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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燕舞燕滿天

第一四七回:睡地鋪

燕飛燕舞燕滿天 我本無我 4759 2021-02-02 19:51:22

  青螺添遠(yuǎn)山。

  兩嬌靨,笑時圓。

  抱云勾雪近燈看。

  演出不堪憐。

  今生但愿無離別,

  花月下,繡屏前。

  雙蠶成繭共纏綿。

  更結(jié)后生緣。

  夏天的XJ,是妖嬈艷麗的季節(jié)。XJ的夏天,是百花爭妍的季節(jié)。牧野河谷虞美人,嬌媚艷麗紅似火的天山紅花,在人前自由搖曳,盡顯婀娜多姿。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的油菜花,和通天花陣透金山,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向日葵,在祥和寧靜的晨曦中互道豐收的喜悅。藍(lán)夢紫露馥郁香,羞顏媚骨醉桃紅的薰衣草,哪怕是等上千年,也是愿意等待的浪漫。

  何況,只爭朝夕!

  磚機(jī)上,磚坯出的很慢,有時要等上十來分鐘才會有一板水坯上車。史丙宜抱著膀子在車前不停的跳動著,大清早的,他冷啊!人們也都倦縮在自己的崗位上,或搓手哈氣,或吹牛聊天,仿佛磚坯出多出少跟他們無關(guān)緊要,他們只是來混過時間。

  任筆笙與楊忠祥早早地擺開了戰(zhàn)場,正殺得難分難解。童籌卻罵罵咧咧的,他窩著滿腔怒火,這么冷的天被叫起來上班,受凍挨餓困覺不說,卻又不好好上班,大清早到現(xiàn)在才拉了兩車,早飯錢都沒掙上。

  曹壽智卻嘻嘻笑道:“還是阿友安逸哦,這個時候肯定還在大師傅房間睡覺。”

  夏流道:“任筆友回來了?”

  仇重忍不打了個呵欠,道:“天剛黑就回來了。也不知他在大師傅房間干啥,整晚上弄到窸窸窣窣的響,吵得人都沒睡好覺。好不容易睡著,史老板就來叫上班了?!?p>  曹壽智道:“臭蟲偷聽了一個通宵的墻根,也打了一個通宵的飛機(jī)。”

  仇重怒了,拾塊廢磚坯砸向曹壽智,道:“你才打了一個通宵飛機(jī)呢?!?p>  替楊忠祥把持龍口的白善一張臉陰沉得嚇人,他揮起一刀斬下一段尺許長的泥條,憋足了勁的推向截匹臺。銀富香卻并沒有去接滑溜而來的泥條,而是任由它經(jīng)直沖出截匹臺,跌落在車道旁邊,濺起一股股黃色的塵土。

  “白善,干什么呢?”銀富香知道他暗戀著呂希燕,“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要拿工作出氣嘛!”

  這時,史義旭拖著車慢悠悠的回到機(jī)口,道:“二流子,你的架倒了。”

  夏流聞言,彈跳起來嗖的一聲便竄入架道去了。陳燕看著比兔子跑得還快的夏流,問道:“旭哥,夏流的架倒了多少?”

  史義旭道:“沒多少,就一兩米長的口子吧?!?p>  陳燕便也丟下鐵鏟,跟了夏流去清理倒架。郭瓊英笑道:“陳燕,你也太關(guān)心夏流了吧,那點倒架累不倒他的?!?p>  史義旭道:“人家象你龜兒婆娘,從不曉得關(guān)心男人?!?p>  郭瓊英眼睛一瞪,道:“你龜兒野物又不關(guān)心老子?!?p>  史義旭嘻嘻笑道:“你嫁給老子的時侯比老子還瘦,現(xiàn)在比老子胖多了,還說老子沒關(guān)心你,你龜兒婆娘有良心莫得哦?”

  郭瓊英罵道:“你個花包谷雜玉米,老子一個黃花大閨女嫁給你,你還想啥子?”

  史義旭嘿嘿-樂,道:“不想啥,就想你?!?p>  銀富香道:“任筆友今天要去雪芹家見丈母娘了,看來他們兩口子的事定了?!?p>  郭瓊英笑道:“要結(jié)了婚才算兩口子?!?p>  曹壽智嘻哈樂呵道:“他們昨晚上肯定小婚了。”

