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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燕舞燕滿天

第三十七回:老實人

燕飛燕舞燕滿天 我本無我 4468 2020-09-11 07:11:04

  和風吹拂人間,

  綠葉常與鮮花相伴。

  心與心相溶的交點,

  漾起愛情湖里奇趣的漣漪。

  當陽光撒滿原野山川,

  月桂迷人的身姿浮現(xiàn)眼前,

  可人心歡自在無言。

  與郎同游共舞湖里湖畔,

  醉人無語自羞釋懷。

  愿此情此景長留人間。

  陽光瀟灑道行萬千,

  執(zhí)子之手同過天山不羨仙。

  在人間,

  只走陽光大道萬千,

  只做月光麗人無憾。

  筆友慌忙止步,好懸,差一步就掉井里去了。他感激的朝女人點點頭,才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有點面熟。

  女人是剛到廠子的,她背上背著個大背包,懷里還抱著個嬰兒。見到筆友,女人顯得驚喜,忙道:“你是筆友吧,你哥筆笙呢?”

  筆友想起來了,這個女人正是賈瓊英,是筆笙好友賴子清的妻子。關(guān)于她的故事,筆友多少知道一些。去年筆笙在伊寧那邊承包磚廠,領(lǐng)著他們夫婦同去的。去年磚廠效益差,發(fā)不了工資,民工們鬧罷工,就是賴子清帶的頭。磚廠老板要修理賴子清,是筆笙保了他。早在家鄉(xiāng),賴子清就是一個混混,好吃懶做慣了。如今沒錢用,他便打起了妻子賈瓊英的主意。他向廠方保證來年能從家鄉(xiāng)帶人來廠子干活,要廠方給他一萬塊錢做路費,他愿把懷孕快要生產(chǎn)的妻子留下做人質(zhì),并說如果他騙了廠里,便由妻子負責還債,妻子任由廠方處置。

  當時,廠長的妹夫的大哥是個光棍,廠長也明白賴子清的意思,于是便與他簽了字據(jù),讓賴子清拿錢走人,留下賈瓊英待產(chǎn)后嫁給那個老光棍。賴子清得了廠方的八千元錢后,一去便杳無音信,賈瓊英日夜盼著整天以淚洗面,若不是為了腹中待產(chǎn)的孩子,她恐怕早已自行了斷了自己的生命。她討厭那個老光棍,滿身臭味滿嘴酒味煙味。但是她更沒有自由,老光棍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著她,就連她上廁所也跟著,根本容不得她有一秒鐘的閑靜。

  今年前些時候,筆笙到伊寧想去找工人,順便看望了賈瓊英。從筆笙口中,賈瓊英才知道丈夫在家鄉(xiāng)又娶了一個老婆,他把她賣在了XJ。而此時廠方又向她逼婚,她哭天無路,在產(chǎn)下一個女嬰后不到五天就和那個令人惡心的男人結(jié)婚了。筆笙正好趕上他們的喜期,于是他便作為新娘唯一的娘家人參加了他們的婚禮。在賈瓊英的一再哀求下,筆笙把自己的工作地址告訴了她。如今,她終于逃出了牢籠,并見到了自己的親人,她高興得掉下了眼淚。

  筆笙按排賈瓊英休息,便忙著去找老板郎中郎了。

  夏流似唱非唱的笑道:“寡婦門前是非多,從今后,可有好戲看啰?!?p>  童籌道:“去年賈瓊英做飯,帶個小孩子,好臟哦,娃兒拉屎了,她給娃兒擦了屁股,手都不洗便又去和面粉?!?p>  夏流道:“童籌,你去年還不是吃了?!?p>  “看著她,我就惡心,她還想做飯,我第一個反對。”

  夏流道:“人家做不做飯關(guān)你屁事,況且她做的飯你不一定吃得到。我們的食堂有任筆友的馬子做飯,她只有在窯上食堂做飯?!?p>  “那人家陳燕又干啥?”

  筆友道:“聽說小淡不做飯了,上面小食堂還差一個大師傅。”

  童籌道:“操這些心干啥子哦。走,換衣服上班了?!?p>  史五來吆喝著上班的聲音再次傳來,兄弟們各都換上工作服還未待出門,卻又停電了,大家伙罵罵咧咧地,有的高興,有的喪氣,一時間說什么的都有。對于筆友來說,停電似乎是好事,也說不出什么理由,反正他喜歡停電。也不知為什么,他好想和呂希燕在一起說話聊天。雖然才從姑娘房間出來,但他意猶未盡,那怕是被姑娘罰站,他也覺得是種幸福。于是,他又厚著臉皮去了姑娘房間。

  此時刻,呂希燕正在墻上寫著什么,偶然回頭,她發(fā)現(xiàn)筆友正默默地站在自己身后,倒被嚇了一跳,嬌聲嗔語道:“你鬼啊,差點把我嚇死!”

