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
初聽這個詞,楊彩月只是疑惑。
她并不清楚這行九淵有什么需要她“攀附”的。
而后想到了這其中的意思,楊彩月整個人便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最在乎的事兒。
而楊彩月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品性尊嚴。
她出生不久便失去雙親,家境落魄,生于鄉(xiāng)野,所以她沒有什么家世、背景和財富可去讓她自豪。
而后炎陵閣的資質(zhì)檢測又被定為靈根極差,所以她也沒什么天賦值得去炫耀。
這些世人看重的東西,她一樣沒有。
而剩下能讓她有底氣活在人群里不覺得自卑的,便是這品性尊嚴了。
可如今連這僅剩的品性尊嚴竟然也被人踩于腳下。
她忍無可忍。
可越是憤怒,她反倒是更平靜了。
她先讓許茗雨遞上了準備好的書信,感謝行九淵的幫助過后又說了幾句讓行九淵寬心的話,然后便拉著許茗雨一言不發(fā)的回到了住處。
楊彩月的反常旁人看不出來,但許茗雨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之前行九淵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許茗雨是疑惑多于憤怒的,但是這一路上楊彩月的沉默,讓許茗雨明白了這看似尋常的流言蜚語對自己的這個好朋友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所以她的疑惑消失,只留憤怒。
她沒想過去勸楊彩月什么。
她想的只有無條件的支持楊彩月的想法。
“月月,你說怎么辦!”
楊彩月腦海里想到的第一反應,便是清者自清。
但是不過幾秒鐘,她便將這四個字撕了個粉碎。
清者自清,只能安慰自己。
她的傷害沒有被撫平。
而造成這傷害的惡人也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
這不是她希望的結(jié)果,也不是該有的結(jié)果。
而他想到的第二個詞,便是報復。
報復這個詞聽起來并不正面,但是在楊彩月看來,有仇必報,有仇當報,這才是天地正理,天經(jīng)地義。
可是報復對象是誰呢?
要想查清流言的源頭,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甚至是可以說是一件難以完成的事,特別是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和如今所處的環(huán)境。
可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她是不甘心的,這也是不可能的。
她想了許久,心里終是有了答案。
造謠者雖然著實可恨,但傳謠者和輕信謠言的罪孽卻也不見得輕。
既然無法確定誰是造謠者,那便連著傳播者和聽到謠言便歧視他人的一起報復就是了。
她想得很清楚,她知道這樣做打擊面很廣,會與很多人結(jié)怨。
這很可能會影響她之后在這炎陵閣中的生活。
但是仔細想之后,這樣的結(jié)果并沒有改變她的想法。
若是害怕壞人的報復而去縱容壞人做壞事,那這世界的正義離消亡便也不久了。
確定了報復對象,但是這難題并沒有完全解決。
她資質(zhì)一般,而且炎陵閣內(nèi)禁止門下弟子內(nèi)斗,所以用武力報復是不可能也行不通的。
想了許久,便又有幾個字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有了想法,接下來便是完善這主意,然后便是確定最后的詳細計劃。
許茗雨早就決定要對楊彩月的計劃無條件支持,見楊彩月已經(jīng)有了主意,她自然是盡心盡力的在一旁幫忙完善。
楊彩月所住的小院有三棟四層閣樓,每層有近十個房間,一個小院能住下百余人。
而除了住宿的閣樓之外,小院里還有兩座小亭,配著石桌石凳,一旁還有秋千石獸,這些東西一來是美化環(huán)境,而來則是給院內(nèi)的人一個交流的空間。
在修行界,一個人悶頭修行不問世事的苦修者是少數(shù),多數(shù)的中低階修行者并不見得比普通人有除了力量之外的差距。
所以社交環(huán)境自然也是屬于必需品。
而這地方,便也是楊彩月和許茗雨選擇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的發(fā)起點。
早早的來到小亭,可小亭里早已經(jīng)不空落了。
楊彩月所在的院子里,都是這次《火炎之章》的被選者,火炎之女。
這些人雖然來自不同的地方,但現(xiàn)在所面臨的情況都和楊彩月差不多。
一是緊張。
因為不知道自己能否被選上而緊張。
因為這陌生的環(huán)境而緊張。
二則是清閑。
除去第一天的好奇和胡思亂想,很快的就會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事情可做。
人還要幾天才到齊,而且這靈章的選拔又不同于一般的考試,是沒有什么可需要準備的事項的。
而沒有結(jié)果,眾人的前路便還不確定,自然也沒有別的事情要去規(guī)劃執(zhí)行。
這樣一來,自然便是無聊的清閑。
而這第二點兒,便也注定了這院內(nèi)的小亭子不會空蕩。
眾人雖然都知道彼此是未來的競爭對手,因而不會去主動交往交心。
但競爭又不是有仇,閑暇的時候坐在一起聊天賞景的心境倒還是有的。
不過楊彩月和許茗雨可不是來賞景聊天的,所以她們雖然來到了亭子里,卻沒選擇正中的石凳,而是選擇了亭子一側(cè)懸著的秋千。
她們的行動還未開始,因為就算是要從傳謠者開始報復行動也得先找到傳謠者才行。
而這傳謠者要找出來并不難。
看眼神就是了。
火炎之女的院子如今已經(jīng)有近四十人了,而知道這個謠言并相信的,根據(jù)昨天的感覺推算,楊彩月覺得至少有十數(shù)人。
而且經(jīng)過這又一天的發(fā)酵,數(shù)量多半可能比楊彩月感覺的還要多上不少。
果然,很快的便又三個進入小亭子的人看了楊彩月和許茗雨一眼,便開始竊竊私語了。
找到了目標,楊彩月便給許茗雨使了個眼色。
許茗雨心領(lǐng)神會,原本沉默的兩人,突然把頭勾到了一起。
說的話聲音不大,但是偶爾還是有些詞傳遞出去。
多半是什么“勾搭,報復,陷害”的字眼。
而這不全的只字片語,遠比完整的故事更讓人有“求知”的欲望。
當然,這還不夠。
說著說著,許茗雨偷偷的指了一下之前被確定為目標的那三個人。
這動作不大,本來很難被看到。
但是在經(jīng)過楊彩月一個很大的夸張的打手動作之后,這指向的目標便無比清晰了。
“你別亂指!她們看到了怎么辦!”
嘴上是著急而有些把控不住音量的呵責,眼中卻注意的是余光里的其他女子的反應與表現(xiàn)。
還好,效果不錯。
動作戲結(jié)束,兩人便開始不斷的竊竊私語,時不時的指指點點,偶爾的竊笑......
在兩人的賣力表演下,一旁終是有人忍不住走了過來。
楊彩月和許茗雨互相給了個眼神,然后同時收住了話頭,然后假裝警惕的看向了那走過來的姑娘。
“你干嘛?”
看到兩人的反應,那姑娘更是心癢。
不由得堆起了笑容,討好的說道:“姐妹,是有什么瓜么?能不能帶我一起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