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千千萬萬遍3
我們在城市的邊緣低眉順眼、徘徊兜轉(zhuǎn)，無人關(guān)心，更無人注意，仿佛成了這個城市里最透明、最多余的存在。大黃絲毫不介意，它早就習(xí)慣了這樣的日子，而我，依然想念我溫暖的狗窩，想念頑皮的小雪，想念那個圈住我自由的四方的院子，更加想念我的主人們親昵地喚我“豆子”。
“汪！汪汪！”大黃在不遠(yuǎn)處對著廣告墻吠叫，我快步跑了過去，一張“尋狗啟示”在微風(fēng)中被吹起一角，標(biāo)題下面印著我大大的照片，那是千千教我趴下這個動作時拍的，我興奮的搖起尾巴，我知道我已經(jīng)離家不遠(yuǎn)了。我的主人在找我！我回頭盯著大黃，得意洋洋的轉(zhuǎn)了個圈兒，大黃仿佛不為所動，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那張尋狗啟事若有所思，我仿佛一瞬間明白了什么。
白日里我們在街道尋找線索，夜晚在城市的街角繼續(xù)游蕩，偶爾在我們翻垃圾桶時被驅(qū)趕，嘴里大罵著，“滾開！死狗！”，有時也會有三五個孩童背著書包在放學(xué)的路上向我們丟擲石塊兒和水瓶，我和大黃便拼了命的跑，城市遠(yuǎn)沒有想象中的那么仁慈?，F(xiàn)在我明白人們常說的所謂喪家之犬了，一如此時的我們，像倆只令人厭惡的孤魂野鬼。我曾一度想到死，但我還不能死，我要見的人還沒有見到，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光！
后來，我常常在睡夢中回憶起和大黃流浪的場景，千千總會在我難以喘息的噩夢中將我拍醒:“怎么了，豆子？做噩夢了嗎？沒事的，我在?！彼吭谏嘲l(fā)上耷拉著一只手摸著我的腦袋。
我后來再也沒有見過大黃，但和大黃相依為命一起經(jīng)歷過的那段地獄般的日子時常在我的夢中出現(xiàn)。我和大黃是在我離家三天三夜之后被找到的，當(dāng)時我正在一條路一條路的辨認(rèn)，在離家三個路口的路程被千千的鄰居發(fā)現(xiàn)。
不久之后，千千抱著一摞“尋狗啟示”在街對面出現(xiàn)，我激動的心在胸腔里跳動，要不是鄰居抓住了我，我想我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越過滾滾的車流，撲進(jìn)她的懷里，我太想她了！整個街道都久久回應(yīng)著我嗚咽的聲音，但我一點(diǎn)都不覺得丟臉。
快到家的時候，我早早就看到女主人站在大門外，她穿著深黃色的長裙，焦急的向我們回來的方向張望，我也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晚上，男主人回到家，千千打開了門，我陪著大黃蜷縮在院子角落雜亂的紙箱里瑟瑟發(fā)抖，男主人走到我身前，并未向往常一樣打我，反而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我的腦門兒。
“你去哪兒瘋了，嗯？豆子？”
我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心情不壞，便搖起尾巴，賤賤地舔著他的手指。他良久不說話，一把把我抱起來，這時，千千在身后叫他，他又很快將我放下:“和你的朋友待著吧”，他看了看一旁的大黃說道。
晚上，大黃用我的飯盆兒飽飽的美餐了一頓，我們仨擠在我和小雪的窩里一夜安穩(wěn)入睡。第二日一早，太陽還沒有完全出來，大黃蹲坐在門口安安靜靜的望著我，見我醒了，它搖搖尾巴轉(zhuǎn)身離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瞧了我一眼便快步跑開。
“照顧好自己，再見！我的朋友！”
我雖然很希望它能夠留下來，但還是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它，從此之后，我再沒有見過它。
在家的日子很平淡，主人們依舊工作的工作，上學(xué)的上學(xué)，我和小雪依然每天留守在院子里望著四角的天，等著喜歡的人，就這樣過了五年，那年我七歲，小雪五歲半。
六月，天氣逐漸燥熱，小雪卻整日無精打采的，哪怕是頭頂落了一只蜜蜂，它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一下。我走到它身旁，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晚上，主人們回來，千千逗弄著小雪:“雪子，遞個爪子給我！”
