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柳亭有五日了,原本期待的緊張精彩的后院宅斗劇本完全沒有人來找我演練。中院的主人一次都沒來我這間院子和我進行親切友好的交流與切磋。聽喜云說,這幾日莫色姑娘一直伴在國公爺?shù)纳磉厴I(yè)`務(wù)繁忙,么得空來與我玩耍。
距離薛定風(fēng)的壽辰還剩下十日,這幾日來送壽禮的車馬將國公府圍個水泄不通,真一幅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富貴景象?;魦寢寱r不時被倉庫借去整理壽禮,小院里就剩我、邱大`娘還有三個云,對了還有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丸子。三個云也都是十幾歲的高中小女生,很快大家就熟稔起來,院里的生活變得安逸而規(guī)律。三個女孩里,喜云最好打聽,她是府里的家生子,爹娘是外院的粗使仆婆,從未離開柳亭半步,所以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從她嘴里能聽到不少這公府別院的故事。原本她對小丸子也十分感興趣,但在被小丸子用爪子暴擊了一頓后連臥房的床鋪都不敢接近了。巧云可是有些來頭,她雖也是家生子,但爹娘是外院管事和倉庫掌房,在府里很有些體面。她因從小錦衣玉食,養(yǎng)成嬌慣的性子,之前在前院國公爺院子里做事,總是今日打盞明日摔碗,還動不動就給老`爺少爺其他主`子臉色,久了就被打發(fā)到閑云居來,她在閑云居也是一副小`姐派頭,穿的十分體面,每日釵頭云簪換著花樣的戴,衣裙也是,屋里的輕`松活計也全都是她來做。茜云是年`前新買進來的,跟著霍媽媽學(xué)做事,院里粗重活大半都是她的。三個人里,茜云最是老實,手腳心思也都不甚靈巧,跟她說事情要交代幾遍才能了然,但只要交給她辦的事情都辦的很用心,邱大`娘對這個丫頭很是喜歡。
閑云居前門連著前院一巨大的花園,里面茂樹修竹,種著四季花草,還有一汪碧湖環(huán)繞亭閣之景,美不勝收,關(guān)鍵是那里有一定概率碰到稀有BOSS國公爺,因此閑云居里這些美`人總是時不時地去碰碰運氣。閑云居的后院我考察過了,只鋪就一條青磚小道供人行走,整個后院雜七雜八長著些灌木,因為經(jīng)年未有人打理,陽光好的地方草長得比我還高,這地方除了孤魂野鬼,平日里鮮有人來。
閑云居后門連著倉庫一個極不起眼的偏門,再向北走,是一片坡地,一眼望不到頭的林子里放養(yǎng)些禽鳥山獸。我只在這林子邊緣遠遠地看過,林子用丈高的樹障圍欄圍起來,里面看不真切。順著林子向西有一塊不大的平地,青磚為場,砂石鋪面,我打聽過了,這里是多年`前國公爺練武的地方,后來前院一個三千平米的演武場修好了以后,這里就再也沒人來了。
來這里第三日我就每天天不亮從閑云居后門翻出去到那塊小操場晨練。這里是府里最荒涼的地方,若說閑云居后院還有鬼愿意在那里徘徊,這個小操場真的是鬼都不會來的地方?;◣X那十來日一直在養(yǎng)傷,憊懶的很,身`體都變重了。我活動了好一會兒,天光已蒙蒙亮。翻回閑云居,在回東院的回廊上碰見浩浩蕩蕩一支隊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紅衣女子,她俊眉修目,頗有風(fēng)情,皮膚不似旁的女子那樣白`皙,而是健康的麥色,佘國土地上,這樣膚色的女子很少見。她眼神凌厲,但下眼眶泛著疲憊,明顯是睡眠不足的后遺癥。真是有生之年狹路相逢,我想要逃,卻逃不掉,只得與她迎面照上,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然后側(cè)身避在邊上,如泥塑像一般面含微笑,想要目送她離開。她極不耐煩地斜視我一眼便不再理睬我,就在已經(jīng)錯身而過時,她忽然定住,轉(zhuǎn)頭看向我,我避無可避,向她頷首,側(cè)身又是一禮。雖然場面不好看,但我芙蓉樓一年多魔鬼訓(xùn)練也不是白搞的。我穿的不倫不類,但姿態(tài)一絲不茍,笑容專`業(yè)。
我心里排演著即將發(fā)生的各種可能性,腳趾都快摳出了四室一廳,誰知她又轉(zhuǎn)身飄然而去。待眼前的隊伍全部通`過,我長吁一口氣,急匆匆回了院子里。
