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特大號面條

　　晚風(fēng)來，風(fēng)流不畏徹夜寒。肌膚相挨，道是風(fēng)情人間。

　　看月圓，月圓最數(shù)中秋圓。親情相牽，卻是月圓未全。

　　望星空，星光燦爛皆希望。天上人間，依舊圓夢思夢。

　　星月，燈飾，夢影，這是個美麗的世界?；ㄏ悖B語，更給這個世界增添了無限魅力。

　　花經(jīng)上，一對小情侶依偎在一起，面對這美麗時光，他們傾吐著濃濃情絲?！按浩冀悖任业氖聵I(yè)成功了，我們就結(jié)婚吧。”女孩嗯了一聲，香酥甜蜜的語氣令男孩陶醉：“筆友，還要讓我等多久？”“三年吧?！薄叭?？”女孩脫口而出：“三年后我都成半老徐娘了，到時你還會愛我嗎？”男孩吻著女孩的手，道：“我現(xiàn)在一無所有……”女孩搶著說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女孩緊緊的抱著男孩，在他面頰上瘋狂的吻著……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閑妨了繡工夫。笑問雙鴛鴦字，怎生書？此時，星月泛笑，花鳥也偷情......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任筆友從夢中驚醒，門外傳來了蘭言的吆喝聲：“任筆友，童籌，起來裝車了?！?p>　　原來，剛才的一切不過是虛幻一夢。任筆友長嘆一聲：“該死的，我怎么又想起了她？”此時，他才感覺大腿深處冰涼一片，還粘粘糊糊的。感情，夢中的功夫是白費了。他臉紅了，看看身邊還在熟睡的義第童籌，忙悄悄地起床換掉臟褲，穿好工作服，方才叫醒童籌去上班。永勝磚廠原來是連隊企業(yè)，去年才轉(zhuǎn)賣給了郎中郎。經(jīng)過一年時間的打拼，郎中郎便將這磚廠搞得紅紅火火，在附近數(shù)十家磚廠中，算是最好的了。因此在近年磚廠招工不很理想的情況下，永勝磚廠總是能按時生產(chǎn)。任筆友等眾兄弟便是由郎中郎從千里之外的四川接來的。

　　磚場上，已經(jīng)有三輛小四輪拖拉機一字?jǐn)[開了。楊忠祥，夏流，吳芷等人已經(jīng)工作多時了。對任筆友來說，這裝磚上車還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哩！他這是第一次到XJ來打工，也是第一次進磚廠干活。因此，磚廠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新奇的。

　　兄弟們分兩撥上車，楊忠祥，吳芷兩人裝磚頭鋪路，任筆友，夏流，童籌三人給客戶裝好磚。

　　“阿友，”楊忠祥停下鐵鏟，說道，“聽你二哥說，你在天水有一份好工作，怎么就跑到這個鬼地方來了呢？”

　　任筆友望望東邊日出，以沾滿灰塵的手在臉上抹了把汗珠兒，他那張本來就很難看的臉兒就顯得更丑了。他玩弄著磚夾子，道：“吃關(guān)系飯，心中不踏實?！?p>　　吳芷道：“現(xiàn)在這個社會，有關(guān)系才好哩。阿友，你真是個書呆子?！?p>　　磚堆上閑坐著的蘭言看著任筆友說道：“你跟任筆笙是啥子關(guān)系？是不是他哥哥？”

　　楊忠祥道：“他是任筆笙的弟弟?！?p>　　這時，一身粉紅衣服的銀富香也拖著一把鐵鏟趕來上班。她見到楊忠祥與吳芷，笑了，道：“阿祥，你們早啊！”

　　楊忠祥也笑道：“阿香，好久不見你，你變漂亮了?！眳擒平涌诘溃骸霸趺床灰娔銈兗夷芨缒?？”

　　銀富香懶洋洋地鏟著磚頭，道：“他去糖廠了?！睏钪蚁閱枺骸澳銈?nèi)ツ隂]有回家？”銀富香點點頭：“我們都進糖廠去了。”吳芷道：“你們兩口子去年掙了多少錢？”

