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六章:維倫的轉(zhuǎn)變
吉安娜返回前線的時候,天色將將近暮,不過有澤拉的核心掛在半空中,天色倒也不算太黑。
看到傳送門亮起時,卡德加第一時間迎了過去:“吉安娜,情況怎么樣,此行可還順利?”
吉安娜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
卡德加和達納斯目光一黯,好吧,這也在意料之中。
吉安娜沒再提及此行的細節(jié),而是開口問起了局勢:“戰(zhàn)況如何?”
卡德加聞言,往基爾加丹王座的方向望了一眼,有些困惑地道:“很奇怪,你走之后,惡魔的攻勢就放慢了,可每當我們想要一鼓作氣攻下半島的時候,他們的援軍就會猛然增多。”
達納斯也道:“士兵們都很疲憊,我們撤回了一半人道黑暗之門,他們也沒有乘機反撲......我懷疑,軍團是在轉(zhuǎn)移我們的注意力。”
轉(zhuǎn)意注意力?
可這樣做是為了什么呢?
從目前的表現(xiàn)來看,軍團顯然沒有盡全力,把所有抵抗軍團的人都牽制在地獄火半島,軍團能獲得什么?
吉安娜蹙眉,同樣大惑不解。
卡德加一聲長嘆:“一切的不確定,還是因為實力不夠,如果能聯(lián)合凱爾薩斯,一舉將地獄火半島的惡魔掃除,那就不用擔心軍團的任何圖謀了?!?p>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茉德拉冷然接口:“呵,別異想天開了,我們嬌貴的精靈王子怎么可能讓自己置身險境,就和在達拉然時一樣,在最危難的時刻,他選擇了......”
“嗖!”
不等她話音落下,一道凄厲的哨音響起。
緊接著,一支箭矢破空飛來,貼著她的鬢角擦過。
茉德拉大駭,趕忙抬手撐起一個法力屏障。
“誰?”
“嗖,嗖嗖......”
回答她的,是連珠般的箭矢。
箭未至,撲面的勁風(fēng)已經(jīng)迫得茉德拉無法呼吸,茉德拉蠕動唇角,想要念誦咒語,可嘴巴剛剛張開一點點,便被灌了一嘴的風(fēng),咒語還未念出聲,就消散無蹤。
而此刻,箭矢已到她面前。
“砰!”
只一箭,護盾便砰然炸碎。
茉德拉的瞳孔急劇收縮,這一刻,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護盾雖然為她擋住了那支奪命的箭矢,可威脅卻并沒有解除,第一箭之后,還有第二箭、第三箭......
凄厲的哨音仍然在不斷響起,箭矢從遠處連成了一條線筆直飛來,而這條線的終點,是茉德拉。
茉德拉冷汗涔涔滑落,濡濕了精致的法袍。
冰盾術(shù)、閃現(xiàn)術(shù)、冰霜護體、防護結(jié)界......
各種法術(shù)在心頭一一閃過,但好像都無法完全解除此刻的危機。
無奈之下,她只好抬手擋住那股勁風(fēng),而后一聲爆喝。
“寒冰屏障!”
一塊碩大堅冰帶著寒霧出現(xiàn),將茉德拉嚴嚴實實地包裹在內(nèi)。
與此同時,箭矢也已經(jīng)射到了她面前。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急促的撞擊聲之后,箭矢悉數(shù)命中冰塊,又被冰塊的不規(guī)則切面彈開,箭矢與冰塊相撞,擦出一道道劃痕,勁風(fēng)吹散了冰塊表面的氤氳寒氣,倒映出冰塊中茉德拉那張驚駭欲絕的臉。
“死亡哨音?”
溫蕾薩豁然抬頭,向著箭矢飛來的方向看去,當她看到迎面走來的人影時,頓時喜出望外,“大姐,大姐,這里!”
奧蕾莉亞此刻也看到了自己那活潑的小妹,趕忙迎了過來。
“溫蕾薩,你怎么會在這兒?”
“咳咳,這個事情說來話就長了......大姐,我嫁給了羅寧,就是達拉然的那個...呃,好吧,你應(yīng)該不知道他,他之前可沒什么名氣...唔,總之,我現(xiàn)在住在達拉然,達拉然被阿克蒙德摧毀之后,羅寧一直在主持重建......”
看著大姐越來越懵逼的臉,溫蕾薩只好放棄:“算了,這事兒我們回頭慢慢說吧,對了,大姐,我聽說大好情形之下,殿下把大軍撤回去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奧蕾莉亞聞言,冷眼甩了茉德拉一個眼刀,嘆口氣道:“殿下孤軍深入阿古斯,殺死了阿克蒙德和安托蘭統(tǒng)御議會,救回了魯拉和艾歐娜爾......而這些廢物在地獄火半島,卻拿殿下的大軍當炮灰頂在前面,該出兵的不出兵,該救援的不救援,還想著坐收漁翁之利。”
“殿下一怒之下,直接把大軍撤回去了!”
“啊,這......”