這個時間,原本茜云也剛剛起床,誰料她今兒個起的早端著夜壺和我在院子里又發(fā)生了一場尷尬的相遇,她看到我那一刻心里活動肯定是,我擦我看見了什么她這個點穿的這是什么玩意為啥在院子里站著,不是吧,流了這么多汗她不會是夜里去行竊了吧。她和我對視了十秒,然后端著夜壺又重新進屋去了。
我快步走回我屋里換下汗?jié)竦囊路谠栝g擦洗完畢回到房里,坐在梳妝臺前發(fā)呆。
昨日寫字的墨沒有收拾,我滴些水進去磨了磨,提筆練字。一路上,我的王`八字裴言頗有些不齒,到了花嶺,他著人給我買了五花八門的一摞字帖,默默地裝在了箱子里。來到閑云居這幾日,無書可讀,無琴可撫,出門那更是想都不要想,連邱大`娘都出不去,只得耐下性子來練字。
寫了沒一會兒,巧云敲門進來,開始給我梳洗。她雖憊懶,但是在美發(fā)方面手細(xì)心巧,梳頭發(fā)的花樣頗多,這幾日時不時有其他院子的小丫頭來找她梳頭玩。她捏著我頭發(fā),用梳子蘸著水細(xì)細(xì)為我梳著,我頭發(fā)細(xì)卷,前世因為工作的原因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低馬尾盤起,到不上班的時候,我就由這些細(xì)卷暴走不愛打理,一周梳一次老是疼的我叫媽,還有過因為梳不開成了氈,一氣之下剪短的事情。在這里可好了,過上了腐朽的封`建生活,每日里都有人給我細(xì)細(xì)梳頭,頭發(fā)再也沒有成氈過。巧云把我頭發(fā)用水梳順梳直后,開始給我綰發(fā),我示意她弄簡單點即可,她也沒太搭理我,像一只勤勞的小蜜蜂左忙右忙,半個時辰后終于梳好了,是一個造型獨特的朝云髻,低調(diào)又特別,我十分滿意,對她的工作表示肯定。衣服挑來挑去就花嶺添的那么幾件,她顯然很不滿意,我讓她拿出白月煙紋那件輕衫配了條翠色的褶裙,她嘟嘟囔囔地埋怨。
“也太素凈了些,姑娘你為何連一件暖艷一些的衣裙都沒有,冷冷清清的?!?p> 我笑笑,沒有解釋,只夸她今天的桃紅色雙蝶水裙和頭上的桃花相得益彰,看起來人比花嬌。
她臉上現(xiàn)出得色:“這條裙子我阿娘她去歲就為我備下了料,待裁好后,著縣里最好的繡娘繡了一個月呢。”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疑惑道。
她臉上略帶緋色,含羞帶怯地說:“三公子今兒到了柳亭?!?p> 自年節(jié)前我與薛欽一別,第二日祁鳳飛便知道她的乖三兒要把與他在青溪河勾勾搭搭的賤女人娶回家,盛怒之下把薛欽禁足了。那日他前腳走,第二天廖天均的小`腿子就來給我送了信,薛家發(fā)賣了一個小廝,正是豆官。之后薛欽連一個紙片都送不出來,乖乖在家陪他老母親抄經(jīng)。
原本我們盤算的結(jié)果是祁鳳飛帶著薛欽來為薛定風(fēng)賀壽,當(dāng)知道祁鳳飛不會離開遂京后,薛欽這個線就基本放棄了。誰知薛欽竟只身來到柳亭,因我和這里接應(yīng)的人還沒有碰面,得不到一點消息,巧云的話自然是震動到了我。
這下,我之前通盤的計算全被打亂`了。穿好衣服梳好頭的我原本是要象征性地去前院花園轉(zhuǎn)一轉(zhuǎn)的,但是此時心里煩亂的很,我讓巧云出去,一個人坐在梳妝臺前繼續(xù)發(fā)呆。
前院是不能去了,萬一我被薛定風(fēng)看見之前被薛欽看見了,這廝必定鬧著要把我求去,搞不好薛定風(fēng)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就把我扔給薛欽了也不一定,畢竟薛欽是他的幺子,又備受疼愛。但如果在薛欽看到我之前能與薛定風(fēng)見上一面,那倒是有可能我們的計劃不會功虧一簣。
問題是我才來五日,勢單力薄一個人,要與我接頭的那位兄弟也不知躲在何處,別說薛國公的面了,連他的屁都聞不到熱乎的。我一個別人送來的“禮物”,也不可能在院子里四處打聽國公爺?shù)男雄?,讓人知道一個姑娘家追著問老`爺們的所在,那想要見到國公爺就更渺茫了。我腦中閃過數(shù)個宮斗宅斗與權(quán)力者相逢的戲碼,發(fā)現(xiàn)它們沒有一個靠譜的,想到這里我更沮喪了,趴在妝臺上捧著腦袋想轍。
藏言
七十五章了?。?!難道你們沒有一點點想要收藏的欲望嗎。。。??煲f字了。到二十萬字如果還沒有二十個收藏,我覺得我會自我懷疑啊,感覺自己像那個小垃圾。。。。這把年紀(jì)了,竟然對你們這些讀者有了初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