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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燕舞燕滿天

第二十回:老油條

燕飛燕舞燕滿天 我本無我 4064 2020-08-26 23:25:47

  又是天上月兒圓,

  又是人間艷陽天,

  我心我情總難全。

  愛我的女孩你快過來,

  不要對我橫眉瞪眼,

  故意對我不理不睬。

  又是天空多云彩,

  又是戀人抒情懷。

  我愛的女孩你別走開

  我要與你把夢圓,

  今生今世永相伴。

  又是天上月兒圓,

  又是人間艷陽天。

  男孩女孩走到一起來,

  手挽著手兒邁向明天,

  恩愛纏綿!

  史五來叫上班的時候,才早晨六點鐘,人們一個個從溫暖的被窩里懶洋洋地爬起來,揉著朦朧睡眼朝磚機上走去。筆友老半天爬不起來,童籌半路又跑回來,硬是將他拖下床推出屋外。受到冷空氣的洗禮,他才清醒了一點,對童籌道:“你先去吧,我肚子餓了,先去吃個饃饃?!蓖I沒好氣,罵了一聲“飯桶”,便自個兒上班去了。

  筆友伸伸懶腰,洗了臉,漱了口,方才慢條斯理地去廚房取饃饃吃。呂希燕也剛剛起床,她的一頭短發(fā)還略顯蓬松,雙眼也迷離。她剛把廚房門打開,筆友便幽靈般鉆了進去,揭起籠蓋要拿饃饃,呂希燕看著這個好吃懶做的家伙,道:‘饃饃是冷的?!?p>  筆友拿了個冰涼的饃饃,切去一半,放回籠中,揮著手中的半個饃饃道:“沒關系,肚子是熱的。”

  呂希燕笑了:“沒菜怎么吃?我那兒有白糖。”

  筆友咬了一口饃饃,細細地嚼著,哽咽著艱難地吞下,道:“謝謝,我上班要遲到了?!?p>  呂希燕目送筆友離去,笑盈盈地罵道:“飯桶,飯魔?!?p>  其實,筆友上班已經(jīng)遲到,兄弟們都拉第二車了,他卻一車未走。手中那半個冰涼的饃饃只剩下一小塊了,肚子雖然很餓,卻就是難以吞下。看著機口上忙碌著的兄弟們,他有心快點出車,可是手中這一小塊的饃饃卻讓他犯難。

  童籌該拉第三車了,他剛要推車去機口,見筆友看著手中的饃饃發(fā)呆,于是說道:“哥也,吃不了就丟掉,多拉一車坯子要買好多饃饃哦??禳c,我讓你。”

  筆友毫不猶豫地把饃饃丟進口中,忙忙地推著車子抵進機口,道:“糟蹋糧食要遭天譴,下輩子會變雞,在垃圾里找糧食才有得吃?!?p>  童籌道:“哥也,你真給我們丟臉,老拉最后一車。也積極點,那天拉個第一車看看。”

  筆友笑道:“對,明天早晨來。”

  吳芷道:“阿友人很對,干活從來不急?!?p>  夏流道:“他是老油條?!?p>  筆友道:“你們知道嗎,油條可是中國最有名的和最高貴的食物:天地開,陰陽合,巫山楚云求索。亦分就是和,凡我就是你,兩情脈脈。一生二,二合一,一氣長空游離。一根油條,一碗甜漿,人間美味!”

  正巧楊忠祥替史義旭叉架回來,道:“所以,阿友是個好同志,人見人愛,你們都要向他學習?!?p>  此時,六板磚坯已經(jīng)上齊,筆友挎上背帶,彎腰弓背“嘿喲”一聲號子吆喝起,他拉車走了。就在這時,磚機變速箱的離合器壞了,于是停機維修,眾人便縮在一起鬼聊起來。

  白善道:“阿友運氣不好,一車剛剛上滿就壞機器?!?p>  童籌道:“他是瘟神,他不來,磚機不壞,他一來,磚機就壞。”

  吳芷道:“這不能怪阿友,這是老毛驢的過,他昨晚干了事肯定沒有洗手。”

  郭瓊英笑罵道:“吳芷你要死的?!辈熘翂K去砸吳芷。所謂的“老毛驢子”,這是大伙給史義旭取的綽號,因為他又瘦又小,叉起架來卻比任何人跑得快。正在跟湯吉勝修離合器的史義旭聽見吳芷在議論自己,便扭過頭來用沙啞的嗓音說道:“凹肚子哪又不安逸了?”

