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瑩玉可是消失了很多年啊。”孤肆雖說驚訝,但說話的語氣卻是絲毫未變,本來先要離去的,但出現(xiàn)了如此變數(shù)想走也走不了了。
瑩玉劍破開黑牢,插入地面,立在一旁,隨后見一女子緩緩落下,立于劍上。女子頭戴一個帶有面紗的斗笠,雖是看不見外貌,但身姿綽約,氣質(zhì)極佳,拋開剛剛那凌厲的一劍,單單立于劍上,有一種別樣的靜態(tài)美。
“不可能,霜兒,不可能.....”張瑞霖雙眼已經(jīng)睜不開了,女子只能聽見他那微弱的氣息,可即使這般,也能聽見他斷斷續(xù)續(xù)的叫著慕凌霜。
“能做瑩玉的主人,姑娘可以說是非常人,但如此這般挑釁血宗,怕是有些不合情理吧?”孤肆轉(zhuǎn)過身來,依舊雙手背于身后,滿臉笑意的說道。
“這位公子與我有些淵源,還望前輩能高抬貴手。”見孤肆并沒有咄咄逼人,女子也是謙遜有禮,便從劍上下來,施禮道。
“這恐怕不行,這個人對我而言,就是死十次也不能被原諒?!惫滤聊抗庾兊蒙铄洌诖蛄颗?。
“若是這樣,前輩差不多也能看出我的修為,我也知道,今日血宗境內(nèi)可就只有大長老坐鎮(zhèn),我想這種情況,若是帶著一個人逃走還是可以做到的吧?!迸右琅f在試探。
“帶走也得看看能不能帶走活的?!惫滤撩嫒葑兊脟烂C起來。
就在這時,只見空中又來了兩位女子,一位背后背著一個黑色布袋,一個背著一把劍,同樣是用面紗遮住了面容,直接落在女子身后,前去照看張瑞霖,二話不說,直接將一枚丹藥喂他服下。
“義母,他傷得太嚴重了,我們得趕緊走!”照看張瑞霖的一位女子著急的說道。
“想走,哪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孤肆露出狠厲之色,直接一掌拍出。濃重的魔氣瞬間化為手掌,直逼女子,女子握劍向上一劃,一道銀光直接將手掌劈開。二人直接沖到中間,再對一掌,瞬間波動四散,狂風(fēng)凜冽,周圍的殿使與那兩個女子都是被吹得搖晃,二人靈力再提,瞬間爆發(fā),雙雙震退。
就在此時,只聽見女子后方出現(xiàn)了一個滿是殺氣的聲音:“我要殺了你!”
不是別人,正是張瑞霖,女子回頭卻是大吃一驚,張瑞霖的眼睛并未睜開,但體內(nèi)靈力正在不斷攀升,一股波動從體內(nèi)迸發(fā)而出,將兩名女子也是震退開來,再一看,周身已是聚滿劍氣,兩把寶劍在周身盤旋,突然,張瑞霖雙眼掙開,兩眼通紅,可以清楚的看到兩眼已經(jīng)流血,劍指一并,瞬間指出,只見周身黑白劍氣直沖孤肆,速度之快快到孤肆的想象。
孤肆急忙提升靈力防御,可還是被震退幾步,雙手虎口也是被震出血,緊接著面色難看,一口鮮血噴出,可是這還不是他所驚訝的,他所驚訝的與女子一樣,是張瑞霖此時體內(nèi)所散發(fā)出的氣息。二人不由自主的驚訝道:“這股氣息是?靈珠?”因為靈珠所散發(fā)出的靈力氣息是無比的純凈、濃厚,自身的靈力氣息與這股氣息相比就好比兌了水的酒與瓊漿玉液一般。
女子見孤肆受傷,如今也有些分心,直接也是極招出手,靈力運集,瑩玉劍一揮,說道:“冰河之水!”
