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鏡子
“真是可憐,”白起輕蔑地扯了扯嘴角,眼里是毫不掩飾地嘲諷和鄙夷,“收收你眼里的畏懼和嫉妒吧,都快要盛不下了,穆流年給你的陰影有這么大嗎?”
女人手中的刀叉被他這話驚得掉落在餐盤中,發(fā)出刺耳的響聲,她坐在輪椅上往后退了退:“我、我吃飽了,先回房間了?!?p> 目送著女人回到房間,白晝南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你別總是為難她?!?p> 白起不以為意:“她還不配被我正眼相待?!边B情緒都隱藏不好的女人,有什么資格跟他們待在一起?
白晝南有些頭疼地撫了撫眉心:“好,我知道,你無視她就好,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嗯?”
房間里,女人進了那扇門就收起了可憐無害的樣子,面紗后的臉上有些猙獰,她發(fā)泄似的把觸手可及的所有物件都狠狠砸在地上,可是地上早就被人鋪上了厚厚的地毯,房間里也沒有任何易碎的物件,她摔了半天也沒能摔壞任何東西,反而因為動作過大而把自己臉上的面紗弄掉了。
女人有些驚慌地去撿地上的面紗,卻因為腿上沒有知覺使不出力氣而從輪椅上摔倒,她沒有夠到面紗,卻突然發(fā)現(xiàn)床底有一閃而過的光亮。
“啊?。 笔且幻骁R子!女人一與鏡子里的那張臉對視,就驚恐地發(fā)出尖叫聲來。
她大口呼吸著,卻像是溺水的人一般無法喘息,鏡子里的面龐丑陋無比,盡管五官依稀還能看出來清秀的痕跡,但是滿臉都是小蟲子一般縱橫交錯的丑陋疤痕,無一不在昭示著女人曾經(jīng)的遭遇。
鏡子里的那張臉,是穆芊晨的臉。
穆芊晨手指深深地陷入皮肉,用力地掐著自己的胳膊,不一會兒就掐出了血痕,她越是逼著自己不看鏡子里自己的模樣,就越是想看,最后著了魔一般地盯著鏡子,鏡子里的人像是厲鬼一樣可怖,看得她幾欲發(fā)瘋。
“去死去死去死——”穆流年握著手柄瘋狂地把鏡面砸向地板和床角,地毯上瞬間便炸裂開一地的碎片。
穆流年試探地看過去,卻看到了無數(shù)個碎片中反射出的無數(shù)張她可怖的臉。
她顫了顫身子,那些碎片像是有魔力一般,她顫抖地伸出了手,抓向碎片,想要讓它們變得粉碎,只要碎了就看不見了……不一會兒,她的十指就被碎片磨的鮮血淋漓。
“芊芊!”白晝南聽到動靜跑到她的房間,看到倒在地上滿手是血的穆芊晨,有些慌亂地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在床上,從地上撿起穆芊晨的面紗幫她戴好,又熟練地從房間的一角拿出醫(yī)藥箱給她處理傷口。
這動作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否已經(jīng)演練過數(shù)百遍。
穆芊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都是淚水,幾乎把面紗全部浸濕,緊緊地貼在臉上,白晝南把她的十指包扎起來,然后把她摟進懷里,像是哄小孩一樣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后背。
一張俊雅的面龐上寫滿了心疼:“不哭了不哭了,芊芊……有哥哥在呢?!?p> 穆芊晨像是抓緊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緊白晝南的衣領(lǐng),抓得白晝南幾乎有些難以呼吸了,她帶著哭腔有些迷茫地道:“哥哥……哥哥……”
對!她還有哥哥!
她還不能就這樣死了!
她有些灰暗的眼神中突然爆發(fā)出強大的求生欲,伸出手臂緊緊摟住白晝南的脖子,把白晝南勒得有些窒息,順著手肘滑下的袖子露出了手腕上可怖的道道疤痕。
穆芊晨有些癡迷地看著身邊的男人:“哥哥……我只有你了?!?p> 把她逐出穆家又怎樣!失去了穆家大小姐的身份又怎樣!
毀容的穆芊晨流落街頭的時候,永遠也不會想到她壓根就不是穆江濤的親生女兒,更不會想到自己畢生追求的穆家大小姐的身份,竟然一開始就沒有任何資格。
她毀了容,身無分文,更有一個遭她牽連被廢掉雙腿、家中產(chǎn)業(yè)一夜之間被陸修霆搞到破產(chǎn)的徐澤云對她恨之入骨,恨不得能夠?qū)⑺У度f剮。穆芊晨和徐澤云在被陸修霆報復(fù)之后被扔到了緬甸,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國度。
她在那里受盡了屈辱,甚至廢掉了一只腿,終生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可幸運的是,她意外地碰到了在那里出任務(wù)的白晝南……
遇到白晝南的時候,他渾身是血倒在巷口,她不過是路過想要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么值錢的物件,卻被來找他的人誤認為是救他的救命恩人,帶她回去吃香喝辣一段時日之后,白晝南醒來之后竟然說她長得很像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天知道那時候的穆芊晨連靈魂都激動得顫抖起來了!她那張毀得不成樣子的臉,被劃傷后沒有經(jīng)過任何處理潰爛發(fā)膿的臉,真不知道白晝南是怎么看出來她長得像某人的。
穆芊晨跟白晝南做了親子鑒定,確定了自己其實不是穆家的骨肉,而是白晝南的親生妹妹之后,就被白晝南一行人從緬甸帶回了梵蒂岡。一到梵蒂岡他們的地盤穆芊晨就被迷花了眼,那樣富麗堂皇的宮殿,那樣琳瑯滿目的珠寶……竟然都是她的嗎?
她可不能死!有了這些,有了白晝南這個強大的哥哥,穆流年算什么?
她要穆流年為她曾經(jīng)做出的一切付出代價!
白起百無聊賴地倚靠在她的房門前,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著兄妹和睦的一面,不屑地嗤笑出生,穆芊晨那雙眼睛,里面的貪婪和欲念,都要流露出來了……
好不容易把穆芊晨哄睡的白晝南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她的房間,有些無奈地整了整自己滿身的褶皺,然后到客廳叫來了管事的傭人。
白晝南表情嚴肅,俊雅的面上溫柔不在:“到底是誰把鏡子放在小姐房間里的?”
傭人們瑟瑟發(fā)抖,面面相覷不敢吱聲。
白起冷笑一聲:“一面小小的鏡子就能讓她要死要活,就她這樣,還想對付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