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紅 (4)
小城不大,我開著車三下兩下便到了三靜命相所。命相所在一棟商業(yè)樓第二層的一間辦公室里。辦公室滿雅致,書架上滿是典籍不說,墻四周還掛滿了畫。我推門進(jìn)去的時候,三靜正在畫畫。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頭作畫?!澳銇砹耍堊??!?p> “你知道我要來?”
“是?!?p> 哇,神了,命相家果然是不一樣!
三靜看上去四十來歲,臉型修長;一頭精心剪燙的頭發(fā),蓬松而又靚麗,略微遮掩著她那幾分神秘的眼睛。
“都是理發(fā)師弄的,我沒有時間打理它。”三靜不經(jīng)意地說。
這個也太夸張、太恐怖了,我心里的閃念,她竟然知道!我最好還是由她自言自語,沉默是金。
她還在作畫,我就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一邊耐心等著,一邊看著她的畫。她畫的是水彩畫,色彩倒還明快,只是形狀有些怪異,好像人家說的那種意識流。其中有一幅,銀光閃閃的冰天雪地上,半輪鮮紅的太陽。我納悶?zāi)翘栐趺词前雸A形的。
終于,三靜收住了筆?!皥笊諘r辰吧?!?p> 我報上了生日時辰。
三靜閉上眼睛,低頭冥想了片刻,嘴巴動著,仿佛在祈禱或是在念著什么。
“你母親是基督徒,對吧?”
“是的,她是?!?p> “你也讀過《圣經(jīng)》,對吧?”
“是沒錯?!?p> “那你怎么能動心思去做違背《圣經(jīng)》和你母親意愿的事呢?”
我有些失望。我來,不是來聽她念經(jīng)說道的。
“你以為你父親是他殺的?”她還是咄咄逼人。
“他是誰?”
“你知道我指的是誰?!?p> “是的。我父親吃了他給的藥,就發(fā)病死了。”
“沒有報警嗎?”
“沒有?!?p> 她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突然換了話題:“你怎么還沒結(jié)婚?”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讓我來替你回答吧,你有所愛的人,可是你怕連累他,因?yàn)槟阋恢睖?zhǔn)備向那個人復(fù)仇,對吧?”
這個三靜太厲害了!
我沒有置可否,心想這里又不是審訊室。反正我回不回應(yīng)都一樣,就靜靜聽著吧。
“我跟你說,你真應(yīng)該慶幸感激昨晚有神明阻擋了你,沒讓你出手。如果你昨晚真的出手了,你的后代都會蒙不明之禍。人類的禍,大部分都是這么來的?!?p> 我也冷笑了一聲,“人類的禍大都這么來,那你說的神明為什么不阻止?”
三靜看上去非常認(rèn)真嚴(yán)肅,“我雖然通靈,但畢竟是人。人對神是不能說三道四的?!?p> “人對人也不能說三道四嗎?那個人,他恨我!”我爆發(fā)了一句。
早知道這個女命相家是個信徒,我大概就不會來了,平時聽媽媽的“布道”聽得還少嗎?三靜可能確實(shí)是個心理大師,不過她對未來的預(yù)測我是將信將疑。我心里怨氣未平,對衛(wèi)道士一類的話語都頗犯抵觸。我站起來,問她我該付多少錢。
“五十元?!彼f。
五十元,看樣子她不貪財。我取出五十元現(xiàn)金,放她桌上,道過謝,準(zhǔn)備走人。
“謀殺你父親的,不是你哥哥?!比o從后面說出了這句話,我被震住了。
“就是說,你也同意我父親是被謀殺的?”我轉(zhuǎn)過身來問。
她點(diǎn)點(diǎn)頭。
“不是霜陌,那是誰干的?”我追問。
“你父親的前妻有嫌疑,藥,是她給你哥的。”
爸爸的前妻,就是霜陌的生母了!有道理,她心里有恨,又要為兒子謀財,我的推論從來只到霜陌為止,怎么就沒有往前再推一步呢?!
“那么,霜陌他知情嗎?”
三靜閉目片刻,搖了搖頭:“他其實(shí)沒你想的那么恐怖,是你的怨恨太深?!?p> 這話怎么聽起來那么耳熟?!哦,媽媽,那是媽媽也說過的話……
我好像明白了點(diǎn)什么,“三靜師傅,謝謝你告訴我這些?!?p> 她露出了一絲笑,意味深長地:“不如去看看你哥吧。他住在心心醫(yī)院里。”
“他沒事吧?”我忍不住問。
“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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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謙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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