  白善突然把大刀一丟,叫道:“這么干還不夠電費,我們干脆下班哦?!?p>  史丙宜叫道:“飛毛腿,也等我把這車裝滿嘛?!?p>  童籌吆喝道:“搞個鏟鏟哦,早飯錢都沒掙夠。胖頭,干脆放假算了?!?p>  史五來從地洞里鉆出來,看著光光的輸送帶連綿不斷的循環(huán)往復(fù),毫無表情的說道:“那就下班吧?!?p>  他爬上供土箱,只見李人國老遠(yuǎn)鏟著土往供土箱內(nèi)丟,銀愛珠在一旁搓著手跺著腳驅(qū)著寒,看見他,便嚷開了,道:“史五來,土都沒得,上啥子班嘛?!?p>  史五來看著女人肥胖臃腫的身體,突然心中就有種暖暖的欲求,笑道:“那就下班吧。”

  遠(yuǎn)處,推土機(jī)爬在坡地上一動不動的,林世龍與辛吾能正爬在推土機(jī)下面搗鼓著。顯然,機(jī)器已息火多時。他慢悠悠的來到他們旁邊,慢不經(jīng)心的問道:

  “林師傅,推土機(jī)又怎么了?”

  林世龍滿臉油污的從機(jī)肚子下爬出來,抱怨道:“這車毛病太多了,要想正常工作的話,還是得換一臺車?!?p>  史五來道:“窖上都快斷煤了,你還想換車,這不是找老板的痛嗎?先修吧,賴幾天再說。”

  他又折身往回走。曬場上,條條泥龍蜿蜒盤旋,想騰空飛起,奈何身體過分臃腫,根本就飛不起來,而且似有癱爛沒落之兆。遠(yuǎn)遠(yuǎn)的,陳燕與夏流正忙著清理倒架,史五來又莫名的羨慕起夏流來,還是年青好?。e的不說,就說這耍朋友談戀愛,那是個挑個選,而且還可以試婚!別看這夏流才剛二十歲,恐怕他這個婚也試過五六次了吧,而且敢肯定的是,他與陳燕,也不會是最后一次試婚。

  倒架,是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往外吐。夏流唉聲嘆氣的挑選著完好無損的磚坯重新碼在架道上,將破損的磚坯鏟上架子車。本來這段時間就沒有掙上錢,如今反而還要往外掏錢,而且還耽誤工夫,白白的受苦受累,夏流可以說是糟心透頂了。

  然而更令他糟心的卻是陳燕,之前童籌罵他是收爛貨的,他并沒有放在心上。可是自上次他們一群大老爺們談?wù)撃莻€新娘新與不新的話題后,他總感覺心中似貫了鉛一般沉重郁悶,總也是歡樂不起來了。他明白,這全是因為陳燕的緣故。之前沒想太多,只是對女人的遭遇感到痛心,也有想過要讓女人不再傷心。之后卻忍不住想了很多,打個不恰當(dāng)?shù)谋扔鳎秃帽人粤艘煌雱e人吃剩下的面,心中老是犯疑,先吃面的人是不是往碗里吐了涶沫,或別的什么污物,想著就惡心??粗愌嗤π芈N臀熟透了的曲線感,夏流卻沒有昔日的沖動,他冷冷的對女人說道:

  “你回去吧,我一人清理就行了。”

  “兩人清理的快些?!标愌嗖]有發(fā)現(xiàn)男人的情緒變化,道,“夏流,早飯我給你煮番茄雞蛋面吧?!?p>  夏流面無表情的說道:“你自己煮著吃吧,別管我?!?p>  “要不,我給你做煎雞蛋?!?p>  “你煩不煩???”夏流提高了聲音,道,“我都給你說了,我在食堂開伙了,以后你就自己煮飯吃吧。”

  “你還在生我的氣???”陳燕愣了一下,以為是前幾天自己因為來了身上,而拒絕了男人愛愛的要求,令男人不痛快,逐低聲下氣的說道,“以后只要你想,隨時隨地我都會滿足你,只求你別生氣了,好嗎?”

  “你惡不惡心???”夏流丟下手中的磚塊,厭惡的看了女人一眼,然后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惡……心???看著男人匆匆離去的背影,陳燕的雙眼變得模糊起來,記不清有多少次,這個男人用嘴去親吻過自己的下身,卻從未感覺到他有過惡心。怎么自己就突然變得惡心了呢,是男人變心了吧?

