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回來了?!?p> 張瑞霖流光落地,卻見樹下的尹寒空竟依舊在睡著,或因天下平靜,師父的心境也跟著放松了下來,倒是沒了以往的緊張。尹寒空依舊面朝著大山,就是封印自己的那座山,身邊的石桌之上依舊擺著茶壺與茶杯,一旁的火爐上坐著一只水壺,還在那燒著水,仿佛面對著山依舊能想起安妙涵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日子。微風(fēng)吹拂,樹葉沙沙作響,似是安妙涵在自己耳邊呢喃,這般放松的心情倒是令尹寒空睡得很熟。
張瑞霖看著師父熟睡的模樣既是開心又是心疼,自己輕聲慢步的走了過去,緩緩坐在石桌旁,同樣依靠在椅子上等待師父醒來。清風(fēng)柔和,山間蟲鳴水響,頓時令自己解消那心中的煩雜,得到些許寧靜。這種感覺很是暢快,但同樣伴隨著另一種感覺,那便是時間消逝的速度也變得飛快,不知不覺間,太陽已是斜掛在山頭之上,同時,陽光錯開樹枝,照耀在二人臉龐。
這陽光所帶來的紅暈終是叫醒了尹寒空,尹寒空緩緩睜開眼睛,雙目之中盡消疲憊,神采奕奕,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徒弟坐在身旁,不由的開心的笑道:“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jīng)]多久?!闭f著,張瑞霖拿起水壺為師父泡茶,一盤的火爐之中火勢雖已見底,但水溫卻剛剛好,隨后再拿起茶壺,為師父填茶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瘦了!”尹寒空飲下一口茶,看著張瑞霖說道。
張瑞霖手中茶杯頓了一下,隨后說道:“確實瘦了一點。”隨后也飲了一口。
尹寒空這時問道:“還沒有找到她的下落嗎?”
張瑞霖放下茶杯,失落的搖了搖頭,看向了泉眼的方向。
尹寒空繼續(xù)說道:“聽說,你的那些朋友已經(jīng)將村民們安置在了鬼島上?”
張瑞霖看向師父,回答道:“是,不過師父是聽誰說的?”
尹寒空說道:“不止你一人尋找慕姑娘的下落?!?p> 聽見師父這般說,張瑞霖頓時明白了過來,說道:“是墨緣前輩?”
尹寒空說道:“去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墨緣來過這里?!?p> 張瑞霖一聽,頓時眼睛睜大了起來,問道:“前輩可有什么辦法?”
只見尹寒空搖了搖頭,張瑞霖頓時眼神之中露出失落,只聽尹寒空道:“她不僅想尋找自己現(xiàn)在的徒弟,也想弄清當(dāng)年另一個徒弟所行之事的真相?!?p> 張瑞霖一聽,也說道:“的確有很多事解釋不通,就拿這寒月咒之術(shù)來說,霜兒施展之后,七魄凝聚出第三支月寒刺,可同樣施展此咒術(shù)的丹七子卻不見多出的這一支,那他的七魄所歸何處?而且,此咒術(shù)之力是借三魂歸三世為代價,可即使這般,那三世要如何建立聯(lián)系才能將力量集聚與此生?”
見張瑞霖說道此處,尹寒空突然說道:“心之一念?!?p> “什么?”
“墨緣來此與我研究此等禁法,之前曾聽聞方仲之女方芷柔的故事,那是以截取三分命魂為基礎(chǔ),引輪回,復(fù)歸此身,從而兩世并為一世。而此時所知的這寒月咒,倒是與此有些相似,要知道,丹七子生前可是與天機閣弟子,也就是現(xiàn)如今的瘋道人最為要好,與他的師父也是有些交情,得知此等天機要事是有很大可能的。”
“師父是想說,丹七子所創(chuàng)咒術(shù)是根據(jù)天機閣這等秘術(shù)而來?”
“不錯,很有可能?!?p> “可是這寒月咒可與天機閣秘術(shù)有著很大的差別,天機閣秘術(shù)雖截取三分命魂,但余下魂魄入了輪回,轉(zhuǎn)世可尋得真身,而這寒月咒,根本就是脫離了輪回,又要如何尋得真身?”
“或許,這也正是你們尋不到此世這一魂的原因?!?p> 聽到這里,張瑞霖頓時心生一道想法,看向師父道:“師父的意思是,之所以沒能尋到霜兒下落,是因為其余二世之魂未歸,只要令其余二世魂魄歸來,便自然能三魂歸位,重塑真身?”
