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宋錦時在沙發(fā)上僵硬地綁了十多個小時,整個人像脫了水一樣,好不容易閉上的眼睛,聽到開門聲時猛地又睜開了。
門口的人逆著光,身形婀娜窈窕,看不清楚臉。
那人朝他走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就像踩在了他的腦子里,每一步都疼得厲害。
“狀態(tài)不錯。”
沈明月上下掃視了一圈,給出了一個十分中肯的評價。
這幅病懨懨慘兮兮的樣子,比昨天趾高氣揚罵人的樣子順眼多了。
宋錦時撇過臉不理她。
許特助提著幾個塑料袋進了門,沈明月在沙發(fā)上坐下,“許特助,幫他把繩子解開吧?!?p> 宋錦時現(xiàn)在就算想跑也沒有力氣了,加上昨天,他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也沒有喝過水,現(xiàn)在繩子被解開也覺得頭重腳輕,走路虛浮。
沈明月瞅了眼少年的弱雞樣,又抬手看了看表。
“你要是已經(jīng)想通了,我們還有十分鐘可以聊聊,順便可以吃個早餐。”
宋錦時沒有說話,拿起桌上的牛奶干掉了一大半之后又拿起面包啃,大概是餓極了。
沈明月又說:“今天的葬禮,宋家那些親戚都會過來湊熱鬧,雖然你們家財產(chǎn)沒了,但是腦子是個好東西,我希望你出門是帶著的?!?p> 宋家的天下是宋錦時的父親白手起家干起來的,但是也沒逃過被家族蠶食的宿命。
宋涯幾個親戚在宋涯發(fā)達之后上趕著貼上來撈金,宋家破產(chǎn),未嘗沒有他們的功勞。
但這些,都是宋錦時不知道的。
他將面包往桌上一放,一口氣將牛奶喝完,抬頭扯出一抹譏諷的笑意,“你什么意思?”
沈明月看著他,篤定道:“你聽得懂。”
宋錦時嗤笑,即使頹喪也不失精致的眉眼帶著驕矜與狂妄。
“別說我不信你的話,就算信了,就憑宋涯,他們也不可能弄垮嘉成?!?p> 沈明月十分贊同這個觀點,隨即又別有深意的看著宋錦時。
“既然如此,宋氏到底為什么會破產(chǎn),甚至逼得你父親自殺呢?”
宋錦時縮在沙發(fā)里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你綁著,老子早就查到了?!?p> 沈明月不置可否,“去樓上房間把自己收拾干凈,半小時后去墓園。”
宋錦時輕嗤一聲,以此來表示宋小爺被命令的不滿。
但是身上確實不好受,他已經(jīng)兩天沒洗澡了......
宋錦時不情愿地站起來,慢吞吞上了樓。
許特助走上前把剛剛拿到的文件遞給沈明月,“老板,有些不對勁?!?p> 沈明月挑挑眉,接過手來慢慢翻看。
......這份財產(chǎn)清算很精彩啊。
確實如沈明月昨天所說,剩下的東西不多。但奇怪的是,這出去的東西,也不多。
宋氏嘉成集團的市值比這份清單上記錄的大概要翻兩倍不止,被宋涯的親戚、伙伴分出去的只是一部分。
如今宋氏破產(chǎn),人人自危,如果不是做財產(chǎn)清算,沒人會注意這筆不翼而飛的財產(chǎn)。
沈明月的視線停頓在文件上,白凈纖細的手指很有規(guī)律的點在紙上,她想到五年前和宋涯簽下的那份合約,想到這兩天發(fā)生的事。
奇怪的合約、猝不及防的破產(chǎn)、莫名其妙的自殺、不翼而飛的資產(chǎn)?
沈明月冷艷瑰麗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勾人心魄的笑容,搭配上為了參加葬禮而穿的一身黑,很像童話里暗黑系女巫。
這件事,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呢。
——
沈明月和宋錦時并排立在宋涯的墓碑前。
宋涯的葬禮是宋家的老管家秦叔一手操辦的,宋涯出事時他被支出去了,趕回來后救火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沈明月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和宋錦時有三分相似,是個嚴謹?shù)揭唤z不茍的男人。
她只見過宋涯一面,之后的事情都是他的秘書出面解決的。
她瞥了一眼身邊的宋錦時,他和她一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墓碑,甚至有些走神。
昨天的著急難過,算是他作為兒子對宋涯最后的一點情分吧。
沈明月眸色深了些。
“小時,節(jié)哀?!?p> 葬禮之后,一個稍微有點面熟,但宋錦時不記得名字的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葬禮上,很多人都對他說過這句話,但是也僅限于此。
沒人在意一個喪家犬現(xiàn)在怎么樣,將來怎么樣。
宋錦時冷眼瞥了那人一眼,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