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手里的簪子是當年陳希真送給夫人的定情信物。
夫人和閨女不是已經(jīng)到沂州了嗎?夫人的簪子怎么會落到高俅手中?難道她們娘倆兒出意外了?
陳希真怒不可遏,他伸手薅住了高俅的衣領,厲聲問道:“這……這簪子怎么來的?”
“陳希真,你的妻女路過飛龍嶺時遇到歹人,你的兩個徒弟和夫人已經(jīng)被殺了!”
陳希真聽到這里,一下子昏死了過去。
過了半天才醒過來,
睜開眼以后放聲大哭。
“我……我閨女呢?”
“你放心!你女兒還活著,我已經(jīng)派人將她帶回京城,寄養(yǎng)在清白人家!”
陳希真跪倒磕頭!
“多謝太尉大人!”
“陳希真,你死了,你女兒便活不成了?!?p> “為何?”
“童貫做事一向很絕,他一定會斬草除根的?!?p> 陳希真實在放心不下陳麗卿:她娘親已經(jīng)沒了,自己死了,以后誰保護這個孤苦伶仃的丫頭?
高俅瞅了瞅狂躁不安的陳希真,輕描淡寫地說:“陳教頭,我可以救你出獄,但是我有個條件?!?p> “什么條件?”
“必須發(fā)誓效忠我!”
陳希真眉頭緊鎖,他實在不愿意與高俅這樣的人為伍,但是如果不答應他,自己唯有死路一條。
他猶豫了半天,最后嘆了口氣,為了女兒,他只得答應了。
“太尉大人,咱們有言在先,助紂為虐,違背天地良心的事兒我陳希真絕不干!”
高俅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我別無所求,以后你要保護我兒子的安危,我不想讓他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高俅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第三天,死囚陳希真居然真被悄無聲息讀放回家了。
剛到了家,一對老夫妻將陳麗卿送回到家中。
陳希真抱著陳麗卿放聲大哭。
“孩子,你娘到底怎么死的?”
陳麗卿神情木然,一字一頓地將事情經(jīng)過講了一遍。
兩個徒弟護送則她們母女去沂州,途徑飛龍嶺,住進了一家客棧。
后半夜,陳夫人覺著動靜不對,她悄悄叫醒睡得懵懂的陳麗卿,讓她藏在床下。
低聲叮囑她:“卿兒,無法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聲!”
很快兩個黑衣人進了屋!
沒等陳夫人喊出聲,其中一人便用尖刀戳透了陳夫人的喉嚨。
他低聲喝道:“把銀子統(tǒng)統(tǒng)拿出來!”
陳夫人指了指桌上放著的包袱。
另外一人點著桌上的油燈,破開包袱看了看,里面果然有銀子。
“老吳,快點動手!”
他一邊拎著銀子準備離開走,一邊催促著持大人動手殺陳夫人。
驚慌失措的陳夫人在昏暗的燈光下楚楚可憐。
那人突然獸性大發(fā)!
“老吳,你他娘的還愣著干什么?”
“呵呵,老錢,你仔細看看,沒想到姓陳的老婆長得還如此美貌!”
“你他娘的還有這閑心?趕快走!”
“你他娘的先走!”
姓錢的罵罵咧咧地出了屋,姓吳的奸污了陳夫人!
完事以后,他先一刀捅破了陳夫人的哽嗓咽喉,然后又在她心口捅了幾刀。
陳夫人哼都沒哼便倒在血泊當中,
姓吳的這才揚長而去。
躲在床底下的陳麗卿親眼看著母親捂著傷口倒在地上掙扎,
她愣是一聲沒吭。
陳麗卿冷靜地向陳希真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
陳希真悲痛欲絕之余,看見女兒死里逃生,虎口脫險,又感到稍微慶幸!
“卿兒,你看見兇手了的模樣了嗎?”
陳麗卿搖了搖頭!
陳希真有些沮喪。
“但是,我記住了他的聲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掉那兩個人的聲音!”
陳麗卿一字一頓地說。
兩年后,陳希真終于找到了其中的老錢。
“是不是他?”
陳麗卿點了點頭:“是!”
“說,你們到底受何人所托?”
“姓陳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就是千刀萬剮,我也不會說出雇主的!”
“你的同黨老吳到底是誰?”
“江湖上義字當先,我自然不能出賣我的朋友!”
陳希真用鐵條穿透他肩胛骨,然后掛在房梁上。
但是無論怎么審問,就是啥也不說。
“卿兒,你躲開,我要宰了這個混賬給你娘親報仇!”
陳麗卿搖了搖頭。
“好,那你躲遠點!”
陳麗卿還是搖了搖頭。
“你想干什么?”
“我要親手殺了他?!?p> 陳希真殺人無數(shù),但是當他聽說十歲的女孩要動手殺人時,他還是覺著有些震撼。
他低頭看看陳麗卿的眼神。
眼神堅定,不容一分一毫的辯駁。
他只得將手中的劍交給陳麗卿。
他還打算教給陳麗卿如何動手。
“爹,我知道該如何殺他!每天晚上入眠之前,我心里都會反復模擬殺掉這兩個狗賊的方法!”