  仿佛剎那間被推入了極寒空間,連四周的空氣也都被凍住。陳燕感覺到刺骨的冷,身體內(nèi)流淌的血液正逐漸的凝固起來,她的身體開始變得疆直,直成冰雕。一直以來誠惶誠恐兢兢業(yè)業(yè)維持著與男人夫妻般關(guān)系的她,怎么也沒想到男人竟會厭惡惡心自己。她知道自己有過辛酸的過往,知道自己對男人的虧欠,所以她總是一味的遷就男人,討好男人,期望能換來男人的那怕是一丁點的關(guān)心,卻沒想到最終換來的卻是男人的惡意中傷,和男人的無情拋棄。

  陳燕任由淚水奪眶而出,她知道,等眼淚流盡了,便也不會再傷心了!她等待著眼淚流盡的那一刻……

  童籌等人罵罵咧咧的到廚房取熱水,卻見灶內(nèi)冷清,廚房門鎖緊閉,原來大師傅跟本就沒有做早飯。

  童籌報怨道:“這個大師傅在搞啥子哦,到現(xiàn)在都還沒做早飯。”

  白善道:“他們是走了吧?!?p>  曹壽智笑道:“看來是阿友等不及想見丈母娘了,所以一大早就和大師傅走了?!?p>  未而語呵呵一笑,道:“看來我們得餓一天肚子了?!?p>  仇重道:“沒收入,正好可以節(jié)約一天的生活費?!?p>  童籌叫道:“沒上班飯都不吃了嗎?老俵子,去拿個錘子來,把鎖砸了。”

  他們在這一叫嚷,卻驚醒了屋里的兩個人,原來呂希燕與任筆友還沒起床。昨夜里兩人太多興奮,尤其是任筆友,就是一頭掙脫牢寵的野獸重入森林,他鼓吻奮爪,百變花樣肆意妄為。直至他們精疲力盡,方才安靜下來睡去,卻又被門外的喧囂聲驚醒。

  呂希燕揉揉眼,很是艱難的起身穿衣。昨夜的極度歡樂,被男人折磨的腰酸腿痛,恐怕是此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粗腥顺练€(wěn)靜逸的睡姿,竟然絲毫不受外界的干撓,她就羨慕,就嫉妒,更有恨。她將男人搖醒,指指門外,低聲道:

  “天大亮了,怎么辦?”

  任筆友親了一下女孩,微笑道:“娘子,昨晚上睡得太晚了,我還想再睡會?!?p>  呂希燕急了,道:“他們都回來吃早飯了,怎么辦?”

  任筆友哦了一聲,忙起身穿著衣服,道:“別急,我?guī)湍阕鲈顼垼粫秃??!?p>  呂希燕一把抓住男人,道:“你這一出去,不正被他們抓個正著嗎,那樣我還怎么見人???”

  “這誰不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啊,放心吧,沒人笑話的!”

  “不行,你不能出去,得躲起來?!?p>  “躲……躲哪兒啊?”

  呂希燕看了看床底,任筆友忙說道:“首先申明啊,我再也不鉆床底了?!?p>  呂希燕瞪著男人,道:“是你的自尊重要還是我的名譽重要?”

  “這哪跟哪?。 币娕M眉嗔目霸道蠻橫又羞羞答答楚楚可憐樣,任筆友到底還是心疼,道,“娘子,在你面前,我就不要尊嚴(yán)了?!?p>  他說著,將被單褥子分一半鋪在床上,然后自己又合衣躺在竹席上,蓋上被子,道:“娘子,你可以開門出去了?!?p>  “你這什么意思?”

  任筆友嘿嘿笑道:“昨晚我們雖然在同一間屋里度過,但是你睡的是床,我睡的地鋪。讓他們來抓個現(xiàn)行,我騙死他們?!?p>  “這,行嗎?”

  呂希燕將信將疑,但仍然去開門。果然,廚房門外聚集的幾人正在報怨著,他們見呂希燕儀容不整的打著哈欠來開廚房門,便有不懷好意的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

  首先是曹壽智嘻嘻笑道:“大師傅,你的房間昨晚上進(jìn)了耗子了吧,一晚上窸窸窣窣的好吵人哦?!?p>  呂希燕沒有理會曹壽智,不過她卻暗自慶幸,慶幸他們昨晚上睡的地鋪。要不然那可憐的小床又難逃散架的惡運,還會吵得隔壁寢食難安,今天準(zhǔn)會被這些人的口水淹死。

  仇重確實偷聽了一晚上的墻根,不過什么也沒聽到。他之所以很興奮,皆因為他的床的隔壁就是大師傅的床,僅僅一堵幺二墻之隔,雖然墻體嚴(yán)絲合縫不透光,但隔音卻很差。昨天晚上,隔壁總會時不時的傳來啪啪似打臉的聲音,他就好笑,任筆友肯定又遭大師傅理麻了。但他心中卻想著大師傅饞人的身體,興奮之余總是控制不住打了飛機(jī)。當(dāng)他見到呂希燕滿臉倦容步履蹣跚的進(jìn)去廚房時,便知道原來女孩也是受害者,自然就對任筆友恨之入骨。

  “大師傅,”他也為自己褻瀆了女孩而略有自責(zé),訕訕笑道,“那該死的耗瘟還在你房間里嗎,要不要我們幫你把他捉出來打死?”