尹寒空點了點頭,道:“我猜測的便是這樣,可最終結(jié)果什么樣,我也說不準(zhǔn)?!?p> 前世與來世,張瑞霖恍然大悟,在畫世閣中,那第一種方法與第二種方法正是過去與未來,張瑞霖想到,這應(yīng)該就是畫世閣想要告訴自己的,于是說道:“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我應(yīng)該先想辦法將其余二世魂魄尋回?!?p> 尹寒空接著道:“如今天地靈根穩(wěn)定,異寶齊出,說不定這其中便有掌控時空之力的靈寶,你可去尋,終會找到方法的?!?p> 張瑞霖站起身來,看著遠(yuǎn)方的天空,心中那快要熄滅的希望又燃燒了起來,內(nèi)心之中對于未來的尋找多了些許的期盼,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心境如此變化多虧了有師父在。于是,張瑞霖對師父尹寒空說道:“師父,今日我下廚如何?”
看著張瑞霖的笑臉,尹寒空也笑了起來,說道:“好啊,那我可就在此等著了?!?p> 師徒二人再次笑了起來,張瑞霖便進了月泉仙閣之中,在廚房里便忙活了起來。外邊的尹寒空依舊在此品茶賞景,伴著清風(fēng)吹來,也聽到了廚房之中的叮叮當(dāng)當(dāng),那聲音雖顯得廚藝不是很熟練,但尹寒空還是聽得出來,這已經(jīng)進步很多了,倒是有些期待了。
張瑞霖做好飯菜并沒有很慢,擺在桌子上,樣子看起來倒也不錯,尹寒空深吸一口氣,香味倒是也給自己帶來了一定的驚喜。于是,尹寒空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瞬間兩眼睜大,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吃,連忙擺手示意張瑞霖也坐下吃飯。
張瑞霖看著自己師父對自己做的飯菜這般贊許,也是露出開心的笑容,隨后從心境之中召出一壇酒,正是沉相酒閣的醉相思,看著尹寒空笑著說道:“我陪師父小酌幾杯如何?”
“正好,正好!”
黃昏疏酒,夕陽無限,微風(fēng)吹動樹葉沙沙作響,不及師徒二人笑聲頻頻。尹寒空有些喝多了,徒弟歸來心情愉悅,但同時,酒中相思也在這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之中生出。尹寒空站起身來,走路有些搖晃,張瑞霖想要扶住他,卻被他拒絕了,就自己一人向閣中走去,只留下張瑞霖一人站在原地。
過了些許時候,月光灑在大地之上,也驚醒了迷離的張瑞霖,只見張瑞霖抬頭看向月亮,今夜并非滿月,這倒是應(yīng)了張瑞霖此時的心境。站立了片刻,張瑞霖向那泉眼之地走去,如今大山之中已沒了水月珠,這泉眼已成常態(tài),泉水雖依舊,但看水之人卻不同了。張瑞霖尋到一處巨石,倚在巨石之地坐下,不知不覺間也進入了夢鄉(xiāng)。
次日清晨,泉水響聲之中,一道陽光照耀在張瑞霖臉上,那刺眼的紅暈驚醒了張瑞霖,于是便拜別師父,再一次踏上尋找之旅,這一尋便又是七年。
這幾年間,張瑞霖走過了許多地方,拜訪了很多門派,也尋到了許多靈寶,結(jié)識過朋友,也大戰(zhàn)過異獸,曾踏入冥界之地,看慕凌霜魂魄是否歸于地府,但所見到的只是楚黎的搖頭,也曾拜訪過天界,只不過卻是得知轉(zhuǎn)生娘娘不在天界,尋過多種秘法,擺過多種法陣,但最終依舊不可行。
這一日,只見那千機閣廢墟之地,一道身影降落下來,正是張瑞霖。只見他手中提著兩壇好酒和兩包食物向前方走去,在那廢墟之中新建了一處住所,住所的墻面之上刻畫許許多多的機括圖案,而在住所不遠(yuǎn)之地,異響頻繁,火星四濺,正有一人在此不知忙些什么,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古洪濤。
張瑞霖尋聲看去,停在住所旁邊,向那邊喊道:“古兄!”古洪濤異常專心,張瑞霖的叫喊竟沒有聽到,無奈,張瑞霖只得再喊一聲,這才見那古洪濤緩慢將自己手中物品放下,擦了擦手向張瑞霖走來。
張瑞霖提著酒壇,示意他自己帶了好酒,這時便見到古洪濤臉上露出笑容,可隨即便消失了,看著張瑞霖,一臉怕他失望的搖了搖頭。只見古洪濤走近張瑞霖的時候,張瑞霖問道:“還沒有辦法嗎?”古洪濤又一次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這離魂石鑄造兵器不難,難就難在與之相合的咒術(shù)之上,很難想象當(dāng)年丹七子究竟是如何悟到的?!?p> 張瑞霖看著古洪濤那自覺慚愧的表情,便安慰道:“謝過古兄了,這咒術(shù)之法并非你我擅長,就是那丹七子師父拂靈子前輩,也捉摸不透這咒術(shù)之法,只得去尋找當(dāng)年與她伴生之靈寶——咒字生文羅。所以,古兄不必介意?!?p> 聽著張瑞霖的安危,古洪濤心情倒是好了許多,連忙反問道:“那張兄這邊如何?那林家的十方印可是有著穿梭過去與未來的力量,而且有人用過這股力量,這在古卷之中是有記載的,你們可有參悟到如何施展?”