它蔫蔫的，用力抬起前爪放到千千的手上，千千便高興的吻了下它的額頭。我湊過去，仔仔細(xì)細(xì)的聞著它身上散發(fā)的氣味又盯著千千，千千轉(zhuǎn)身和父母說著今天在班級發(fā)生的事，絲毫沒有注意。
晚飯十分，小雪吃的很少便回到窩里趴著睡覺，我走過去也趴在它的身邊，將頭枕在它的肚子上。它閉上眼，一副輕松的樣子，我循著它的呼吸，聽到肚子里有沙沙的聲響，雖然我不是神醫(yī)，但我知道這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
“豆子整日里皺著眉頭呢，原來狗子也會有煩心事呢?！迸魅撕湍兄魅苏f著，男主人這才注意到我，他站起身穿上衣服，一邊招呼我:“走，豆子，遛彎去！”我歪著頭，又轉(zhuǎn)回到小雪身旁趴下。
“你看！”女主人指著我們的方向，“雪子這兩天都打蔫了，豆子擔(dān)心它呢?！?p> 男主人重新蹲下，摸著小雪的肚皮，對著女主人說道:“這樣吧，我明天帶它去醫(yī)院看看，興許是吃多了?！?p> “我覺得也是，它平時就愛吃。”女主人寵溺的看著小雪溫柔的笑道。我永遠(yuǎn)不知道小雪在那家寵物醫(yī)院里經(jīng)歷了什么，我只知道自他們出門的三個小時后，我正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當(dāng)他們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時，小雪的雙眼木訥無神，但直挺挺的站在男主人的臂彎里，肚子上還纏著厚厚的一層紗布。
直到女主人從房子里走了出來，笑呵呵的說:“我們雪子回來啦！”
小雪便像顆被折斷的大蔥一樣看了女主人最后一眼后，便一頭栽倒在男主人的懷里，那一刻，有一種悲傷在我們?nèi)齻€中間綻放，全世界都黯然失色。
我雖然經(jīng)歷過轉(zhuǎn)轉(zhuǎn)兒的死亡，但此刻依舊手足無措，小雪對我來說，不只是朋友和伙伴，更是家人和彼此的依靠。
我記得它剛來到這個家里時，還沒有主人的巴掌大，小小的很不愛喝奶，總是一頭栽在我大大的飯盆里。她胃口一向很好，曾經(jīng)因?yàn)橥党赃^主人放在案板上的燒雞而被全家人嘲笑是個貪吃鬼。
它愛鬧、愛瘋、愛玩又貪吃，但全家人都格外寵它，也包括我，我們常常共用一個狗盆，我總是忍住美食的誘惑，先讓它吃個夠，我和它是全家都格外保護(hù)和寵愛的小孩子。
冬天，在千千備考的每個夜晚，我和小雪常常依偎在千千的桌子下擠作一團(tuán)，千千便會把她的腳丫放在我倆的肚皮下取暖。
我們每個清晨送她出門，又在每個夜晚接她回家，后來她考上了大學(xué)，去了外地念書，一年到頭也很少回家，男主人和女主人又整日為這個家奔波，我和小雪便相伴著度過那些難挨的時光。
現(xiàn)在，它走了，身邊再沒有那個追逐打鬧的身影，獨(dú)留下我，你們知道孤獨(dú)的滋味嗎？我知道！我嘆著氣，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它走后，我時常待在一個固定的地方一坐就是一整天，像個上了年紀(jì)不愛動的老人，倦了就閉上眼，搖搖晃晃也要死命的堅持。
我看不懂鐘表，只能通過陽光的影子一點(diǎn)一分感受時光的流逝。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個院子，有春風(fēng)，燕子北回，落在頭頂復(fù)雜交錯的電線上，每個清晨嘰嘰喳喳嚷個不停。有夏花，窗臺的花盆里悄悄綻放，這個季節(jié)來的客人也最多，蝴蝶、蜻蜓、蜜蜂，老鼠和各種小蟲子，我還悄悄跟蹤過螞蟻搬家。有秋雨，空氣不在干燥，我的鼻尖開始變得濕潤，一天比一天涼爽，就連每根毛發(fā)也都在感知這個季節(jié)的召喚。有冬雪，比老家更涼的雪，月光下每片雪花銀光閃閃，北風(fēng)吹過樹丫落下一大片雪埋住我的身體，我便驚慌失措的爬出來。
春來冬去，小院一年又一年四季不停的輪轉(zhuǎn)，我在每個清晨失落，又在每個夜晚來臨前充滿期待。生命在一年又一年的等待中消磨。
我聞遍小院中每個角落，這個給我安全，保我衣食無憂卻同時禁錮我一生自由的牢籠，如果我死了，還會不會有來世？來世我還會不會做一只狗？我整日都在想這個問題，我的大部分時光都在這小小的小院中度過，抬頭是四方的天，低頭是四方的地，我短暫的狗生原來并沒有我開頭所講的那么精彩！
但我依舊孤獨(dú)，自我失去了我的兄弟轉(zhuǎn)轉(zhuǎn)兒，失去了同生入死的伙伴大黃，直到此刻，失去了我的家人，一只年輕可愛的狗子，小雪！
