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里有些空蕩蕩的
“小風(fēng)!”顧昕潼喂完黑雨,還不見許乃風(fēng)出來,感到納悶,便大喊了一聲,屋里卻沒人回應(yīng)他,“小風(fēng),你干嘛去了呀?”她怕拍手,往屋里走去,腳步突然放慢,愣在原地。
“小潼,好久不見呀?!闭驹谠S乃風(fēng)身邊的,是一個溫婉的中年女人。顧昕潼認(rèn)識她,肖明揚和肖驊的母親,也是許乃風(fēng)的母親。
上一次見她還是小學(xué)的時候了。
“汪阿姨好?!鳖欔夸戳嗽S乃風(fēng)一眼,表面上乖乖地打了招呼,心里想的卻是許乃風(fēng)此時是有多么尷尬啊。
說完這句話,屋子里便沒有多余的人聲了。
許乃風(fēng)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汪蕓熟絡(luò)地拉上顧昕潼的胳膊,把她拉到一邊去。顧昕潼雖然才高二,但個子已然比汪蕓還要高一些了。
“小潼,我們來聊聊天吧。”
許乃風(fēng)從屋里走了出去。見他離開了,顧昕潼才稍微放松了下來。
“他平時在學(xué)校也不怎么說話嗎?”汪蕓并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dāng)?shù)卦儐柫嗽S乃風(fēng)在學(xué)校的情況。作為一個母親,她并不合格,實在是缺席許乃風(fēng)的生活太多年了。
“嗯?!鳖欔夸鼘嵲拰嵳f。許乃風(fēng)和黑雨說的話都比和人說的話要來得多。
“你經(jīng)常來這玩嗎?那只貓是什么情況?”汪蕓不喜歡貓,以前被貓抓過,有了陰影,總覺得這個動物陰森森的。許乃風(fēng)偏偏還養(yǎng)了一只黑貓,那種傳說中會帶來不祥的“黑貓”。
“是小風(fēng)撿來的?!?p> “怎么不扔到救助站去,這東西……”
就連顧昕潼都聽不下去汪蕓的話了,所以當(dāng)門被重重地推開的時候,她一點也不驚訝——有時候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滾?!痹S乃風(fēng)指了指汪蕓,指了指外面,說道。
汪蕓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想去抓許乃風(fēng)的衣服,被他極度嫌棄地躲開了。
“許乃風(fēng),有好日子你不過,偏喜歡在這種地方當(dāng)寄生蟲,和你爸簡直一模一樣!”汪蕓也忍無可忍,拎起包便甩門出去了。
這是她認(rèn)識的汪阿姨嗎?顧昕潼覺得很奇怪。肖明揚和肖叔叔的說辭都是:這個女人覺得有愧于許乃風(fēng),很是想念他。但汪蕓今天的所作所為,她看不出一點愧疚的意思來。倒是有一點巴不得許乃風(fēng)死的意味在里面。
屋子里沉默了很久,顧昕潼看了看時間,將近八點了,便說:“小風(fēng),我先回家了?!?p> 許乃風(fēng)“嗯”了一聲,開始翻著書包。他故意收拾得很慢,豎起耳朵在聽著顧昕潼走出去的腳步聲,快到門口的時候,腳步聲停下了。
“小風(fēng),你沒事吧?”顧昕潼還是有點擔(dān)心他。
“嗯。”
“真的沒事?”她才不信呢。
“沒事?!痹S乃風(fēng)翻了半天的書包,就翻出一支筆來,“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他猶豫著要不要再說一句什么,比如“我送你”之類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那我走咯?”顧昕潼一步三回頭,“我真走咯?”
“嗯?!敝钡筋欔夸哌h(yuǎn),許乃風(fēng)才跑到外面去,看著空蕩蕩的弄堂,覺得心里也有些空蕩蕩的。肖明揚今晚在他自己的家里住,不會過來了。
突然覺得少了點什么,還怪冷清的。
顧昕潼一進(jìn)家門,看到沙發(fā)上坐著的兩個人,瞬間感到頭大。
顧彥生和汪蕓都在,他們似乎聊了點什么開心的事情,笑得合不攏嘴。見到顧昕潼來了,顧彥生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怎么這么遲才回來?”
“去同學(xué)家玩了會?!鳖欔夸蠈嵔淮?。她瞥到汪蕓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屑,但很快又換上了一副溫婉可親的面目。
這就是傳說中的“變臉大法?”顧昕潼算是長見識了。
“哪個同學(xué)?”
“許乃風(fēng)?!?p> 一提到許乃風(fēng),顧彥生的臉上才重新掛起笑容:“他呀?!鞭D(zhuǎn)向汪蕓:“什么時候讓昕潼帶你去看看他?!?p> “以后有機會再去吧,他到現(xiàn)在都不肯認(rèn)我這個媽媽。”汪蕓撒了謊,她沒有和顧彥生說剛剛?cè)タ催^許乃風(fēng)的事情。她為什么要撒謊呢?
“爸……”顧昕潼小小地喊了一聲,卻被汪蕓打斷。
“小潼啊,你該去寫作業(yè)了吧?”一副借著長輩的身份做著“偽善”的事情的模樣。
顧彥生又瞪了顧昕潼一眼,她才踱著步子走回了房間。
剛剛想說的話全都憋回了肚子里。
“潼潼,潼潼?”蘇鶴拍了拍顧昕潼的手,連著喊了她好幾聲,都沒能夠把她的魂給勾回來。
“???怎么了?”
“廣播里讓班長去開會呢?!碧K鶴放下寫了一半的習(xí)題,“你想什么呢?連這個都能漏聽?!币婪牌綍r,顧昕潼是豎起耳朵聽每一條通知的,巴不得能溜出去開個會。開會不重要,重要的是溜出去。
顧昕潼慢慢地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高二新學(xué)期第一次的班長大會,主持的人不再是鄭佩宜,而是高二的一個男生。顧昕潼知道他——威爾金斯校草排行榜上排名第三的人。
高二(B)班班長,尹城。
他個子很高,坐在講臺上甚至要比一些站著的矮個子女生都要高得多;說話很有技術(shù)含量,不僅有特別官方的語言,還有各種經(jīng)典的引用。這一點讓顧昕潼自嘆不如。
真不愧是國家政要和大學(xué)教授的孩子。尹城的母親就是Z大的教授,顧彥生提到過的Z大的老同學(xué)。
顧昕潼沒聽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便趴在桌上打了個小盹。醒來的時候,教室里的人竟然都走光了。她趕緊看了看時間,糟糕,這一睡就睡到了放學(xué)。
怎么沒人喊醒她呀!顧昕潼又氣又悔的,罵罵咧咧地從座位里脫身,走到門口,被門口站著的一個大高個給嚇了一跳。
“你嚇我一跳。”顧昕潼捂著胸口,平復(fù)心情,“你怎么沒走?”
尹城支支吾吾地說:“不是,我是忘拿東西了,回來拿的……”
“東西呢?”
“好像又拿了。”
見他這模糊的樣,顧昕潼總算明白自己怎么會被丟在這里睡了這么久的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