  童籌也說道:“大師傅,你怎么也不叫我哥起床上班呢,今早晨曠工,他又遭罰款了?!?p>  呂希燕自顧去捅燃灶里的煤火,顯得有點生氣,道:“他睡得跟豬一樣死,怎么也叫不醒他。對了,你去叫他起來吧,別老是賴在我屋里頭,煩死人了?!?p>  眾人面面相覷,他倆不是都小婚了嗎,怎么聽大師傅的意思他倆心思榫卯不上呀?一定是那個男人想欺負(fù)大師傅,惹怒了大師傅,所以大師傅才討厭他了。

  白善突然高興起來,雖然他心中依舊存有陰影,但他卻看到了他們之間的裂痕,也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于是,他幸災(zāi)樂禍的說道:

  “大師傅,你也別生氣了,我去幫你把阿友請出來吧?!?p>  沒等呂希燕回應(yīng),他便率先一步推開了呂希燕的房門,大聲道:“阿友……”

  映入眾人眼里的,卻是屋中間的地鋪,和地鋪上那個倦縮成一團(tuán)的睡得正香的男人。眾人都感覺意外,又都疑惑不解,童籌大聲叫醒任筆友,道:

  “哥也,你睡地上就不怕感冒嗎,怎么不睡床上呢?”

  任筆友順勢連連咳嗽數(shù)聲,道:“你們下班了嗎?”他懵懵懂懂的來到室外,在晨曦中伸個懶腰,然后拖著疲倦不堪的身體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仇重嘿嘿笑道:“搞了半天,原來阿友睡的地鋪啊!”

  曹壽智嘻嘻樂道:“筆友就是老實?!?p>  李人國斜視了曹壽智一眼,道:“你以為主任象你那么齷齪嗎?”

  白善卻是最高興的一個,原來任筆友一直睡的地鋪,那關(guān)于他與呂希燕的流言蜚語也就不攻自破了,原來自己的女神還是完美的。

  “阿友畢竟是有文化的人,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彼嫘南肟滟澣喂P友一番,“我們都該向他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他君子的言行?!?p>  童籌嘟嚨道:“這個大師傅沒一點人性,這么冷的天還讓我哥睡地下,枉費我哥那么喜歡她?!?p>  不等吃早飯,任筆友在呂希燕房間過夜,睡在地上的消息便傳遍了全廠,自然是幾人唏噓幾人高興。早飯時間,又不見任筆友來吃飯,眾人以為他礙于面子被嘲,故意在躲避,也就更相信他還是他,大師傅還是大師傅,他們?nèi)匀皇蔷环负铀?,誰都沒侵犯誰。

  任筆友心中竊喜,此等幻境之下,能被此等人兒侵犯,那可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美事??!

  突然,呂希燕、林燕和郭燕等一齊上陣,將意淫中的任筆友抬起來拋入迷津之中。男人在迷津之中掙扎,又有許多夜叉海鬼把他拖住,只嚇得他失聲驚叫:

  “雪芹救我!”

  卻見一艘泛著銀光的月亮船緩緩駛了過來,海鬼夜叉見光惶恐,紛紛拋下任筆友遁入迷津之中。任筆友不識水性,他慌亂的在迷津中掙扎,終因體力不支沉沒于萬丈迷津之中。

  待他醒來,卻恍恍惚惚如隔世,有人撫琴而歌而舞。任筆友靜心聽之,雖哀悠怨長,卻也美音蝕骨,歌道:

  開辟鴻蒙,誰為情種?都只為風(fēng)月情濃。趁著這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昔日里,恩情長,《飛燕迎雪》在濃冬!

  歌道:

  曾經(jīng),東籬把酒,醉里插花;如今,人面何處,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曾經(jīng),桃花洞中,瑤臺楚夢;如今,鳳去臺空,西望酣歌淚濕胸。

  曾經(jīng),萬紫千紅,佳期如夢;如今,悲向白龍,悲喜交并轉(zhuǎn)沉痛。

  歌道:

  曾經(jīng),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如今,行同陌路,雨涼花黃。

  曾經(jīng),簾外海棠,錦屏鴛鴦;如今,庭院春深,咫尺畫堂。

  曾經(jīng),夢縈高唐,錦被紅浪;如今,春秋夢殤,斷隔陰陽。

  歌道:

  你說,待你君臨天下,許我四海為家;最后宮門萬丈三千寵,我成昨日黃花。

  你說,待你功成名達(dá),許我花前月下;最后悔教夫婿覓封候,我已心殤意垮。

  你說,待你不再有她,許我嫁衣紅霞;最后流水無意戀落花,我已孤苦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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