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存在,
但你卻不知道我對你的愛戀。
你生活在春光明媚的日子里,
怎知曉寒夜里我還牽掛著你?
每天見你的笑臉和美麗,
了卻了我一夜的相思。
對你的暗戀我不用表白,
悄悄地思念和對你暗暗地關(guān)懷,
是我一生的誓言:
愛你卻不向你表白。
陳燕轉(zhuǎn)身往回走,當她過橋,經(jīng)過肥皂作坊再下坡再經(jīng)過磚機食堂后面時,卻聽見呂希燕的房中傳出了琴音,她不懂音樂,但是聽這琴音,音律清脆,就知道撫琴之人心情特別高興。她知道,這是呂希燕在縱情歡歌。就因為筆友,她就如此高興嗎?“別高興得太早了。”她在心中說,“花落誰家還有的看哩!”心中嫉妒難耐,她干脆轉(zhuǎn)身上坡,她要對筆友首先發(fā)動進攻。她知道,在永勝磚廠,筆友實際上是最丑的一個人,但是她也發(fā)現(xiàn),筆友忠厚誠實,學識淵博,又有理想,更有愛心。跟著這樣的男人,她不擔心被拋棄,不怕日子苦。呂希燕跟自己年齡相當,她本不愿意與她對立,但是為了那個書呆子,她也無所謂得罪她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卻見遠處一輛自行車朝自己奔了過來,那不就是筆友嗎?陳燕心中狂喜,瞬間卻又犯難了,自己以什么借口跟他搭話呢?就在她搜腸刮肚找借口之時,筆友騎著車子已經(jīng)來到了她的面前,眼看著就要擦肩而過錯失機會,情急之中,她忙叫道:
“喂!等一下?!?p> 見是陳燕攔住了車,筆友只得下車,略有不滿,道:“什么事?”
陳燕見這小子都不正眼看自己,心中有火,但她卻忍氣吞聲道:“我用用車子,雪芹同意了的?!?p> “哦!”筆友沒有多想,就從車上拿起拖鞋,道,“車子沒有剎車,騎慢點,小心摔著。”
聽著小伙子這話,陳燕心中暖暖地,剛才的不快早已煙消云散,她嫵媚地笑道:“友哥,你買這么多拖鞋?。 惫P友卻似乎沒有聽見,自顧拎著鞋子走了??粗柟庵泄P友那矮矮地背影,陳燕才高興的心情又烏云密布,自己精心妝扮的嬌姿麗容,這家伙連看都不看一眼,筆友,你也太薄情寡義了吧!她感覺被太陽笑話了,被行云流水看扁了,這些都是拜筆友這家伙所賜,氣不過,她破口大罵道:“丑八怪,你有什么了不起,叫你不得好死?!比缓?,她怒氣沖沖地騎上自行車往有道磚廠而去。
其實,有道磚廠就在永勝磚廠東邊約一公里處,這是一家小隊磚廠,規(guī)模比永勝磚廠小些,雖然今年投產(chǎn)早于永勝磚廠,但是它曬在架道上的磚坯明顯地少于永勝磚廠。陳燕到有道磚廠來,是想找李云的妻子謝梅,她與表哥鄭富成是同一生產(chǎn)隊的。原來,李云是承包永勝磚廠的窯上的工作的,但因郎中郎去四川接民工晚至三月才回來,在這之前,李云為了十幾號弟兄作想,于是才投靠急需工人的有道磚廠。
郎中郎對李云的作為非常氣憤,還結(jié)拜兄弟哩,毬!就在他為磚廠缺人手感到困頓時,他的另一個結(jié)拜小弟唐幫友又帶來一幫民工,郎中郎才轉(zhuǎn)危為安。今年來,由于種種原因,XJ的磚廠招工很不理想,因此,誰有人誰就是老大。唐幫友帶來的人雖然是老弱病殘,但畢竟可以使永勝磚廠恢復(fù)正常生產(chǎn),所以郎中郎仍然十分高興。
再說筆友將鞋子放回屋后,便又來到呂希燕的房間。姑娘正躺在床上看著肥皂,想起筆友的憨相,不時的開心的笑了起來。突然間屋里多了個人影,倒是嚇了她一跳,待看清來人時,她嬌言嗔語道:“你是鬼?。∏倪溥涞剡M來,門也不知道敲一下?!?p> “哦?!惫P友想起了什么,邊往外走邊說道,“我看你沒關(guān)門······”
呂希燕笑道:“進都進來了,還出去干嘛?你呀,真逗!”