　　銀富香臉兒微紅，沒有直接回答吳芷的問題，只是向楊忠祥笑說一句：“阿祥，你們?nèi)ツ昴敲丛缁丶腋陕锶ヂ?？”便不再言語，只是低頭干活。

　　任筆友三兄弟已經(jīng)裝好了一車磚，夏流的娃娃臉憋得通紅，他一丟磚夾子，道：“操他媽喲，休息會在說?！备咛幍奶m言吐著煙圈兒，道：“你們快點兒裝?！睏钪蚁樾Φ溃骸坝行攦鹤勇毠げ幌舐毠?，領(lǐng)導(dǎo)不象領(lǐng)導(dǎo)，在那放啥子臭屁哦。”蘭言道:“阿祥，我不象領(lǐng)導(dǎo)算了，你象嘛。”

　　吳芷道：“看你那副排骨相，風(fēng)吹就要倒，還是回去陪你的老婆吧?！?p>　　楊忠祥笑了，道：“他龜兒子還陪老婆，小淡要不要他歸屋哦？”

　　蘭言笑道：“老子不是吹的話，我打牌她得為我泡茶，老子睡覺她還得為我洗腳。她敢不要我歸屋？”

　　接著，他便說他的老婆如何順著他，并常給他煮好吃的。夏流插嘴道：“你吃那么好哩，還是瘦得皮包骨頭一樣?！睏钪蚁榈溃骸八攦鹤右拱嗉佣嗔耍皇莶殴至??！?p>　　吳芷道：“難怪小淡最近長胖了，原來他是把營養(yǎng)傳給了小淡?！?p>　　蘭言只是笑笑，轉(zhuǎn)頭向任筆友等說道：“我用錢太費了，去年我燒窯，每月一千多元的工資用完不說，家里還給我們寄錢來花，而且面粉還是在我姑媽家里拿的?！?p>　　任筆友嘴角一裂，笑了，這種人有本事嗎？自己掙錢不孝敬父母，還要用家里的錢，他自以為了不起，卻不知這種人最無用了。

　　他想起了去年，他在天水工作，每月數(shù)百元的工資用完不說，還得要自己的二爸給他補貼一千元才能夠得上花銷。這種還沒有學(xué)會找錢卻能花錢的德行，也只有他這種無用的人才引以為榮。吳芷聽了蘭言的話，他低聲對任筆友道：“別聽他吹，他去年在大西溝那邊燒窯，把一窯磚全給燒流了，嚇得無處藏身，才跑到這兒來。要不是郎老板給他擔(dān)保，人家不把他打死才怪哩?！?p>　　楊忠祥望著銀富香，道：“阿香，你怎么不說話？”銀富香道：“說些無用的話有什么用?！睏钪蚁榈溃骸叭顺鲩T在外，還是要活潑點的好，就是要多說話?！?p>　　任筆友笑道：“蚊子叫過不停，你看好招人討厭?！?p>　　眾人先是一愣，吳芷才首先大笑起來，跟著眾人也都笑了。楊忠祥道：“這才象句人話?！敝蟊悴辉谘孕?，工地上便顯得死氣沉沉。

　　真沒趣！

　　時間就這樣無聊的流逝，在辛勞中終于盼到向午下班，眾兄弟都爭先恐后地朝食堂跑去。

　　今兒在食堂吃飯的人，不過就那么六七人，因為磚廠還沒有正式生產(chǎn)，工人也還沒有到齊。任筆友把碗遞給暫時代替大師傅做飯的史丙宜，只見史丙宜持一雙特大特長的竹筷，在大鐵鍋中挑起一根足有一米長的面條盛進碗里。天啦，一根面條盡然就是一碗！在添點兒湯，分點兒土豆絲子，邊是一頓飯了?？粗@寬約兩公分，厚約半公分的特大面條，任筆友心中直冒酸水，這東西能吃嗎？來這兒幾天了，頓頓如此，已經(jīng)把他吃煩了，吃怕了。