信息太多,溫蕾薩一時間有些無法消化,呆了許久才道,“可燃燒軍團那么強大,這時候,不是應(yīng)該聯(lián)手對敵才對嗎?”
奧蕾莉亞深深看了她一眼,還沒有說話,她身邊的游俠杜倫已經(jīng)先一步開口:“溫蕾薩小姐,你還是不明白,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p> “和這種除了坑人、拖后腿的隊友聯(lián)手,殿下一個人行動也許效率更高,傷亡還更少?!?p> 這幾天,通過玩家之口,他大致已經(jīng)了解到了大部分的內(nèi)情,此刻噴起人來火力全開。
聽著兩人一口一個廢物,一口一個豬隊友,所有人的臉上都不是很好看。
達納斯·托爾貝恩面有愧色,卡德加臉上全是尷尬,納茲格雷爾和泰蘭德也是訕訕。
只有吉安娜有些歇斯底里,在繁星城吃到的閉門羹還歷歷在目,她的臉上現(xiàn)在還帶著尷尬的臊熱,她咬牙切齒道:“可他曾經(jīng)是達拉然的大法師啊,他怎么可以如此不顧大義......”
“達拉然想殺他!”
杜倫毫不猶豫地懟了回去!
吉安娜一窒:“他曾是聯(lián)盟的一員,卻沒有......”
“聯(lián)盟也想殺他!”
杜倫不等她開口,繼續(xù)又道:“沙塔斯也想殺他,部落想要搶奪他的財產(chǎn),站在這里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對殿下不懷好意。”
“這位佛口蛇心的普羅德摩爾小姐,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都是你爹,只要你一聲喊,就得屁顛顛跑來,樂呵呵地往你的火坑里跳?”
轟!
他這話一出,吉安娜頓時臉色煞白,說不出一個字來。
戴林·普羅德摩爾永遠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和平也是需要犧牲的,只是那犧牲太過沉重,沉重到她連想都不愿去想,一想起來,胸口便痛得無法呼吸。
可現(xiàn)在,杜倫直接把那傷口血淋淋地撕了開來。
而卡德加和達納斯此刻聽了杜倫的話,也不禁面面相覷。
他們一直不知道凱爾薩斯對聯(lián)盟,對達拉然那種敵意到底是怎么來的,此刻聽杜倫的話,方知這里面還另有隱情,疑惑之下,兩人都轉(zhuǎn)頭看向了茉德拉。
茉德拉臉上微微一熱,辯解道:“別看我,達拉然被阿克蒙德毀滅的時候他在哪兒?阿爾薩斯鐵騎南下的時候他在哪兒?”
“別說銀月城同樣有難之類的屁話,他是奎爾薩拉斯的王子不假,可也是六人議會的大法師。他享受著雙份的尊榮,可大難來臨之際,卻拋下了達拉然不管......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怪不得誰!”
溫蕾薩點了點頭,頗為贊同地道:“的確怪不得誰,可你們既然想殺殿下,殿下此刻不愿出兵,你們一樣也怪不得誰!”
茉德拉嘴角扯了扯,終究沒有反駁。
眾人只好把目光看向了維倫,要說這所有矛盾之中,最占理的,也就只有德萊尼了。
可面對眾人的目光,先知維倫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波動。他紫晶般的雙眸靜靜望著天空,一對壽眉在微風(fēng)中輕輕顫動。
在那里,澤拉的圣光之心高懸天際,圣光軍團本想將祂摘下來,可祂的核心死死卡在了那道逐漸閉合的裂隙之中,抽不出來了。
自從來到外域,維倫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澤拉。
為什么圣光之母會出現(xiàn)在這里,為什么本該在銀月城的穆魯會死在黑暗之門,為什么阿克蒙德會死在這一條時間線上......
預(yù)言之中,從未有過這樣的景象,這讓他無比困惑。
而這一切的疑問,都需要澤拉為他解答。
“你曾說他注定墮落,可他卻成了這樣一個...英雄!你曾說穆魯?shù)奈磥碓谔柧?,可穆魯卻死在了黑暗之門。就因為這一切是你說的,我才放棄了沙塔斯的同胞,放棄了風(fēng)暴要塞,放棄了穆魯和克烏雷......”
“你說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真的是嗎,澤拉?”
道道金芒流轉(zhuǎn),灑下柔和光暈,澤拉明澈的梵音響起。
“維倫,你的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
維倫面色一沉:“可我要的,是一個確切的答復(fù),圣光的答復(fù),不是這種模棱兩可的預(yù)兆!”
面對維倫的質(zhì)問,澤拉依舊沒有正面回答:“命運的安排未必能讓所有人都接受,過程,也許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我知道你失去了很多,甚至......還要失去更多,但維倫,你要明白,當終末的時刻到來,這一切,都不是沒有意義的!”
澤拉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可真正有用的,依舊一個字都沒有。
維倫失望地閉上了雙眼,他的身影依舊筆挺,可眉心跳躍的圣炎卻昭示了他此刻的不平靜。等再睜開眼睛時,他的目光已經(jīng)變得純澈而堅定。
“來到艾澤拉斯之后,我曾看到一本書:《光明不會告訴你的事情》,書上說,圣光也許不會撒謊,卻也絕不會告訴你所有的真相?!?p> “這話我以前不信,可如今看來,德萊尼人這數(shù)萬年的流亡,盡在這一句話中了......”