小雪的死經(jīng)常讓我想起前年對門鄰居家的那只老白狗死去的場景，它的主人用一個小小的薄被裹住它的尸體，紅著眼眶來到我家請求我的男主人陪他去河邊埋掉那只老狗，我的男主人拎著鐵鍬二話不說便和他一起去了。
一個多小時后，他回來了！
“埋在哪兒了？”女主人好奇的問道。
“東邊河堤上”，男主人面無表情的回應(yīng)著。
女主人轉(zhuǎn)頭望了望我:“我們豆子要活很久呢，長命百歲！”
她抓起我的兩個前爪沒來由的興奮，篤定的說道，仿佛我真的能長命百歲，我咧開嘴，笑了起來，露出我的兩排大白牙。
每年過年的前幾天，千千都會拉著行李箱風(fēng)塵仆仆的趕回來。我最怕的就是過年，焰火讓我心生恐懼，劈哩叭啦的鞭炮叫我難以入眠，我總是拼命的找個安全的角落躲藏，那些震耳欲聾的聲響對我靈敏的耳朵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直到一年清明，千千不遠(yuǎn)千里從外地回來，女主人早就提前準(zhǔn)備好黃紙，帶著千千和我到離家不遠(yuǎn)的路口燒掉，口中念念有詞，我雖然對這種舉動充滿疑惑，但我明顯感覺到那時的她們在思念著某個想見卻見不到的人，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訴說著心底的思念。
火光在黑夜里跳躍，久久不愿熄滅，燒過的灰燼隨風(fēng)飄向星空，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死亡并不可怕，它也可以被人類演繹的唯美浪漫，假如有一天我不得不面對離別，不得不離開家，我希望我的主人們千萬不要忘記我。
時光在漫長的陪伴中悄然流逝，小雪死后的七年，我已經(jīng)是一只老狗了，和那只死掉的老白狗一模一樣，不！甚至比它更慘！它只是老，而我，臉皮耷拉著，剩下四顆歪歪扭扭并不堅固的牙齒，行動遲緩，耳朵不再靈敏，頭腦也不再靈光，還得了一身的病。
是的，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加速了我的病情。那是千千辭職回家過暑假的夏天，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在一起散步了，我記得那是七月份的傍晚，她帶著我走在馬路上，路邊三四個男人坐在家門口乘涼，千千在前面走的特別慢，我跟在她的身后費(fèi)力的邁著步子，喘著粗氣，雖然很難受，但我的心情依然很好，仿佛回到初來小城的那個夏天，我和她從那時開始變得親密無間。
“豆子，坐下！”她轉(zhuǎn)身命令著，我聽話的坐下。
“我馬上回來，你不要亂跑”，說完她轉(zhuǎn)過身向著街對面的商店走去。我總是忍不住跟著她，就像她要我回到狗窩里，而我總會偷偷趴到她的拖鞋上睡覺一樣，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主人分開。
我悄悄的站起來跟著她，絲毫沒注意遠(yuǎn)處一輛摩托正在飛快的奔我而來，一聲凄厲的笛鳴，我在車輪下翻轉(zhuǎn)，我的眼里只看得見千千回頭正大聲喊我的名字！
一瞬間，我便調(diào)好方向從急剎的車輪下飛奔到她腳下，緊緊貼著她的腳跟兒坐下，我嚇得不輕，尿液沾滿了全身。千千也愣在原地，摩托車短暫的停留后加速離去。這時，千千才反應(yīng)過來，趕忙蹲下不停的摸我的肚子和腿，嘴里重復(fù)的念叨著我的名字:“豆子！豆子！”我猜她是想安慰我，但過分的擔(dān)心讓她無法正常表達(dá)。
遠(yuǎn)處乘涼的那幾個男人站了起來，大聲說著:“這狗還能跑，應(yīng)該是沒事，鐵定是嚇著了，快抱回家去吧！”
千千急得只說出一個謝字，便抱起我往家趕，一路上不停的埋怨:“為什么不聽話？為什么不聽話？”
“對不起，千千，我沒看到也沒聽見，我的耳朵不再像從前一樣靈敏，我的眼睛除了主人的影子外，都是一片白芒?！弊源酥?，我的身體每況愈下，我自知壽命無多了。
千千收拾著行囊，她又要去遠(yuǎn)方的那座大城市了，她的生活重心也漸漸轉(zhuǎn)移出這座邊疆小城，我好想去看一看她在大城市的生活是什么樣子，假如我還年輕。
每次她從外地回來，我圍著她的褲腳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那是她一路風(fēng)塵仆仆的氣息，我極度渴望了解她一路上見過的風(fēng)景，她的工作，她的朋友們，還有她的心情。
她已經(jīng)很少笑了，臨分別那天，她把我抱在胸前，面對面的彼此注視著，我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每天快樂無憂的小姑娘了。