　　童籌吃的特別的香，他見任筆友望著飯碗發(fā)呆，便道：“你不餓嗎？不餓給我吃.“

　　干了半天的體力活，能不餓嗎？任筆友苦笑笑，無奈的咬了一口面條，捻兩倆土豆絲放入口中慢慢地嚼著，艱難的吞下，在喝口面湯潤潤喉，又繼續(xù)著這令人生厭卻又不得不重復(fù)著的動作。

　　童籌的碗已經(jīng)見底，他敲著碗道：“哥哩，今年一年都是這東西?！?p>　　夏流也敲著碗道：“XJ是個好地方，倆個饃饃一碗湯。”

　　吳芷也在XJ干了五年，他說：“阿友，在XJ除了饃饃便沒的吃，除了糊糊便沒得喝?！?p>　　任筆友道：“買大米吃不行嗎？”

　　“吃大米？”楊忠祥驚呼，“你害兒了差不多，這兒大米賣三元四一公斤，吃大米，我們今年都乞討回家算了?！?p>　　任筆友道：“怎么這么貴呢？據(jù)我所知，這一帶能出產(chǎn)水稻?！?p>　　蘭言道：”這十幾年前是個魚米之鄉(xiāng)，可是大辦磚廠后，表層的泥土被磚吃盡，留下的全是沙子，保不住水了，也就無法種水稻了?！?p>　　童籌道：“這生活還好哩。去年我們在伊寧那邊，二哥還是進窯的，每天還只喝糊糊哩。糊糊還不敢攪干了，就放點鹽，根本不敢吃菜。”

　　提起二哥，任筆友有點擔(dān)心。因為有幾位兄弟在伊寧那邊，他去叫他們過來干活，這等于是去挖人家的墻角。而且因為去年他帶去的那幫人在那邊干了許多缺德事，童籌等擔(dān)心二哥去了會被那劉老板扣留起來。

　　正議論間，任筆笙卻回來了。他是一個人回來的，看樣子是沒有叫到人，但也沒出什么事，兄弟們自然歡喜。

　　原來，任筆笙去伊寧那邊，卻碰上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劉老板要他留下喝喜酒，因為新娘子是他結(jié)交了九年的朋友賴子清的妻子賈瓊英。新郎是河南人，比賈瓊英大十多歲。本來，賈瓊英有丈夫還有一對兒女，但生活過的并不如意。賴子清好吃懶做，是個二流子，因為生活困難，他早就打起了妻子的主意。就去年任筆笙為磚廠招工的機會，將妻子騙了出來，去年年底又騙她留了下來，暗地里卻將她賣給了河南人，自己得了八千元錢溜回四川花天酒地去了。當(dāng)時，賈瓊英懷了賴子清的第三個孩子都快臨產(chǎn)了。就這次任筆笙去的時候，賈瓊英正在坐月子，她生了一個非?？蓯鄣呐?。

　　劉老板對任筆笙的熱情款待，并不是因為他是新娘的唯一親人，更主要的是他去年給劉老板留了一個非常好的印象。劉老板要他留下來幫忙打理磚廠的事務(wù)，都進入三月天了，他的廠子還沒有一個工人，他要他幫忙回四川去招工。任筆笙謝絕了，因為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永勝磚廠的郎老板。但不管怎么說，他既然趕上了賈瓊英的婚事，只得留下來喝喜酒。他曾悄悄問過賈瓊英，她與HN佬的婚事是不是被逼的。賈瓊英哄著女兒搖著頭說，她是自愿的。她也不想和賴子清過了，因為賴子清畜牲不如，經(jīng)常罵她打她。臨行前，任筆笙將自己的地址告訴了她。

　　吃完午飯不到十分鐘，蘭言又叫他們?nèi)パb車。吃完飯就干活，這對任筆笙等人來說已是習(xí)慣，但任筆友卻從來都是飯后要休息至少三十分鐘才工作的，更何況這還是中午天氣悶熱之時，他原計劃還得睡上一覺哩?？墒鞘屡c愿違，蘭言硬是把他從床上拖起來，并遞給他磚夾子要他去裝磚。

