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 一家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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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安吉記性不太好，那以后有一次，艾倫沒聽她的命令，走進(jìn)她正在拖地的地方，結(jié)果撲通滑了一跤。她心疼成怒，過去又給了艾倫一掌子。

　　“嗷！”艾倫夸張地叫了一聲。

　　科恩馬上過來了：“怎么回事？”

　　艾倫：“媽媽又打我了！”

　　科恩對安吉惱火道：“下次你再打，我可就叫警察了！”

　　安吉一聽，從驚訝轉(zhuǎn)委屈，爭辯說：“你沒看他不聽話摔了一跤？我這都是為他好！”

　　科恩反問：“為他好還打他，什么邏輯？”接著他壓低嗓音：“艾倫性格憂郁，都是因?yàn)槟?！?p>　　安吉六十多歲的母親正好來美國看望兒孫。她操著濃濃的吳語方音在一邊嘟囔：“安吉小時候跟艾倫一個脾氣，我也打她的。你看，她現(xiàn)在不是挺好？”

　　科恩懂中文，安吉母親的話無異火上澆油，他說了句“美國不興這一套，這里打孩子要進(jìn)監(jiān)獄的！”甩頭走開。

　　那是科恩第二次警告要叫警察。其實(shí)他心里很矛盾，真把警察叫來了，這個家麻煩會跟著來。搞不好法院將兒子和他媽媽分開，對孩子也不好。再說，他多少也承認(rèn)，安吉是愛兒子的。家里家外，什么好吃的剩最后一口，她一定留給兒子。那年地震，他親眼看見安吉用自己的身體護(hù)住兒子。

　　艾倫是一個聰明而敏感的孩子，他上網(wǎng)查詢到了有關(guān)亞洲家庭，特別是中國家庭打孩子的“老傳統(tǒng)”。班里有不少亞裔同學(xué)，私下里也會悄悄議論這個事。

　　艾倫決定跟媽媽“嚴(yán)肅交涉”。一天夜里睡覺前，他突然鄭重地對安吉說：“媽媽，請你今后不要再打我！”

　　安吉感到突兀，眼睛里幾分訝異。不過她還是認(rèn)真回答了：“好，不打?？墒悄阋?，媽媽是很愛你的。那年地震，媽媽用身體保護(hù)你。為了你，媽媽不怕死的?！?p>　　科恩聽到這母子間的對話，輕嘆了一口氣。

　　孩子的事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贫骱桶布g有太多的不同，從居家到旅行，從財政到夫妻房事，還包括開不開空調(diào)用不用熱水、搬家用幾個箱子這樣一些瑣事，兩人都有過爭執(zhí)。安吉原本供奉的佛像至今放在玻璃擺設(shè)柜里，不能燒香，則是兩人信仰方面矛盾妥協(xié)的結(jié)果。

　　艾倫九歲這一年，科恩偶遇了一位年輕的越南裔姑娘，名叫潔姬。潔姬眼睛不大，但十分有神，顴骨微突，下巴尖秀，一頭披肩直發(fā)掩映著她一張亦方亦圓的臉。笑時兩枚嘴唇往上，宛如一彎月亮，迷人而性感。她臂彎上一朵刺青，穿著無論正式或休閑，都顯時尚。在科恩眼里她是一位十分獨(dú)特，魅力十足的女子。頻繁的來往后不久，兩人開始談婚論嫁。一開始，潔姬因?yàn)榉N種緣由不想科恩把艾倫帶過來?？墒强贫鲗?shí)在放不下年紀(jì)尚小的兒子，堅(jiān)持說要試一試。

　　科恩以性格習(xí)慣不合為由，跟安吉提出離婚。安吉是一個自信并直性子的女人，總覺得夫妻摩擦是常事，萬萬沒想到丈夫會有這一出。雖然震驚，卻表現(xiàn)得十分鎮(zhèn)靜。她先是問問題，直到逼出科恩背后的女人為止。

　　她站起來，為自己泡了一杯龍井——她不知有多少年沒喝這龍井了；又給科恩倒了一杯冰水。除了冰水，科恩從不喝其他飲料，包括咖啡。

　　安吉喝著水，不時瞟科恩一眼。這樣過了幾分鐘后，安吉說：“要離婚可以，我們走法律程序?！?p>　　科恩一怔，原本以為夫妻多年，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客客氣氣的，兩人私下商量就好了，不期安吉會要走法律程序。安吉是從事律師行業(yè)的，這要真的走程序，道理又在她那邊，不論是孩子，是房子，是存款……他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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