筆友嘿嘿笑笑,道:“陳燕把自行車騎去了,她說是你同意了的?!?p> 呂希燕斂住笑容,以埋怨的口吻說道:“她沒有找過我,真是笨?!?p> 筆友方知上了陳燕的騙,面對女孩的指責,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抓著頭發(fā)傻楞楞地站在女孩面前。呂希燕本想數(shù)落他幾句,但當她發(fā)現(xiàn)小伙子那副呆相熊樣,心軟了,暗道:“你這頭笨豬,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庇谑牵恍Γ溃骸八懔?,這事也不能怪你。你還是快回去休息吧,下午班才有精神拉車?!?p> 再說陳燕見筆友冷視自己,心中氣惱,她騎著車向有道磚廠疾駛而去。她心中只顧罵著筆友不得好死,卻忽略了前方進入有道磚廠要轉(zhuǎn)彎下坡,當她發(fā)現(xiàn)情況危機時,想到剎車,可是這輛自行車根本就沒有剎車,她慌了手腳,只得聽天由命任由自行車沖向架道。隨著一聲悶響,靠近路邊的還是水靈靈地磚坯被撞倒了兩三米長一道口子,自行車倒在爛磚坯上,人也被甩得老遠。
這時,從坎下廁所里出來一個青年男子,他見狀驚呼道:“哎呀,我的架。”他忙跑上前去,看著被撞得一塌糊涂的磚坯,心痛極了。陳燕也從地上爬起來,忍著疼痛道:“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p> 小伙子看著姑娘因疼痛而變形的臉,道:“你是陳燕!傷著沒有?”陳燕再看小伙子,覺得面熟,卻并不認識,道:“你是······”小伙子扶起自行車,道:“我叫汪遠平,在四哥房間我們見過的?!?p> 陳燕含糊地點點頭,她欲去推車子,不料剛一邁步,左腳便傳來巨痛,她不禁呻吟出聲來。汪遠平忙扶住她,關(guān)心地問道:“你先坐下,我給你看看傷勢。”說著,他扶姑娘坐下,挽起姑娘的褲腳,只見她的膝蓋處血肉模糊,只看得小伙子心痛萬分,他忙掏出紙巾為姑娘擦拭傷口,道:“很痛吧,以后騎車小心點兒?!?p> 陳燕看著低頭為自己清理傷口的小伙子,她的眼睛濕潤了,他,心地善良,人也英俊帥氣,比起那個丑八怪來,不知要強多少倍哩!這,不就是自己需要的依靠嗎?情不自禁地,她抓住了小伙子的手,哽咽道:“汪哥,你真好?!?p> 汪遠平任由姑娘抓著自己的手,道:“陳燕,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喜歡你那天真活潑的性格。真的,我很喜歡你。”
兩顆年輕的心,漸漸地相印在一起。陳燕感覺到自己是丟了芝麻撿回西瓜,從各方面講,汪遠平都比筆友強?,F(xiàn)在,她感謝筆友對自己的冷漠,如若不然,自己怎么會遇到如此郎君哩!汪遠平自然也是滿心高興,他對陳燕確實暗戀許久了,只是苦于沒有機會和礙于鄭富成的面子,他才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如今姑娘主動投懷,他豈有不笑納之理?從此,他和她便乘上了愛情的小舟淌渡愛河了。
鄭富成對表妹近些日子早出晚歸不盡心工作,早已不滿了,但是他沒有責怪表妹,表妹的心酸往事令他心痛。他喜歡表妹,他也知道表妹并不喜歡自己,他想,只要表妹高興,她干什么都行。因此,他沒有過問表妹太多的行蹤,只是默默地幫助表妹把食堂的事情做好。讓表妹有更多的時間去開心。
愛,不是索取,也不是擁有,而是奉獻!
不可否認,鄭富成的內(nèi)心是及其痛苦的,他所面對的,將是失戀。倘若對于別人,他還可以將悲情溢于言表,可是面對表妹,他卻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是痛苦并悲傷著的。每當夜深人靜時,他總會望著家鄉(xiāng)默默地灑落幾滴熱淚,唯有如此,他才能感覺心中好受些。
迎著朦朧的夜色,鄭富成朝廁所走去,廁所里卻傳來了一個聲音:“是鄭富成嗎?稀客,快請?!痹瓉恚枪P友,鄭富成一見他,樂了,道:“阿友,你自己請吧!”