靈力有如大河之水一般傾瀉而至,這股力量使得孤肆也不得不用出全力,趁此機會,三位女子直接帶著張瑞霖逃出血宗,孤肆知道了張瑞霖的重要性,直接帶領(lǐng)眾殿使去追,可是剛到空中卻已經(jīng)看不見人影,無奈,只好放棄。
一處山谷之中,谷口處突然靈力波動,隨后,一處空中瞬間破開一道裂縫,三人帶著張瑞霖從裂縫中出現(xiàn),緩慢落于地面之上。由于太過疼痛,女子所喂的藥力生效,張瑞霖的氣息突然變大,也就在這時張瑞霖蘇醒了一瞬間,見女子手中寶物,不禁說出:“穿云梭?原來是你?!彪S后便又昏迷了。幾人隨后快速將張瑞霖抬到一個房間內(nèi),放到了床上。
穿云梭,張瑞霖在蒼云時見過,女子名叫方芷柔,還有她的丫鬟蘭兒,而瑩玉劍的主人,便是她的義母,如今魔界三大勢力之一的噬魂谷谷主夫人。
“義母,現(xiàn)在如何是好?”方芷柔異常焦急的問道。
“他傷得太重了,全身筋骨都傷了,而且意志消沉,畢竟哀莫大于心死啊,要想救他,我現(xiàn)在有兩種方法,只不過我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把握。”谷主夫人觀察了張瑞霖的傷勢說道。
“哪兩種方法?”
“第一種,是求十圣之一圣蓮尊者的圣蓮子,此物有著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只不過,圣蓮尊者隱世太久,現(xiàn)今無人知曉他在哪里,所以這個方法有些難。”
“第二種呢?”方芷柔問道。
“第二種,是去蒼云求取碧華丹,此丹也極為珍貴,是用珍華峰上百種百年以上的珍貴草藥加之幾十年凝聚的碧水潭潭中之水煉制而成,對重傷有著奇效,服下此丹,在利用鬼愈蓮臺應(yīng)該能救活他。鬼愈蓮臺倒還好說,我讓寧兒幫忙,這碧華丹卻未必能有,即使有也未必會給啊?!?p> “多謝義母,鬼愈蓮臺還希望義兄能夠相助,至于碧華丹,我定會求來!”方芷柔眼神堅定,此話說完,穿云梭祭出便消失于眾人眼前,一旁的蘭兒連擔心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張瑞霖意識雖有,但卻無比混沌。他想要解脫,卻連自己的身體也未曾感知到,想要清醒卻連眼皮也不能睜開。感覺自己的意識漂浮在茫茫天地之間,無處借力,也無處停歇。終于有一天,感覺渾身都溫暖了起來,靈力在向體內(nèi)匯集,待靈力波動緩慢,突然,張瑞霖雙眼睜開了。
“這是哪?”
只見張瑞霖眼前浮現(xiàn)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背后靠著一顆垂柳,天空蔚藍,陽光明媚。張瑞霖剛剛醒來,陽光在搖曳的樹葉空隙中照射過來,稍稍有些刺眼,微風(fēng)浮動,面前的頭發(fā)也隨著柳枝一同擺動,張瑞霖再次閉上眼睛,盡情的感受這微風(fēng)的輕撫,無所謂自己現(xiàn)在在哪。
“霖哥?!?p> 這一聲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懷念,張瑞霖瞬間睜開眼睛,只見慕凌霜正彎腰看著他,眼中沒了寒冷,更多的是溫柔,自己不敢相信,雖不知自己經(jīng)過了多久,但也還記得慕凌霜跳崖的事情,再次見到她,更多的是喜極而泣,何必管他是真是幻。
“霜兒?!?p> 張瑞霖直接起身,將慕凌霜抱進懷里,閉著眼睛,眼淚依舊止不住的流下來,他,再也不想放手了。
“霖哥,我快被勒死了?!?p> 聽見慕凌霜這般說道,張瑞霖緩了過來,雙手捧著慕凌霜的臉頰,靜靜的看著她。
“怎么了?霖哥。”慕凌霜的雙眼之中有著疑惑,雙手搭在張瑞霖的雙手之上,看著他問道。
“沒怎么,就是害怕再見不到你了?!睆埲鹆氐囊暰€依舊沒有移走,連眨眼都小心翼翼的,害怕下一個瞬間,慕凌霜又會消失在自己面前。
“傻瓜,怎么會看不到,我一直都在這里啊?!蹦搅杷⑿χf道。
“一直在這里?”