過去的這些年，我在慢慢變老，而她卻在漸漸長大，甚至她的眼角已經(jīng)開始有細(xì)微的魚尾紋出現(xiàn)，為什么狗子的壽命竟要如此短暫，不能讓我陪伴在我愛的人身邊，我真是恨極了這世界的不公平。但她面對我時總會溫柔的笑，又像極了她的媽媽。我便會把腦袋埋在她的臂彎里，企圖用這一點(diǎn)點(diǎn)的溫情將她留下，因?yàn)槲抑肋@很可能是我們之間最后一面了！
但她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就像那年我還小，被男主人帶離了故鄉(xiāng)，千千也和我一樣，我看見她身后有一雙命運(yùn)的手在推著她離家的方向越來越遠(yuǎn)，我望著她的背影越來越小，最后變成小小的一團(tuán)，我希望她最終會回來，無論我們在與不在，無論她有多蒼老年邁，她終會找到回家的路！
冷冬將至，男主人和女主人的身體也沒有從前那般健壯，每到周末的晚上，我們仨便聚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等待千千來自遠(yuǎn)方的電話，千千總會在電話里叮囑很多事情，千千的父母答應(yīng)著，而我仍在耐心的等待著，通話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千千終于問道:“豆子呢？”我便會“汪！”一聲回應(yīng)她，他們仨便會開口大笑，是的，她每次都不會忘記問候我，這是我們從小的默契和約定。這是我生命的最后時光，少有的全家人在一起的溫情時刻。
今晚，窗外飄著大雪，再過兩個月便是新年了，男主人躺在客廳的沙發(fā)里，女主人在臥室里已經(jīng)甜甜進(jìn)入夢鄉(xiāng)。而我，趴在暖氣旁呼吸格外困難，我知道我的大限將至！我使上全身的力氣站了起來，倆爪前伸推開通往客廳的門，目光望著男主人熟睡的臉，一步一步費(fèi)力的走向他，然而我終是沒有力氣一個踉蹌臥倒在地，我想叫卻叫不出，像被死神扼住喉嚨，只能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知道一只好狗狗在要離世的時候是不會讓它的主人難過的，我猶豫過，可我最后還是舍不得在我生命的最后時刻無法和主人團(tuán)聚。
我望著男主人搭在沙發(fā)旁的左手，很想走過去伏低我的腦袋再蹭蹭他的手，我很喜歡他粗糙的手掌揉捻著我的耳朵。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站在老家的房頂正在修房子，叉著腰看向地面，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也記得狗瘟發(fā)生時，他抱著我去醫(yī)院臉最紅的那一刻，還有他帶我遛彎時，天上的云彩和巷子里的風(fēng)！
我想再看看女主人的臉，想吃她專門為我做的水煮蛋，還有在冬日里她縫制的一件黃色小馬甲，盡管受盡鄰居們的嘲笑，但切切實(shí)實(shí)為我驅(qū)散寒冷，她總是把我的狗窩挪在屋子里最熱的暖氣旁，讓我注意保暖，我愛她，愛她的善良和溫柔，愛她作為我主人的一切！
我還有很多話想對他們說，我還有很多事沒有來得及做，可我沒有時間了......
鐘表停留在午夜十二點(diǎn)，我的呼吸停止，身體輕盈的慢慢飄向空中，我從來沒有這么舒適過，不用呼吸，沒有病痛。
我的念頭一轉(zhuǎn)，便輕飄飄落在了男主人的懷里，我舔著他的臉，他毫無反應(yīng)，依然熟睡不醒。我又來到女主人的身旁，她翻了個身，睡得香甜，我趴在她的枕頭邊上默默的瞧了一會兒，身體又變得輕盈起來，飛向空中，穿越屋頂，回首去看，房子里透漏出溫暖的光，雪花一片一片將屋頂覆蓋，多么美好安靜的夜晚啊！
我不由得想起千千，那個令我無比神往的大都市，我的身體似乎不再受控制，它根據(jù)我的思想帶我去往想去的任何地方，我飛越高山、大海、河流與山川，穿過層層疊疊的云障，落在蜿蜒行駛在山路里的火車頂上，它鳴著笛一路高昂駛向遠(yuǎn)方。
大城市里并沒有我想象中的燈火通明，它高樓聳立，密密麻麻的鋪在地面上，遠(yuǎn)處只有一處明亮的燈火從一處小房間透了出來，召喚著我前往，我透過窗戶終于見到我日思夜想的小主人，千千！
屋子里靜悄悄的，她的臉龐在燈光的映射下十分沉靜，一只手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寫停停，我飛進(jìn)屋子落在她身旁，探頭觀望，只見，她最后一句寫著:
“親愛的豆子！等你，千千萬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