澤拉光芒流轉(zhuǎn),清冷梵音之中傳出了一絲不悅的情緒,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維倫,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怎可質(zhì)疑圣光的旨意?”
“圣光的旨意?你的旨意吧!”
維倫沒有理會祂的警告,他頓了頓,又自嘲著道:“可笑我數(shù)萬年來自以為順天應(yīng)命,其實卻是把無數(shù)的同胞推進了火坑。風(fēng)暴要塞、沙塔斯、穆魯,這無數(shù)的犧牲背后,到底圖什么?什么都沒有!”
“凱爾薩斯?凱爾薩斯只不過是一把刀罷了,真正的劊子手是我,也是你,澤拉!”
說到這里,維倫猛然抬頭,目光炯炯的看向澤拉:“但從今以后,再也不會了,不會再有無謂的犧牲,不會再有以天命為借口的逃避,不會再有...圣光之母,再也不會有了!”
不會再有圣光之母!
這話一出,不光澤拉怔住了,就連沙塔斯的三名納魯同樣光玻凝滯,被維倫震得忘記了轉(zhuǎn)動。
“維倫,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澤拉呆滯了片刻,徹底失去了空靈,語氣之中滿是驚駭和不可思議。直至此刻,祂都不敢相信維倫會說出這樣的話。
面對澤拉的震怒,維倫沒有絲毫的退讓。
“我不恥凱爾薩斯的所為,但有一點他沒說錯,命運,就是用來踐踏的,不公正的命運,更是如此!”
“凱爾薩斯·逐日者能夠打破命運的枷鎖,我也能,血精靈能做的,德萊尼一樣可以!”
“瑪拉達爾,你現(xiàn)在返回秘藍島,通知所有同胞,盡全力修好埃索達。從今以后,不再有流亡,不再有逃避,我們要反攻阿古斯!”
維倫越說,語氣越是堅定,言語間,一股沛然正氣從他身上涌出,直沖霄漢。
反攻阿古斯!
這是何等驚人的魄力?
瑪拉達爾大驚:“可先知,這里......”
“你在這里殺一千只,一萬只惡魔又有什么用?阿古斯的問題不解決,惡魔就能源源不斷地復(fù)活,死在這里的每一個戰(zhàn)士,卻永遠都活不過來了?!?p> “那么多,那么多的種族死在了反抗軍團的戰(zhàn)爭中......為什么德萊尼人不能?為什么我不能?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得有意義,而不是當一個懦弱的逃兵......只可惜,我明白得有些晚了!”
維倫的語氣落寞無比,德萊尼人有輝煌的歷史,有先進的科技,有無畏的勇士,可面對部落的屠殺,面對血精靈的侵襲之時,卻如雞窩中的雞崽一般,任人欺凌不敢反抗。
他曾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命運的選擇,圣光的安排。
可如今想來,怎么想怎么不對味。
獸人要殺我們?
哪怕打不過,也得讓他們嘗點厲害,霜狼、碎手、黑石......不拉幾個氏族一起陪葬,怎么對得起那些慘死的同胞?
血精靈要搶奪風(fēng)暴要塞?
飛船騎臉打過去不行嗎?就算最后真輸了,不咬你一塊肉下來怎么對得起這么多的損失?
見了燃燒軍團逃,見了邪獸人逃,見了血精靈還是逃......
逃到最后,都快把自己逃成耗子了。
不逃了。
打!
而此刻,澤拉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維倫,你究竟要做什么?我說過,當時機成熟的時候,會有你們反攻阿古斯的那一刻,而現(xiàn)在,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
“等待,永遠在等待......不等了,澤拉!如果時機不愿意來,我就親自去找它?,敔柪拢瑒由戆?!”
“遵命,先知......”
守備官瑪爾拉德雙目睜圓,眼眶中蓄著晶瑩淚珠,仿佛價值觀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又似乎被這樣的維倫深深地激起了心中的斗志。
說完之后,他就騎上雷象,轉(zhuǎn)身跨入黑暗之門。
而此刻,維倫才轉(zhuǎn)身對泰蘭德道:“泰蘭德女祭司,我很抱歉,德萊尼計劃有變,加入聯(lián)盟之事,恐怕無法履行了。等阿古斯之戰(zhàn)落幕,如果那時聯(lián)盟依舊愿意接納我們,如果那時...這世上還有德萊尼這個種族存在,我們再與諸位把酒言歡!”
泰蘭德張了張嘴,想要勸阻,可又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只好點了點頭道:“先知既然已經(jīng)決定,我也不好阻攔,愿艾露恩照亮你們的道路!”
先知和德萊尼人的離去,并沒有引起太大的反響,惡魔也并沒有乘機反撲,依舊以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態(tài)勢慢慢磨著。
而就是這種奇怪的舉動,令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惡魔,到底在圖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