“是啊?!?p> “這是在哪?”
“你不記得這了?”
張瑞麗見慕凌霜這樣反問著實有些疑惑,從他有記憶開始到現(xiàn)在從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不過話說過來,這里除了他二人,只剩下這一片草原和這一棵樹。張瑞霖仔細的看著這棵樹,竟有些熟悉,突然,他想到,這棵樹竟和自家門前的那棵柳樹有些相像,這是為何?
“我來過這?”張瑞霖不解。
“當然!你經(jīng)常來這,你不會不記得了吧?”慕凌霜看著他說道。
張瑞霖搖了搖頭,他可以確定,自己沒有失憶,過往的種種他都記得,包括她的死,包括方芷柔來救他,唯獨沒有這里,看著慕凌霜對自己笑,雖感受到了虛幻,卻也無比真實,隨即,張瑞霖也對著他笑了。
“你肯定是忘了,走,我?guī)闳タ纯茨憔湍芟肫饋怼!蹦搅杷姀埲鹆卮舸舻目粗约?,覺著他不相信,便跑過來直接拉著張瑞霖向遠處跑去。
慕凌霜拉著他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過一個山頭,慕凌霜向前一指,讓張瑞霖向遠處看去。
只見風(fēng)景突變,眼前不再是草原,而是山峰林立,流水高懸,好一番壯闊之景。
山間樹木茂盛,流水清澈,飛鳥鳴叫,穿梭在山林之中,山腰之上霧氣還未散盡,那高掛的瀑布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響聲,下方水汽四散而開,微風(fēng)吹過,林中樹木有如海浪一般此起彼伏。張瑞霖感受著自然之美,天地之壯闊,一時也忘記了自己根本不記得這里,忘記了這里的陌生。然而,當他再次向遠處望去時,他驚訝了,疑惑了,那里出現(xiàn)了他熟悉的山峰——蒼云山五大鋒。
不悔峰、小不悔峰、云痕峰、珍華峰、無競峰,不對,這些山峰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或者說,眼前的這些景物怎么會鄰近蒼云山?張瑞霖很是疑惑,想要問問旁邊的慕凌霜,可轉(zhuǎn)過頭來,見慕凌霜正閉著眼睛感受著這一切,臉上還不時的露出笑容,心中的疑問一瞬間便消失了,看著眼前的笑臉,自己也笑了。
“你看著我做什么?”慕凌霜睜開眼睛,見張瑞霖一直呆呆的看著自己。
“你比風(fēng)景好看。”張瑞霖聽見慕凌霜疑問便回了神,笑著答道。
“胡說?!蹦搅杷行┖π撸D(zhuǎn)過身變向另一方走去。
“我們?nèi)ツ???p> “到了你就知道了?!?p> “也是我去過的地方?”
“當然!”
二人又走了一段時間,穿過樹林,向一側(cè)山頂走去。到達山頂?shù)囊豢蹋瑥埲鹆叵蚯翱慈?,張瑞霖呆住了,眼前的景色真美,不過美的陌生,一個村莊,鄉(xiāng)間小路,民房林立,一條筆直大道通向遠方,而在遠處之地是一片大海,海灘上停著船只,一旁晾曬著漁網(wǎng),只不過,村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而在大海之上卻有著一個他熟悉的地方——鬼島,只不過當時立起的巨石卻不見了。
張瑞霖不知道說什么,也不知道問什么,看著身旁的慕凌霜,臉上依舊帶著笑意,絲毫沒有說謊的樣子,就連張瑞霖自己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忘記了什么,看著慕凌霜面朝大海,感受著大海那邊吹來的風(fēng),衣發(fā)飄飄,張瑞霖不禁伸手將慕凌霜的頭發(fā)挽起,心中想著,就算這個地方陌生,或者就算自己忘記了一些事情,只要能記住眼前女子,能看的見她,陌生又何妨?
