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很無聊,生孩子無聊,養(yǎng)孩子也無聊,想想人這一生,活著其實就是一個沒有什么多大意義的事情,除非你為世界發(fā)明過創(chuàng)造過什么貢獻,像愛迪生那些科學家那樣,否則作為一個極其普通的人,這一生,除了庸碌還有什么。
你選擇了一條不干凈的路,就不能怨路上屎太多。一個無聊的人天天做著無聊且悲劇的事。
李娜和大輝冷戰(zhàn)的情況越來越頻繁,兩個人都不善溝通,
李娜懷孕七個多月的時候,倆人又一言不合開始爆粗口罵臟話,罵著罵著就打起來了,家里的熱水瓶,電視機,碗碟,能摔的都摔了。
買的那個破沙發(fā)床太軟了,李娜夜里起夜,都扶著墻走,腰,肚子陷進去,半天都爬不起來,但是李娜從來也沒有說過,條件不好她也認了。從來沒有抱怨過他一句。
大輝把李娜摁在那里,拳頭落在她的臉上,眼睛鼻子嘴巴都烏青了,嘴角流了血。
對一個人來說,當你被強者欺壓無力反抗,無能為力的時候,是一種什么感覺,那是一種很絕望,憤怒不能發(fā)泄的憋屈。
李娜的心里升騰出一種無限的悲傷,是因為當她被大輝欺壓打傷的時候,想起自己的小時候,弟弟剛回家的時候,她把好吃的搶來自己吃,弟弟和自己發(fā)生矛盾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不留情的打自己的弟弟,后來弟弟轉學去了縣城,姐弟倆好幾年沒見,但是他倆的脾氣永遠不合,直到弟弟十六歲那年長得比她還高,倆人一起打牌,李娜耍賴和弟弟吵起來,弟弟的暴脾氣上來了,一把揪著李娜的衣領,李娜知道,弟弟再也不是那個從前被自己欺壓的弱小子,他變強了,那一刻李娜是慫了,但是她弟弟松了手,沒有打她。
正是因為如此,此刻李娜的心里特別悲傷,因為自己沒有能夠強大起來報復大輝的那一天,又為自己當初的殘忍感到愧疚悲傷。
那天晚上李娜睡覺的時候,大輝已經消了氣,抱著李娜,兩只手也不安分的動來動去,李娜覺得無比的惡心,但她沒有動,也沒有反抗。逆來順受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大輝一起床去上班,李娜也匆匆爬起來,她收拾好了行李箱,拿著家里僅有的七十塊錢。逃亡一樣急吼吼的出了門,她把鑰匙裝在外面繩子上晾著的衣服口袋里,那是大輝的工作服,還是她蹲在地上拿鞋刷倒洗衣粉一點點把油污刷干凈的??诖饷媛┮稽c拴鑰匙的紅繩。
李娜出門去了那條收購二手手機的街道,隨便進了一家店鋪,連手機卡都沒往下抽,那部定親一千二百塊錢買的諾基亞,二百塊錢就賣給了人家,她連路費都沒有,除此之外,沒有辦法。
她又打車到了汽車站,買了一張去武漢的車票,她多少年沒有和母親在一起過,年少的時候她多恨她的父母,可是現(xiàn)在她還是需要她的母親。
她坐上汽車,口袋里面已經不剩什么錢了,連瓶礦泉水都沒買。
她躺在那輛臥鋪客車上,不吃不喝,不上廁所,不下車,整整就那一個姿勢躺了十六個小時,一直到武漢仙桃鎮(zhèn)下車,十六個小時,她也幾乎睡不了覺,她的心里,很復雜,很矛盾,很糾結,很傷心。
她被命運的齒輪碾壓至此,只能這樣捱著過日子,偏生這捱著還極其痛苦。就好比跌在深坑無力攀爬。
到了仙桃鎮(zhèn)下車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半,她借了路邊大排檔吃夜宵的客人手機給母親打了個電話,母親電話里也沒有多問一句,不到七分鐘,她母親就已經步行到這里,看見李娜滿臉都是傷,便什么也沒問,幫她拿起箱子一起回去了。李娜去之前沒有給母親打過電話,這突然一下子就來了。
那已經是冬天了,武漢的冬天還是很冷的,有時候也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