  “我要是鬼就對了哦,每時每刻都附魂在你身上,跟你形影不離?!比喂P友看著女孩在墻上的白紙上寫的詩詞,隨口郎誦了起來:

  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

  倚遍闌干,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

  任筆友笑笑,要過女孩手中的書法硬筆,敲敲自個的腦門,便接在女孩的墨寶下面寫道: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呂希燕感覺臉兒在發(fā)燙,她忙招呼小伙子坐在床沿上,自己搬了兩塊磚頭鋪上潔白的紙巾坐在他對面,仰起臉笑道:“停電了,正合你意吧?!?p>  仼筆友四下看看,道:“你這屋真干凈?!?p>  姑娘答非所問,道:“我正想找你指點哩?!?p>  筆友問非所答,道:“真香?!?p>  沉默一會兒,女孩道:“唉,這個社會上好人太少了。”

  “不?!惫P友一口咬定,道,“還是好人多?!?p>  “何以見得?”

  “比如這屋里的兩個人,就都是好人?!?p>  呂希燕嗤的一聲笑了起來,道:“這屋里,好人只有一半?!?p>  任筆友一愣,以為女孩在說自己,便漲紅了臉,道:“雪芹,我,我······“

  女孩兒斂住笑,突然說道:“筆友,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

  筆友莫名其妙,問:“你怎么這么說?”

  呂希燕道:“我這樣把你給教壞了,人不能太老實,老實了會吃虧的?!?p>  “我·····”他在心中自問,我很老實嗎?

  “我只是以為,”筆友說道,“大凡為人,若果因為自己的不老實,而導致他人在名譽和財物上有所損失的話,那就是缺德行為。”

  呂希燕笑道:“你呀,真是傻得可愛。要是哪個女子嫁給你,非被氣得她肝腸寸斷。”

  “沒那么嚴重吧?!惫P友也笑了,道,“只是我人長得丑了點,至今還沒有被哪個傻女孩喜歡上哩?!?p>  呂希燕端詳著小伙子,道:“其實你一點兒也不丑,就是有點胖?!?p>  筆友說道:“我其實不胖,就是身材魁梧而已,有點愛打腫臉充胖子?!?p>  “還真是這樣,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呂希燕無端的嘆了口氣,道,“你呀,生在福中不知福,活該你不招人待見?!?p>  筆友笑道:“雪芹,那你就可憐我,把我收了吧。”

  “你想得美。”女孩似笑非嗔,道,“我這樣一朵鮮花豈能插在你這堆牛糞上?!?p>  “我臭,你美,我們在一起就是臭美。”

  稍停,筆友又說道:“雪芹,你真好看,我要是能娶你做老婆,那真是死也值了?!眳蜗Q嗝φ酒饋砣ノ嫠淖欤溃骸肮P友,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p>  任筆友突然感覺觸電一般,姑娘的手是那樣的柔滑,姑娘的聲音是別樣的嬌情。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女孩的手,摟著女孩的腰,女孩很是清香,他心曠神怡得如墜花心之中。他這才明白老祖宗為何要如此造這個“好”字!

  冷不防被男人抱住,女孩兒大驚失色,但很快,她被一股激烈醇厚的氣流所托起,慢慢地漂浮了起來,就像那純潔的白云在浩瀚的天空中自由的漂浮著?;腥婚g,有雷電劃過腦際,有微風弱雨臨下,她也感覺自己變成了弱雨隨風臨下,似是浸沒于泥土中,很快被柔軟醇厚的泥土吸食消化。然后,一株錦秀艷麗的花兒破土而出,在風雨中搖曳多姿地媚笑著。

  云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絳。萬般風情繞眉稍,如飲佳釀惹人醉。仼筆友真醉了,似一只醉酒的蝴蝶,懶懶地扇動著翅膀,不辨東西南北的飛呀飛,卻怎么也飛不出繁花簇擁的世界。呂希燕一掌推開他,忍不住笑道:“筆友,你這是干嘛呢?”

  任筆友從混沌中醒悟,紅著臉說道:“我看見女孩就迷糊,尤其是抱著女孩的時候就犯困,就做惡夢?!?p>  果然見男孩子似急的滿頭大汗,真做惡夢了!那自己在他夢里是個什么角色呢?她忍不住問道:“筆友,你是夢到我了嗎?”

  任筆友點點頭,道:“我夢見我變成了一只掉進酒缸里的蝴蝶,醉了,在花叢中為你舞蹈,你卻變成一條菜花蛇,吐出長長的紅紅的信子要來吃我,好嚇人哦?!?p>  “你?”呂希燕笑容凝固了,怎么就這一會兒,自己就變成了兇殘的菜花蛇了呢?見男人心有余悸的樣子,女孩悲從中來,竟忍不住潸然淚下。

  筆友慌了手腳,他努力平靜著自己的情緒,陪著小心,道:“雪芹,別,別哭,是我錯了,我不該夢到你變成了蛇,你打我罵我吧,只求你別哭了?!?p>  女孩根本沒有力氣打人,原來自己在他心目中竟是個冷血動物,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得了委屈,受了欺侮,因此哭聲更急。男孩子更慌,情急中他去捂女孩兒的嘴,似是哀求道:“雪芹,好姐姐,好妹妹,求你別哭了行不行?別人聽見了不好?!?p>  呂希燕抹著淚,哽咽道:“你欺侮人家,還不許人家哭,你還想殺人滅口嗎?我偏哭,我偏哭你又怎么樣?”說著她果真提高了嗓音欲哭起來.