  凹肚子,是去年大伙給吳芷起的綽號,因為他滿肚子屁話,獨缺文化。平時,他最討厭最恨誰叫他的這個不倫不類的綽號了。今天,史義旭叫出了他快埋沒一年的綽號,人們以為他會火冒三丈,沒想到他卻一笑了之,知道他脾氣的人方才松了一口氣。

  發(fā)架板的仇重嘻嘻笑道:“飛毛腿拉幾車了?”

  白善拾起土塊砸向仇重道:“臭蟲快走開,別把人臭死了?!?p>  這時,離合器已經(jīng)修好,童籌剛欲進車,見筆友拖車回來了,辛吾能叫道:“滿身銅臭,阿友才拉了一車,讓他拉吧?!?p>  其實童籌也有意讓自己這個老油條哥哥出車,如今聽辛吾能這么說,便順水推舟將機會讓給了筆友。素有垃圾桶之稱的史丙宜道:“筆友,快點哦,我們都準備拉第三車了?!?p>  筆友連拉兩車,雖然有點累,但他心中高興,看兄弟們對自己好,自己今后一定要以德報德。吳芷坐在車上,對筆笙道:“阿友人很好,工作不急,不與人爭位置,又讓得人?!惫P笙道:“我這兄弟啥都好,就是人太老實?!毕牧鞯溃骸八挪焕蠈嵙ǎ皇怯悬c書呆子氣。”

  童籌第三車拉走,接下來辛吾能剛裝滿一車,截坯機又壞了,于是又停機,仍由湯吉勝維修。一會兒,截坯機修好了,白善忙推車欲上,卻見筆友返了回來,于是大聲道:“阿友,快點,該你了。”

  筆友累得氣喘吁吁,道:‘你們拉第幾車了?”

  白善道:“該拉第三車了。”

  “我也該拉第三車了,還是你走吧?!?p>  吳芷道:“阿友,別推了,你人好我們才讓你的?!?p>  盛情難卻,筆友喘著粗氣又出車了。記件制是干得多就掙得多,他知道,這是兄弟們誠心對自己好。他很感動,他發(fā)現(xiàn)了人性的真善美,他暗自下決心,今后要真心去對待每一個人,幫助每一個人。

  終于等到早班下班了,大家伙說說笑笑地往回走去。今天又是一個大熱天,早有小伙子開始脫衣服了。筆友邊撿著路上廢棄了的煙盒酒瓶,邊笑道:“我們立個規(guī)矩,進食堂必須穿戴整齊,不允許光著身子去食堂?!?p>  童籌將衣服搭在肩上,問:“為什么?”

  筆友道:“人家大師傅一個女孩子,你還好意思問為什么。再說了,我們可是代表著一億二千萬的四川人,我們更應該為家鄉(xiāng)人民爭光,別上德丟臉?!?p>  夏流哈哈笑道:“有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吳芷把剛脫下的衣服又穿上,道:“筆友說的有理,我們應該注意形象?!?p>  史丙宜將脫下的衣服系在腰上,道:“筆友,你是不是愛上大師傅了?”

  白善冷笑笑,也把脫下的衣服又穿上,道:“人家大師傅可是白天鵝哦?!鄙灶D,他又說道,“不過,我們的確應該穿戴整齊進出廚房。”

  筆友捧著一大捧煙盒,道:“給你們說了多少回,煙盒別亂扔,應該放到垃圾袋里去,你們就是不聽?!?p>  曹壽智嘻嘻笑道:“阿友,我又撿了兩個酒瓶,你別忘了,以后廢品賣了,可要給我分錢哦?!?p>  吳芷喝道:“給你分錢紙要不要?”

  在經(jīng)過窯上食堂時,陳燕正捅著灶塘里的煤火,看樣子她有點兒煩躁。看著她高高翹起的屁股,夏流心癢癢地,意遠態(tài)濃,珠壓腰級,冰肌最勿;盼星月堂前,殷勤匍匐,秋千架上,推遞逅巡······他干咳兩聲,道:“陳燕,怎么了?來,我?guī)湍銦??!?p>  陳燕看了他一眼,沒有理他。夏流搶過火釬捅進了灶塘。陳燕瞪著夏流,她突然笑了起來:“吳芷,你們下班了?!?p>  夏流不安逸地看了看女人,卻聽吳芷樂道:“陳燕,你看你都成黑臉包公了?!?p>  陳燕仍舊笑道:“吳芷,你怎么取個女人的名字呢?”

  吳芷突然嘆了口氣,道:“我媽怕我娶不上媳婦,所以才給我取了個女人的名字?!?p>  陳燕道:“你長得這么帥,任何女人見到你,都會喜歡你的?!?p>  夏流突然丟下火釬,叫道:“陳燕,火燃起來了,你該怎么謝謝我?”

  陳燕哦了一聲,仍對小伙子道:“吳芷,你今年多大了?”