張瑞霖失落的搖了搖頭道:“沒有?!?p> 古洪濤繼續(xù)問道:“可有查到別的記載?”
張瑞霖依舊搖了搖頭。
“唉!”
聽見古洪濤這一聲嘆息,張瑞霖倒是緩過神來,說道:“無論如何,還是要多謝古兄了,今日便先不提這些,我?guī)Я撕镁?,喝兩杯如何??p> “好,那就喝上兩杯!”
酒過三巡之后,古洪濤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說道:“柳明生可有尋到你?”
“他尋我?他尋我有什么事?”
古洪濤答道:“其實是你徒弟尋你,也不是我說你,你師徒二人也是,聯(lián)系方法非得用人家城山之法,彼此找不到蹤跡不說,還總是讓城山之人給截下來,兩年前便就是這樣,導(dǎo)致你連你徒弟的婚禮都錯過了,還有歐陽鴻笑當(dāng)上掌門那次也是,你說你們就不能換一種方法嗎?”
說道這,張瑞霖倒是笑了起來,隨后問道:“那這一次,柳明生有說是什么消息嗎?”
“哦,這一次是你徒弟女兒也就是你徒孫女的百日宴?!?p> “說了是什么日子了嗎?”
古洪濤飲下一杯酒,回憶起柳明生所說的日子,隨后算了算,說道:“算起來,應(yīng)該就是今日?!?p> “什么?”張瑞霖一聽頓時站了起來,很是吃驚,隨后轉(zhuǎn)身便要離去,走了兩步才發(fā)現(xiàn)手中還拿著酒杯,于是轉(zhuǎn)身回來將酒杯放下,謝過古洪濤之后,一道流光劃上天際,隨后只見大夢覺塵運轉(zhuǎn),一道傳送之門大開,張瑞霖消失在空中,只留下古洪濤呆呆的坐在原地,隨后笑著飲下手中的酒。
蒼云山門之地,傳送門展開,張瑞霖走了出來,看著山門,倒是也快兩年沒有回來這里了,心中倒是覺得應(yīng)該多回來看看這些老友,畢竟在尋找慕凌霜之事上,著實令他們費心了。
不知不覺間,張瑞霖已走到了初陽宮宮門之前,向?qū)m門之中看去,迎面而來的便是張瑞霖的徒弟童新。這一幕令張瑞霖意識有一絲恍惚,而童新見師父到來,瞬間面露微笑,連忙上前迎接,施禮拜道:“師父,你真的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p> 張瑞霖看著徒弟的笑臉,看著他那驚喜的表情,心中很是開心,于是迎上前便將童新扶了起來,問道:“掌門呢?”
童新四下望去,看著張瑞霖身后,連忙揮手喊道:“掌門師伯,我?guī)煾竵砹恕!?p> 張瑞霖聽此稱呼,不禁一臉震驚,只覺得一個念頭從雙耳之中直奔腦海,瞬間在腦海之中閃過那一瞬間的畫面,不禁極為疑惑,口中顫抖著念道:“掌門,師伯?”隨后,張瑞霖緩緩轉(zhuǎn)身看去,只見歐陽鴻笑微笑著這朝著這里走來。
這一幕,張瑞霖有些呆住了,他見到過,在十年前便見到過,那是在畫世閣中,前輩所施展之法,正是那萬昔回廊。
“師弟,你真的回來了,不枉費你這徒弟天天關(guān)注著山門?!笨匆姀埲鹆氐牡絹?,歐陽鴻笑面露笑容,全然一副喜悅之色。然而張瑞霖一時沒能回過神來,她在想接下來的事情,他想要印證這到底是真是假,一時間竟懷疑自己是否還未走出那幻境之中。
張瑞霖短暫的陷入了思緒之中,不過歐陽鴻笑走過來時拍了一下張瑞霖的肩膀,這倒是將其驚醒,連忙施禮道:“師兄!”