一時出神的張瑞霖被慕凌霜叫醒,再一次挽了挽她的頭發(fā),張瑞霖竟不自覺的看向慕凌霜身后,這段時間都是慕凌霜帶著他走,走過了三個方向,還有一方?jīng)]有走到,不禁有些好奇,而且心中有些不安。
“我們也到那邊看看?”慕凌霜見張瑞霖看向自己的后方,于是開口問道。
“那個地方我去過嗎?”張瑞霖有些異樣,表情略顯緊張,可又不知自己是何原因。
“沒有。”慕凌霜搖了搖頭。
“那就不去了?!睆埲鹆芈犚娔搅杷绱苏f道,心中的念頭有些消散,可眼睛卻還離不開那個方向。
“走吧?!蹦搅杷膊辉賳査?,直接拉著張瑞霖的手走向那個方向,而張瑞霖竟也任由她拉著走。
走了一會,看見一座高山,山頂之上有著絲絲縷縷的光,甚是美麗,張瑞霖一時被吸引,腳步也快了起來。終于,二人到達了山頂,卻看見此山前方有著一道無窮無盡的屏障,這絲絲縷縷的光就是這屏障發(fā)出的。
張瑞霖用手去觸碰這道屏障,屏障堅硬,無法穿過,然而屏障之上泛起漣漪,將這絲絲縷縷的光沖散開來,屏障瞬間變得透明,可依舊無法穿過。不過,張瑞霖從這透明屏障看過去,卻是大吃一驚,屏障之后的天地正在崩塌,天空之上火球降落,地面四分五裂,樹木、房屋、河流還有生靈全部都掉了下去,天塌地陷說的也不過如此。
張瑞霖最吃驚的不是這些,而是他看見了自己家的房屋,月泉仙閣的門匾,鬼島的巨石,蒼云派的山門等等,都在里面,只不過已殘破不堪,隨著地動山搖也左右搖晃。而且,在蒼云派的山門旁,契魔劍和奧決劍都斷在一旁,半截插在山門上。
“這到底是哪?”
張瑞霖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轉(zhuǎn)過身向慕凌霜問道。可是這一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慕凌霜正在向屏障走去,而且已經(jīng)踏過了一只腳。
“霜兒!”
張瑞霖大叫著,可慕凌霜依舊沒有停下,直接穿了過去,張瑞霖拼命地嘶喊,努力的想要跟著穿過屏障,可無論張瑞霖如何努力,都無法穿過,想要以術(shù)法撞破屏障,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調(diào)用靈力。
“這是你的心里。”慕凌霜穿過屏障之后,走到了張瑞霖面前,笑容消失了,但眼神卻依舊溫柔。
“我的心里?”張瑞霖疑惑。
“對,你的心里?!?p> “那為什么我沒有見過這些?”
“那是因為你的心亂了,你想保留住你的所有記憶,但是你心中的責(zé)任卻讓你的記憶殘缺,而你心中的期待想讓你的記憶美好就需要用其他的填補,可最終你的愧疚建起了屏障,讓一切可能發(fā)生的不幸事與之隔絕,你不想看見它,卻又很矛盾,所以這屏障可放光芒,也可以清晰透明。”
張瑞霖默不作聲,可又想起慕凌霜還在里面,于是抬頭問道:“為什么我走不進去,而你卻可以?!?p> “那是因為我與這些都是一樣的,都是你的記憶,而我也只能是你的記憶,因為我已經(jīng)死了?!?p> 慕凌霜說的淡然,卻是讓張瑞霖猛然震驚,有如晴天霹靂,拼命的砸著屏障,想要拉住慕凌霜,可無論如何都無法破開屏障。
“沒用的,你早就意識到了,只不過依舊執(zhí)著罷了,這是你的記憶,想起什么,忘記什么都由你,所以這屏障是你忘不掉的,在這里其他的都是虛幻,只有我才是真實的,天下蒼生還在等著你,放下我吧?!蹦搅杷难蹨I流了下來,不過笑容還可以見到。
“唉!”
張瑞霖佇立良久,一聲長嘆,隨后閉上雙眼,長袖一揮,周邊景物全然消失不見,隨后張開雙眼,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周邊一片荒涼,無窮無盡,天空之中泛有七彩霞光,雖是白天,卻不見太陽,沒有山川草木,也沒有風(fēng),就這樣一個空蕩蕩的世界。
“這是哪?”張瑞霖好奇的問道。
突然,背后傳來一個聲音,張瑞霖略有熟悉。
“這里,是冥域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