懂的英文，完畢后老師贊不絕口的夸獎，唐笑笑滿面羞紅卻又挺直腰板，仰著小下巴的樣子，像只傲嬌的小貓。他本是很討厭那些只會死讀書的所謂好學(xué)生的，可那個下午，看著沐浴在金黃色陽光下的少女，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是心動的感覺。
可惜沒有如果，如今他已有妻兒，和唐笑笑是注定漸行漸遠了......
沉悶的車廂里，林杰緊閉的眼角緩緩淌下一滴眼淚。
另一邊，唐笑笑擺脫了不想見的人，絲毫沒有影響自己逛街的心情，一番大掃蕩后，她不僅給自己買了全套的彩妝用品和好幾身衣物，還給唐父唐母，以及在A市的姐姐和小外甥女買了一大堆禮物。
幾乎把小轎車的后備箱都塞滿后，她才心滿意足地驅(qū)車離開，看著天色還早，決定去姐姐的店里看看。
唐笑笑回來后還沒有見過姐姐，只用電話聯(lián)系過幾次。姐姐唐心心自己經(jīng)營一家服裝店，只雇傭了一個負責(zé)接待顧客的服務(wù)員，一切瑣事都要姐姐自己打理，小外甥女正在讀小學(xué)二年級，姐姐又要照顧女兒又要看管店里，分身乏術(shù)，唐笑笑也一直在忙著山地那邊的事，是以回來后兩人還沒見過面。
得知唐笑笑準備留在家鄉(xiāng)時，唐心心有些意外卻也沒多說什么，既然父母都同意了，她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沒意見。她們姐妹倆年齡差距太大，唐笑笑小時候和姐姐幾乎沒什么交流，在唐心心的印象里唐笑笑一直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屁孩。上輩子直到唐笑笑結(jié)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后，才漸漸和唐心心有了共同語言，姐妹兩個時常打打電話交流一下各自的生活瑣事。
唐心心的服裝店位置不算特別好，雖然也是臨街的店面但不是主街，面積也不大，只有六十幾平米的樣子。
唐笑笑到的時候店里正有兩個顧客，唐心心在和一個顧客說著什么，抬頭看見唐笑笑進門也只點頭示意了一下，就繼續(xù)和顧客交談。
唐笑笑自顧自走進去，環(huán)顧了一圈，店里裝修得很典雅，唐心心的眼光好，店里所有衣服款式都是她親自去挑選的，生意一直還算不錯，有不少都是老主顧。唐心心當(dāng)初離婚的時候為了讓男方痛快簽字，房子存款什么都沒要，只帶走了女兒，這些年就靠著這家小店維持著母女倆的生活。
等顧客都離開后，唐心心走到唐笑笑旁邊坐下，笑問：“你怎么有空過來了，也沒提前跟我說聲?！?p> 唐笑笑道：“我是臨時起意，去盛臨那邊逛了一圈，看著時間還早就來你這里看看。萱萱呢，不是放暑假了嗎，怎么沒見她？”
萱萱是唐心心女兒的小名，離婚后唐心心就給女兒改名字隨了她姓，叫唐雨萱。
“她今天有興趣班，學(xué)美術(shù)，”唐心心說著抬頭看了看店里的時鐘：“也快到下課時間了，一會兒你跟我一起去接她?！?p> 說完又仔細看了看唐笑笑，驚異道：“我怎么感覺你變樣了呢，白了，也變好看了似的，這皮膚也太好了吧，過年那時候你回家還不是這樣子呢！”
唐笑笑神秘一笑，道：“我這叫女大十八變，肯定越來越好看呀！”
唐心心翻了個白眼，“你就臭美吧，夸你幾句還飄了?！?p> 唐笑笑也不分辯，伸手從隨身手包里拿出一瓶洗面奶遞給唐心心，“吶，特意給你帶的，我學(xué)中醫(yī)的同學(xué)從她教授那里討來的獨家秘制產(chǎn)品，市面上沒賣的，我的皮膚就是因為用了這個才越來越好的。”
事實上這瓶洗面奶是唐心心打算來看姐姐的時候隨便在商場里買的普通牌子，然后又買了個不帶標記的瓶子裝上膏體，在車上向里面滴了一滴空間水。
唐心心狐疑地接過瓶子，問：“你這東西靠譜嗎，我臉可容易過敏，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敢用的?！?p> “你就放心吧，絕對好用，我還能騙你不成?！?p> 唐笑笑信誓旦旦的保證，唐心心最終還是信了。無它，唐笑笑那張瑩白無暇的小臉實在是太讓人心癢癢了，哪有女人是不愛美的呢，為了這樣的好皮膚，有一絲可能也是值得嘗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