陳麗卿走到他跟前。
這個滿臉稚氣的丫頭眼神冷酷無情。
她先是兩刀戳瞎了老陳的眼睛,仇敵疼得鬼哭狼嚎。
兩手亂舞,沖著陳希真喊:“姓陳的,你給老子個痛快!”
陳麗卿不急不慢地將刀尖戳進了他的喉嚨,起初不緊不慢,一丁點一丁點的推進,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水一樣涌流出來。
嘶喊變成了嗚咽。
陳麗卿將他折磨得差不多了,兩手攥緊刀把猛地往前一推,尖刀穿透了仇敵的咽喉!
殺了仇敵,陳希真催促著陳麗卿撤離。
陳麗卿搖了搖頭。
“怎么了?”
陳麗卿指了指旁邊的柜子。
陳希真不知道她何意,皺著眉頭走到柜子跟前。
打開柜子,柜子里藏著一個瑟瑟發(fā)抖的男孩。
原來老錢在他們進來之前先將男孩藏在了柜子里。
陳希真瞅著他無辜的眼神,不由地動了惻隱之心。
“算了,這孩子是無辜的……”
可是沒等他說完,陳麗卿已經(jīng)悄然到了男孩跟前,一刀割斷了他的喉嚨。
陳希真大怒:“你為什么濫殺無辜?”
陳麗卿低頭不語。
“你怕他以后尋仇?”
陳麗卿搖了搖頭。
“那你什么殺他?”
“他親眼目睹他爹被殺而又不能出手相救,以后每天他都活得生不如死!”
“你怎么知道?”
陳麗卿擦了擦刀上的血,漠然地說:“因為我每天也活得生不如死!”
陳希真嘆了口氣。
父女兩人將仇敵父子的尸體掩埋掉,然后走了。
“你怎么知道那個孩子躲在柜子里?”
“直覺!”
他原本指望著陳麗卿好好學些刺繡女紅,以后尋個好人家,過過相夫教子的生活。
陳希真教了她一些防身之術(shù),沒想到她卻迷戀上了武藝,而且在這方面極有天賦,一點就透。
陳麗卿的劍術(shù)日益精進,陳希真花重金,專門尋了大宋朝最有名的鐵匠金錢豹子湯隆給陳麗卿打造了一把青倌劍。
這把劍不過六七斤重,但是卻是取了二百斤上等的鑌鐵的精華反復打造而成,鑄劍時,湯隆又在鐵水中加入了銀,這把劍不僅吹毛斷刃,削鐵如泥,而且韌勁十足。
手使用青倌劍,尋常三五十個壯漢根本近不得她的身,這還不是她的看家本領。
她的看家本領是射術(shù)驚人,能夠百里穿楊,被稱為“女飛衛(wèi)”。
高衙內(nèi)到處惹是生非,整個汴梁城的人都想揍他,陳希真為了保護這個紈绔每天提心吊膽,累得臭死。
陳麗卿怕他出意外,便主動替他分擔重任。
父親本該是頂天立地的英雄,陳麗卿實在搞不懂他怎么成了高家父子的私人看護。
“爹,你為什么要保護高世德?他明明畜生不如!”
“一言九鼎,我當初答應了高俅,自然要遵守承諾!”
“如果有人要殺他呢?”
“那要先殺了我再說!”
“他們父子壞事做盡,你愿意當幫兇?”
“壞人自有天收!你放心,高衙內(nèi)壞事做盡,他不會長命百歲的!”
陳麗卿欲言又止。
陳希真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活不長了,老夫我現(xiàn)在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趕快找個如意郎君嫁了!”
“娘親的仇一天沒報,我這輩子都不會嫁人!”
狗窩里放不下熱饅頭。
高世德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陳麗卿長得貌美如花,他為什么不蠢蠢欲動?
這小子早就垂涎三尺,他幾次死皮賴臉地想揩她的油,沾他的便宜。
“麗卿,來過了給我揉揉腿!”
陳麗卿不愿得罪他,沉著臉到他跟前。
高世德鬼迷心竅,伸手準備去摟陳麗卿的楊柳細腰。
沒等他的手觸碰陳麗卿的衣服。
陳麗卿的手快如閃電,叼住高世德的手腕子輕輕一擰。
高世德頓時覺著自己的手腕子如同斷了一般,疼得哇哇怪叫。
“臭娘們兒,松開……”
沒等他說話,“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他臉上,留下五個清晰的指印。
“你他娘的居然敢……敢打我?”
陳麗卿手里的劍抵住了他的咽喉!
鋒銳的劍尖輕輕地劃破了一道口子。
陳麗卿的眼神清楚地告訴他:這把劍隨時可以刺穿他的喉嚨!
高衙內(nèi)徹底慫了!
滿肚子的火只能撒到陳希真身上。
“陳老希,管好你家的野丫頭!”
平常陳希真一聲不坑,任由這個惡少呼來喚去,唯獨這次悶頭葫蘆說話了。
“姓高的,只要你敢打我女兒的歪主意,我馬上宰了你!”
高世德不敢攆陳氏父女走,身邊若沒有了這對保護神,他得死好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