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雙眼睛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騎士身上。
尼爾抿了抿嘴唇,又向前揮出一劍,消滅了一大片的亡靈之后,向左手邊調(diào)整方向,握著刺劍的右臂一指,發(fā)出了作為冒險者領隊的號令。
“保持陣型!收攏間距!全員轉(zhuǎn)向左手三十度,牧師釋放驅(qū)散,巫師準備好法術風暴進行承接,騎士做好施法間隙的近身防御……”
“那么,前進!”
隨著最后一個音節(jié)的落下,騎士將右臂向后拉,然后猛地刺出,從刺劍的前端,一道颶風般的螺旋狀能量流立即便疾馳而去,將一切膽敢攔在路線之內(nèi)的亡靈直接摧毀。
他毫不猶豫便做出了判斷,并直接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選擇。
……
滾開滾開滾開!西奧多瘋狂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將那些蜂擁而至的亡靈砍成碎片。他的身影敏捷地閃避著那些骷髏的攻擊,試圖找到通往沼澤深處的突破口。
但起到的作用根本微乎其微,每當他消滅干凈周圍一圈的亡靈,立刻會有另一批骷髏涌入四周的空白區(qū)域,仿佛無窮無盡,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長時間,他才前進了不到兩百米,要穿過這片亡靈密布的地域,不知得到何年何月去了。
自己真的能撐到那個時候嗎?隱約之間,就連對自己的實力極為自信的西奧多都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chǎn)生了一絲懷疑——我真的是來完成一場稱得上史詩級的委托,而非過來送命的嗎?
但在下一刻,西奧多還是固執(zhí)地重復著揮舞彎刀的動作。他的人生中可沒有“退讓”這個詞匯,西奧多覺得在戰(zhàn)場上倉皇逃離是非常可恥的一件事。
所以,若是今天真的無法穿過這片亡靈,那我甘愿死在這里!
一分鐘,兩分鐘……到現(xiàn)在,估計得有一個小時了。西奧多踏進濃霧、陷入包圍的時間還不算太長,從一開始的輕松愜意,到后來的全力以赴,直到目前還能勉力支撐,但隨著時間一點點流淌而過,一刻也不停地揮動彎刀的手臂也漸漸酸痛起來,抬起都非常吃力,就如手臂上綁住了幾塊大石頭一般。
不知不覺間,刀客的雙眼變成一片血紅,雖然他盡力抵抗,但沼澤的腐化還是漸漸侵擾了他的心智。
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會變成某種失去理智的怪物也說不定。
一想到這個可能,就算是西奧多心中也不禁一陣恐慌,更加迅猛地發(fā)出一道道斬擊。
比起變成那種面目全非的、毫無理智的怪物,他還是覺得就此死去要好一點。
刀客的舉動越發(fā)瘋狂,迎著前方涌來的亡靈一刀又一刀的主動發(fā)起進攻,完全放棄了防御和閃避,只想將這些死而復生的鬼東西碾成碎片。
短時間內(nèi),他便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從原來的位置向前方行進了約三十米,可自身也不可避免地挨了幾下,骷髏銹蝕的鐵劍從他沒有穿戴任何護甲的身體上劃過,拉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西奧多已經(jīng)抱著必死的決意,不成功,便成仁。反正他沒有任何親人,也沒有任何一位合得來的朋友,生命中的前二十五年都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自從那位收養(yǎng)西奧多長大,手把手教他刀術的老師傅過世后,這個世上就沒有任何讓他留念的地方了。
這些年,只有在四處旅行冒險時,西奧多才有一種自己正在給世界留下點什么、才會有一種自己是真正的活過的感覺。
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或者化為沼澤里一個拖著銹蝕彎刀的骷髏,都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也不會有任何人記得他的存在。
看似非常悲愴,但對西奧多來說,這樣的結(jié)束,也許……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