  任筆友被嚇壞了,他忙跳上床,拉過被子把自己捂了個嚴實。

  呂希燕見狀,愣了一下,情感忍不住來了個急轉(zhuǎn)彎,嗤的一聲笑了起來,道:“筆友,你,你這是干啥?”

  “我不躲起來,要是別人看見是我把你惹哭了的,準保我沒有好果子吃?!毙』镒右灿X得自己的表現(xiàn)太過了,于是跳下床,陪著姑娘傻笑道,“雪芹,我們出去走走吧。”

  呂希燕繼續(xù)笑道:“不去,讓人看見了,可說不清楚。”

  “怕啥子嘛,我們正大光明在一起,誰會嚼舌頭?走吧,來XJ這么久,我還沒有正真出去走走哩。天天窩在這破磚廠里,吃這破饃饃,都煩死了?!?p>  姑娘斂住笑,道:“你不喜歡XJ不喜歡吃饃饃嗎?”

  “XJ有啥好?除了風就是沙,除了糊糊就是饃饃。哪里比得過我們四川哦,藍藍的天,青青的山,綠綠的水,好吃的數(shù)都數(shù)不完。別的不說,就說我們四川特有的泡菜,那真是天下美食中的美食,誰能媲美?”

  呂希燕冷哼一聲,道:“你們四川那么好,那你跑到我們XJ來干啥子?”

  “找媳婦呀!”筆友脫口而出,道,“我夢見我在XJ娶了個媳婦,就你這樣的,可樂死我了,所以我就來了?!?p>  “去你的誰是你媳婦,別在這兒胡說八道?!?p>  筆友擒住女孩的手,哀求道:“雪芹,你就帶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p>  姑娘掙脫他的手,道:“這兒除了風就是沙,有什么好轉(zhuǎn)的,回你們四川去轉(zhuǎn)吧?!?p>  筆友嘆了口氣,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焉了。他拉開門,來到陽光中,再回首看看笑盈盈地女孩,然后沒精打彩地走了。

  “筆友等等我。”

  筆友停了下來,懶洋洋地回轉(zhuǎn)身,道:“干啥子?”

  姑娘鎖好門,道:“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呀?!?p>  “真的嗎?”筆友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飄了起來,樂得跟小孩似的屁顛顛地笑道,“我就說嘛,你怎么舍得我難過?!?p>  “美的你吧?!迸捍妨诵』镒右蝗^,道,“你真的做夢在XJ娶了個媳婦嗎?”

  “當然,就你這樣的?!?p>  “真的嗎?”女孩兒稚嫩的臉蛋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起了陣陣紅暈,她低首輕聲道,“我媽媽給我算了個命,說我會嫁好遠好遠的。”

  “不是吧?!惫P友驚嘆道,“這你也相信,那你不會嫁到非洲去吧!”

  “你才要嫁到非洲去哩?!迸⑸鷼饬耍﹂_膀子大步朝前走去。

  筆友忙追了上去,笑道:“雪芹,你知道嗎,其實我們四川離你們XJ就是好遠好遠的?!?p>  女孩兒笑了,卻嗔聲道:“我才不信算命子的話哩,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XJ的?!?p>  筆友說道:“其實我的父親也給我算了一個命,算命子說我這輩子怕老婆,會始終如一地跟著老婆的腳步走,無論天涯海角?!?p>  呂希燕看著小伙子,笑道:“你呀,純屬妻管嚴,沒出息?!?p>  小伙子傻傻地笑道:“我的人生我做主,我樂意?!?p>  正激情澎湃的太陽聽到筆友的話,也感覺無臉見人,于是忙忙的扯過一塊烏云把自己遮住,世間便突然陰冷了起來?;ú輼淠纠涞弥倍哙?,對著面前走過的這對少男少女,不停的發(fā)出急促的呼吸聲。它們顯然是在遷怒于他們,這對討厭的情人,怎么能夠現(xiàn)身這空曠之地?他和她不就是成雙成對么,不就是比翼雙飛么,這有什么好炫耀的?想自己當年,家族是多么的繁榮,自己是多么的合歡啊!也就是近幾年,自己才變得孤單,才跟著太陽形影相依,才跟著自己的影子尋點兒樂趣。如今這討厭的人類一出現(xiàn),便剝奪了自己僅存的一點兒歡樂,讓自己極度孤獨,它們當然要遷怒于他和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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