　　蘭言道：“你們掙錢，我還得陪著你們受罪，你還不想去?！?p>　　任筆友無精打采，道：“誰叫你是監(jiān)工哩，活該！”到底是誰活該受罪？他在心中嘀咕，去年那工作可謂絕對的好，坐在辦公室里只接接電話，計劃分配一下商標(biāo)，聯(lián)絡(luò)一下客商便領(lǐng)數(shù)百元的高薪，自己卻不愿意干，非要與既是廠長的二爸鬧翻，說要干自己的事業(yè)。卻沒想到，自己的事業(yè)沒干成，倒跑到XJ來打工賣苦力。

　　磚場上停有四輛小四輪，兄弟六個只欠他一人還沒進場。聽著砰砰呯呯紅磚碰著車廂或磚與磚相碰撞的聲音，任筆友頭腦清醒了些許。他感覺晚出工仍與兄弟們拿一樣多的工資，心中很是過意不去，于是三五兩步便跨上了車，與楊忠祥和吳芷三人同干。

　　剛剛裝了十幾夾子的磚，任筆友便熱得汗如雨下，累得氣喘如牛，不知不覺中他叫起了苦來。楊忠祥笑道：“阿友，你一個文化人，怎么能跟我們相比呢，你不是吃這碗飯的料?！比喂P友苦笑小，道：“不是這塊料，也得吃這碗飯呀！”

　　蘭言躲在窯門內(nèi)，用書扇著風(fēng)兒取著涼，道：“婆娘結(jié)早了，沒一點兒好處。老子那一二年沒結(jié)婚，天天晚上進舞廳跳舞，多漂亮的一個個妞，在她們身上摸來摸去，那才叫爽哩。唉，現(xiàn)在不行啰?！?p>　　任筆笙一邊裝車一邊說道：“但也有結(jié)婚的好處，至少自己不用燒水做飯，洗衣掃地了?！?p>　　楊忠祥道：“老子那婆娘對我硬是好，家務(wù)她全做不說，地里的活她也領(lǐng)了一半。老子在家里硬是好耍，哪有這個時候干活的道理哦?！?p>　　吳芷站起來，道：“我這輩子不忙結(jié)婚，先嫖夠了在說?！?p>　　楊忠祥罵了一句：“哪個女人嫁給你，真是倒八輩子的霉。”

　　夏流熱得落湯雞一般，他丟下磚夾子，跑到蘭言身邊要搶書煽風(fēng)取涼，并說道：“就是，男人就是要嫖盡天下的女人才是英雄?！?p>　　楊忠祥皮笑肉不笑，道：“你媽也是天下女人中的一份子?！?p>　　童籌撇撇嘴，道：“夏流，你真是下流，一輩子也只有收爛貨的份?！?p>　　蘭言推了夏流一掌，道：“快去裝車。”

　　任筆友在車上嘀咕：“裝個球，這么熱的天，真是掙棺材錢。”

　　但是，為了那該死的錢，再熱也得干。任筆友提著一磚磚正要扭身放下，突然一陣風(fēng)卷過來，地面的塵沙漫天飛舞。突起的風(fēng)沙，吹了個任筆友措手不及，沙粒已經(jīng)鉆進了他的雙眼，他急忙去揉眼睛。慌亂中，他竟忘了自己手中還有磚頭，他的手還沒有挨著眼睛，便聽得“嘩啦”聲響，四塊火紅的磚兒掉了下去，“咚咚”砸在車廂上。有那么一匹磚兒，一頭砸在車廂上，跳了起來，下落時卻不偏不倚地又砸在了他的腳上。任筆友疼得連連呻吟，也顧不了眼睛有沙粒的脹痛，忙忙地蹲下身子狠勁的揉著腳，稍后脫掉鞋襪一看，腳背已經(jīng)紅腫起來了，雖然未曾破皮出血，但仍痛的他哭爹叫娘。

