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盈和長風接到圣人旨意要他們?nèi)雽m時,已經(jīng)快到宵禁時分了。
宮人們將他們引到桂花水榭,雉奴正在獨自飲酒,分外孤獨。
“你們快來?!憋襞吹矫妹煤兔梅?,立刻向他們招了招手。
玄盈和長風快步上前,分別坐在他身邊的一左一右的兩個席位上。雉奴面色通紅,他本是不勝酒力之人,看樣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醉了。
雉奴親手拿起桌案上的壺,給她玄盈倒了一杯,含笑道:“我知道妹妹不喝酒,所以特意準備了茶。又知道妹妹晚上容易餓,所以吩咐御膳房做了幾道小菜,還烤了胡餅。妹妹今夜陪我在這兒說說話吧?!?p> 玄盈接過來,輕輕地喝了一小口,隨后柔聲安慰他:“好,難得皇兄不改奏章,有興致與臣妹說話,臣妹自當奉陪到底。只怕皇兄說不了多少話就醉了?!?p> 雉奴擺擺手,對自己頗有自信:“才不會。妹妹啊,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的事嗎?”
“小時候?九兄怎么突然回憶起兒時的事了?”玄盈詢問。
“皇長兄八歲就入主東宮,四兄也早早地就開辟王府了。兄弟姊妹中唯有妹妹與我年歲相仿,又都是阿娘所生,從小一處玩耍,最是親近。可是阿娘去世后,妹妹就被帶到了薰風殿,只剩下我一個被阿爺撫養(yǎng),連個說話的姊妹都沒有?!?p> “阿娘在世時,處理后寢所有的政務(wù),又多生養(yǎng),長年下來,積勞成疾,氣血虛虧,所以最后舊疾復發(fā)時已經(jīng)是無力回天了。咱們雖然有個嫡出的尊貴身份,外人看著光鮮亮麗,可卻不如那些庶出的兄長姊姊一般,生母健在,有所照拂,起碼還有一份完整的親情。到了年節(jié)各個宮里自己聚會時,一家子關(guān)起殿門來熱熱鬧鬧的,比咱們可溫馨和暖多了?!毙挠母袊@道。
“妹妹如何看待如今的局勢?”雉奴突然換了個嚴肅的話題,語氣卻仍是懶懶的。
“此等國家大事,臣妹不敢隨意揣測,不知皇兄有何高見?”玄盈謹小慎微,心里卻在揣測他的用意。
“朕是天子,坐擁萬里山河,可朕也有自己的無奈和束縛。自朕即位后,在朝堂上,以舅父為首的重臣元老勢力盤踞,處處干預朕選拔人才治理國家。在后苑中,遍布著關(guān)隴門閥和五姓七家的勢力。前朝后苑盤根錯節(jié)互相勾連,一刻地不停地監(jiān)視著朕。
宗室呢?宗室讓朕省心了嗎?手中握有兵馬的親王貴胄暗中算計著,要奪了朕的皇位,難道朕不應(yīng)該處死他們嗎?”雉奴原本語氣平和,然而越說越激動。
“皇兄上位后,借舅父的手揭開了蕙仙姊姊想要起兵謀反的陰謀,確實狠辣?!毙袊@。
雉奴又灌了好幾口酒,隨后倒頭睡過去了。長風剛想開口,玄盈揮手阻止了。她安靜了好一會兒,接著讓湘靜打發(fā)小丫鬟去玉穗那兒,讓她過來照顧九兄。隨后玄盈就和長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