筆友笑道:“你沒去看電視嗎?”鄭富成挨筆友蹲下,道:“沒興趣?!惫P友道:“你和你表妹的事怎么樣了?”鄭富成長嘆一聲,道:“啥子怎么樣,老樣子?!?p> 筆友道:“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得到她,只要她開心快樂就好。對了,我教你幾招愛情必勝絕技,保證能讓你心想事成?!?p> 鄭富成望著滿天星星,笑了:“還是留著你自己用吧?!?p> 筆友站起來,道:“愛是什么?愛就是只要你過得比我好!”
從廁所出來,筆友到廚房洗了手。其實,他們房間有的是水,只是他老大遠看見呂希燕的房間還亮著燈光,就知道姑娘還沒有睡,他有意在廚房里弄出響聲,希望能引起姑娘的關(guān)注。不過這次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呂希燕沒有在房間,姑娘去了表嫂淡玉潔的住處。
初來乍到,她人地生疏,寂寞無聊之際,她去找表嫂借書看。然而蘭言的書全是赤裸裸的色情期刊,毫無藝術(shù)欣賞價值。
“表哥,還有其他書嗎?”
蘭言道:“沒有了。”
呂希燕想起了書呆子筆友,他既然是作家,就一定有好書,說不定還有她夢寐以求的《紅樓夢》哩!于是,她向蘭言道:“能不能向磚機上的人借本書看看?”
蘭言也記起來了,道:“你等會兒,我去向友瓜娃借本書,他的書,你一定看了入迷。”
呂希燕突然害羞起來,她想起了筆友說的讓她讀一本叫《我》的書的事情,他還說讀懂了《我》,能讓人受益一生幸福一生。這個家伙,肯定是九世花癡轉(zhuǎn)世,想起他那雙色眼,女孩就春心蕩漾,明知他是色心并著淫意連著狗肺狼心,但她依然覺得那是別樣的情趣。
蘭言來到筆友的房間,屋里只有他一個人,正爬在床上寫著什么。見是蘭言,筆友欠欠身,道:“蘭言,你沒有去看電視嗎?”
“有毬的看頭?!彼粗P友,道,“大作家又在寫什么大作了?”
筆友苦笑笑,道:“鬼畫桃符,隨便寫寫?!?p> “把你的《紅樓夢》借給我看看行嗎?”
筆友合上筆,面露難色,道:“我還沒有看完?!?p> “你自己的書,什么時候看都行。我只看幾天?!?p> “那你還是別看了。我這有本幽默,你可以拿去看?!?p> 蘭言無奈,只得接過這本書,認了。他問道:“阿友,你有女朋友沒有?”
筆友搖搖頭:“聽說我們的大師傅是你的表妹,你把她介紹給我吧?!?p> 筆友笑著,蘭言也笑了,道:“阿友,不是我說你,你也太吝嗇了,我表妹肯定不會喜歡你的。想想還是不結(jié)婚的好,老子以前多自由,進舞廳泡小姐,一個小時換一個,而且都是人間少有的美女,那象我現(xiàn)在這個婆娘,又老又丑。”
筆友坐了起來,道:“當初你為什么要娶她?”
“當時她們師姐妹四人在學裁衣服,都對我好,我們在一起玩得很開心。說實話,我當時并不喜歡她,但我母親說她心好,人也勤快,所以我就和她好上了。好在沒有辦結(jié)婚證,以后有好的,再把她甩了得了?!?p> 筆友一聽這話,不由火冒三丈,道:“你龜兒子別不知足了,淡姐對你那么好,你還想怎么樣?你這身材,麻桿似的,你這模樣,病死鬼一般。我想,當初是淡姐瞎了眼,才會跟你好的?!?p> 蘭言被筆友罵的面紅耳赤,他沉默了,但不是反省,而是對筆友又增加了厭惡感。這個家伙,總愛破壞別人的好事,真是欠揍!
蘭言走后,筆友感覺心中不爽,累了一天,他也困了,于是收拾紙筆準備睡覺。這小小的房間,將是自己今年的斗室了。筆友苦笑著搖搖頭,他有些茫然,在這里,自己的筆下能生花嗎?他感覺模糊,就像坐在飛馳的火車上,窗外的景物最多只有輪廓映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