　　“老子不裝了?！?p>　　吳芷道：“阿友哩，快裝，離磚機生產(chǎn)還有十幾天，這段時間就靠做這些雜活補貼生活了。你不干，就得吃老本?！?p>　　楊忠祥也道：“遇上這么點兒麻煩就不想干了，我不知道你五六月間咋個堅持得住?！?p>　　任筆友道：“大不了不干?！迸赃呠嚿系娜喂P笙聽了，對這個不知苦中樂的弟弟很是不滿，但又不能對他發(fā)作，只是淡淡地說道：“大不了不干！這點毅力都沒有，你還能干什么大事？”

　　任筆友看了二哥一眼，是啊，自己出來就是意在接受磨練，積累苦難的承受能力，以激勵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決心。這點小磨難就把自己嚇住了，那自己跑出來干嘛了？還不如繼續(xù)留在天水吃關(guān)系飯來的輕松哩！想到這里，他又重新拾起了磚夾子。

　　XJ的天氣就是怪，現(xiàn)在還是烈日當(dāng)頭，突然一陣狂風(fēng)卷來，太陽沒了，漫天飛沙走石，別說干活，在風(fēng)沙中連眼睛都睜不開。也沒有人敢把眼睛睜開，真人眼中揉進了沙子的滋味可不好受。然而為了金錢，任筆友等眾人任憑那風(fēng)沙襲擊，他們以手護眼，仍忙個不停的裝著車。

　　原以為風(fēng)沙一會兒就停，誰知這鬼天氣整個下午都是如此，悶濁的風(fēng)沙呼嘯不停，人倒是覺著涼快多了甚至還有點兒冷。至此他們受的罪就更大了，那被風(fēng)兒吹起的泥沙無孔不入，眼鼻口耳悶悶蝕蝕，肌膚也被沙子衣服磨得生痛。頭上更不消說了，起初倒還一顆清醒的大腦，如今變得沉甸甸的了，就像熟透了的高粱穗子一般，輕輕一晃動，嘩嘩的聽得見沙粒墜落地上的聲音。好不容易挨到傍晚十一時天黑，才把所有的小四輪打發(fā)走，他們才得以下班。

　　回到房間用鏡子一照，我的個乖乖，任筆友驚叫了起來，自己變成了沙人不說，一雙蛤蟆眼竟被風(fēng)給吹腫了，紅紅地似傷心的哭過一般。他在渾身一抖，隨著沙沙聲響，地面上已經(jīng)落下了厚厚的一層塵沙。于是，他忙提了一桶井水，自個兒躲進房間里痛快淋漓了一場，然后換上休閑服，才自我感覺好些。

　　晚飯仍然是特大號面條，累了一天，肚子餓了，如今吃起來竟跟山珍海味一般美味可口。任筆友心情高興，便多吃了一根面條，問道：“今天，我們每人有十多元錢的工資吧?！?p>　　楊忠祥問：“裝了多少車磚？”童籌道：“我們六人一共裝了十二車磚。”任筆笙算到：“每車一千匹磚，共裝了一萬二千匹磚，裝車費是二十五元錢一萬，我們六人一共才掙了三十元錢。加上裝爛磚頭的兩個雜工共二十元，今天我們共有五十元的收入?！眳擒埔贿呄赐胍贿呎f道：“共七個人，每個人才七元一角錢。搞個球，除三元錢的生活費，只有四元錢的收入?！蓖I道：“也好，比吃老本強?！?p>　　任筆友一聽，怎么，累死累活一天才收入四元錢？他心中涼了半截，剛才吃進肚中的面條也突然間作起了怪來，似一條長蟲在肚子里翻轉(zhuǎn)游動，似乎要從咽喉里鉆出來一般。他趕緊喝了一口涼水，只冰得通直打哆嗦，他長嘆一聲，說道：“打工真不如自己創(chuàng)業(yè)?！毕氲皆赬J這樣的日子還有兩百多天，他就感到恐懼，心酸。

　　“人生啊，”他在心中喊道，“何時才有我自己的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