  夏流一聽不對勁,忙拉著吳芷跑了,并回頭道:“男人的歲數(shù)得保密。”

  磚機食堂已經(jīng)開飯,各人都端著碗狼吞虎咽起來,勞累了一早晨,出了一身的汗,吃起飯來感覺特別的香。人群中,卻沒有發(fā)現(xiàn)筆友,呂希燕起火了,道:“童籌,筆友來不來吃飯?我可要洗鍋了?!?p>  曹壽智道:“阿友正在寫詩哩?!?p>  呂希燕沒好氣,一陣風似的跑到小伙子的宿舍,果然見他正在奮筆疾書,看著他專著入神的憨勁兒,女孩的火氣沒了,她柔聲道:“筆友,你不吃飯嗎?”

  “要吃,等一下就好?!彼ь^見是女孩站在背后,駭?shù)乃仙先沼洷荆溃骸俺猿?,馬上就去吃。”

  呂希燕心中嘀咕,這家伙怎么好像是害怕我哩,莫非他在背地里寫我什么壞話?她回頭看著他壓在枕頭下面的日記本,心中盤算著某日有機會來看看他到底寫了自己的什么壞話。

  這時,弟兄們陸續(xù)上班去了。筆友還沒有跨進廚房,廚房里卻跑出一個人來,是曹壽智,他嘴里脹鼓鼓地,顯然是含有東西。他見筆友與大師傅要進廚房,慌忙奪路奔逃。

  筆友只是笑了笑,便先拿了個饃饃大大地啃了一口,然后去端案臺上自己的菜碗。乍一看到菜碗,他便失聲叫道:‘我的菜,我的碗怎么是空的?”

  “怎么可······”呂希燕看到空碗,想了想,恨聲道,“肯定是曹壽智偷吃了你的菜,你······活該你沒菜吃,誰叫你不按時來吃飯哩?”

  筆友恨恨地說道:“這個曹壽智好貪得無厭?!彼挥锌嘈Φ姆荩脗€饃饃艱難的哽咽著。

  呂希燕心中冒著酸水,道:“我那還有菜,將就吃一點吧?!?p>  筆友點點頭,他跟著女孩進到屋里,桌上果然還有小半碗的韭菜炒土豆絲,筆友如獲至寶,抓起筷子就猛吃起來??粗』镒映缘萌绱说南闳绱说陌V,呂希燕笑了,道:“筆友,這可是我吃剩下的菜哦?!?p>  “你······”筆友突然嘿嘿笑道,“朱元璋還要過飯哩,只要你沒有往碗里吐口水?!?p>  呂希燕道:“你猜對了,你吃的就是我的口水。”

  “沒想到你這么缺德。”筆友笑笑,他用饃饃將碗邊的油水搟了個干凈,然后放進口中細細地嚼起來。呂希燕愣了片刻,道:“筆友,你就這么喜歡吃別人的口水嗎?”筆友不懷好意的說道:“我敢肯定,你的口水是純凈的,沒被污染的,沒被開發(fā)的處女泉。”呂希燕道:“你,你這是什么意思?”筆友笑道:“我是說,我們這是間接親嘴?!薄澳悖阕儜B(tài)、無恥、下流。”呂希燕橫眉瞪目,一指門口道,“你給我滾出去?!?p>  見女孩發(fā)威了,筆友陡生恐懼,他驚悸地站起來,顛顫著聲音道:“雪芹,我我······”

  呂希燕心中好笑,卻仍板著面孔,進一步逼視著小伙子道:“我看你平時像個書生,是個文明人,卻沒想到你原來是如此的下流無恥。”

  筆友被女孩進逼得慌張后退,不曾想腳下被門檻拌住,整個人便仰面摔倒,慌忙中他抓住了女孩的手,才避免了摔倒的尷尬。突然被男人如此緊緊地抓住了手,女孩的心兒癢癢地,這是多么厚實有力的手啊,他應該也能撐起整個世界吧!待小伙子身體平衡后,女孩甩掉他的手,紅著臉道:“你快去上班吧,別又遲到了?!?p>  筆友也尷尬地笑笑:“已經(jīng)遲到了。雪芹,我干脆不去上班了,我們一起擺擺龍門陣吧?!?p>  呂希燕立即沉下臉,道:‘滾去上班,我沒時間和你瞎扯蛋?!?p>  筆友沒詞了,他只得戀戀不舍地離開房間朝磚機走去,卻時不時地回頭看看姑娘。呂希燕靠在門口,目送小伙子融入陽光中,沒于磚坯架道間,突然有一種失落感襲擊身心,她感覺心靈空虛,身體疲憊,回首看看簡潔的臥室,一種厭世的情緒油然升起,一個人多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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