歐陽鴻笑依舊滿臉笑意,說道:“大喜之日就不必講究這些禮節(jié)了?!?p> 張瑞霖又聽見了與之前相同的話語,疑惑之中又想要去印證此般情景是否與之前的一般無二,于是便回憶起當(dāng)時自己所經(jīng)歷經(jīng)過,隨后問道:“師兄是何時當(dāng)上蒼云掌門的?”
果然,歐陽鴻笑還是那一臉的笑意,隨后聽見這番問話也是同樣頓了一下,隨后看了看童新,只見童新也是有些疑惑,連忙上前說道:“師父,之前與你傳音之時,不是和你講過這件事嗎?”
聽見此話,張瑞霖內(nèi)心之中確定了,這就是按照自己之前所經(jīng)歷的發(fā)生著,如此一來,張瑞霖想到了之后的事情,想到了那宴會之上的那一聲熟悉的聲音,于是張瑞霖便不想打破這原有的經(jīng)過,便故作神情恍惚的模樣,行走間一個踉蹌。這一幕依舊是之前畫面的重演,那歐陽鴻笑與童新果真擔(dān)心了起來,連忙扶住張瑞霖,緊接著便聽見歐陽鴻笑一聲嘆息,嘆氣之中還夾雜著一些惋惜,說道:“慕師妹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些年了,看來你還是沒有放棄?!?p> 現(xiàn)在這里發(fā)生的一切皆是按照張瑞霖自己的回憶重演,于是張瑞霖一邊細(xì)細(xì)想著,一邊配合眾人將此番經(jīng)過完成。于是,張瑞霖又見到了童新的妻子花落影,也接受了花落影的拜見,而最為神奇的是,自己在這七年之中的的確確得到了這雪瓊果,即使是在當(dāng)時,張瑞霖也并未多想,畢竟自己在這七年之中尋找各種方法,尋到靈寶也是極多,而這雪瓊果便是其中之一,沒想到今日竟是這般經(jīng)歷。
隨后,張瑞霖滿心疑惑,同時還伴有期待,自己卻又不敢有些許的差池,雖說此時的心境與當(dāng)年經(jīng)歷這個場景時的心境皆是疑惑,但所疑惑的內(nèi)容卻是不同,當(dāng)年心境疑惑內(nèi)容是不知如何經(jīng)歷到這一步的?而如今的心境疑惑內(nèi)容卻是為何會經(jīng)歷到這一步?
終于,張瑞霖與老友重逢,見到了師父,看見了童新的女兒童安,同樣是將玉生鈴送給了小安兒,這時張瑞霖才意識到,這玉生鈴之所以被打造成這般模樣,現(xiàn)在想來竟是當(dāng)年所留下的意識,好像冥冥之中必然會經(jīng)歷這一步一樣。
到了此時,張瑞霖心中竟暗暗歡喜,因為如此下去,他便將能聽見那久違的聲音,而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宴會之中,歡笑之間,張瑞霖終是聽到了那親切熟悉的聲音,道:“霖哥!”
張瑞霖不禁全身驚寒,猛然站起身來,令眾人全然安靜了下來,隨后張瑞霖四下觀望,喊道:“霜兒?”
聽見這個名字,眾人無不驚訝,童新則是上前安慰張瑞霖,道:“師父,師母她......”
“不會錯,就是霜兒的聲音!”
此聲傳入張瑞霖雙耳之中,張瑞霖早已做了準(zhǔn)備,一道流光飛出,直接立于天空之上,眾人也跟著出了宮殿,見張瑞霖靈力運轉(zhuǎn),瞬間遍布整座蒼云山,眾人驚嘆張瑞霖修為之際,不禁也惋惜他那悲痛之情。
不出張瑞霖所料,這一次探查依舊沒有慕凌霜的蹤跡,但張瑞霖這一次卻是要堅持到底,于是乎,直接在心境之中召出尋魂燈,是以強大靈力灌入其中,神識所探查的波動瞬間遍布蒼云。蒼云之地?zé)o果,張瑞霖便將神識擴散至更廣,利用自身全部修為之力,一時間竟調(diào)用靈根之力,瞬間將神識擴散至六界之中。
而就在這時,天界天河渡口之地,擺渡大仙舉棋停滯一瞬,隨后棋子落下,一道波動瞬間從天界沖擊而來,直接將張瑞霖神識震回體內(nèi)。這時,擺渡大仙隔空傳音道:“小友,私自探查我天界之地,可是有違天規(gu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