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心癢難耐

　　杜尚宇高三沒畢業(yè)就退學(xué)了，來宛市打拼，在家車廠做汽修。幾年來錢沒攢到，倒是交了幫狐朋狗友。

　　車廠附近有幾所職高，成日里無所事事沒什么抱負(fù)的學(xué)生和社會(huì)青年聚成一堆，他竟也混出點(diǎn)名聲。

　　雖然名聲不是很好，但至少還可以滿足那些虛榮無聊的心思。

　　這條街離車廠近，張磊要陪女朋友來吃晚飯。他路過餛飩店的玻璃落地窗，一眼瞧見趙云桑。

　　沒認(rèn)出來，卻頓覺驚艷。

　　女生剪著短發(fā)，頭埋的很低，看不清臉，毛衣衣領(lǐng)后露出一截白皙纖細(xì)的脖頸，在燈光下瑩潤如玉。

　　他看了會(huì)兒，沒忍住走進(jìn)店，想去搭訕，誰知對面?zhèn)z人剛好認(rèn)識(shí)。

　　現(xiàn)在坐近了些，女生身上那種荔枝玫瑰的甜香，似有似無纏繞過來，鉛筆褲里的一雙腿又長又直。

　　杜尚宇心癢難耐。

　　他從小愛占女孩子便宜成癮，不論是嘴上還是手上。但臉還算帥，女孩子們發(fā)現(xiàn)被揩油也不會(huì)太生氣。

　　畢竟長得丑才叫耍流氓，長得帥那叫會(huì)撩妹——這理論百戰(zhàn)不殆，除了高中摸底考，基本沒翻過車。

　　“嗨，小姐姐?！?p>　　杜尚宇壓低聲音和她打招呼，腿不動(dòng)聲色地挨上去，笑得油膩，“看你覺得怪眼熟，要不要加個(gè)微信？”

　　小姐姐終于肯側(cè)過臉看他，眼神嘲諷，吐字清晰：“滾。”

　　“……”

　　竟然還真他媽的怪眼熟。

　　高中讓他撩妹理論翻車的那位。

　　“呦。”杜尚宇愣了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拖腔帶調(diào)地調(diào)笑，“這不是咱一中老同學(xué)么，好久不見啊?！?p>　　趙云桑懶得虛與委蛇，只當(dāng)獅子座水逆未過，拎著挎包站起身要走。

　　“讓開。”

　　“這就走了？”

　　杜尚宇陰陽怪氣，故意把腿攔在過道里，“你點(diǎn)的飯還沒來呢?！?p>　　他從沒真的怕過趙云桑。

　　畢竟自升進(jìn)初中，就是個(gè)抽煙逃課的混混，打架是家常便飯。只不過他腦子好使，又有對肯花錢給他請好家教的父母，才勉強(qiáng)考進(jìn)南一中。

　　摸底考那次慘烈翻車，實(shí)在是因?yàn)橼w云桑動(dòng)作太快，他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就被這人踹了十腳不止。

　　只能躺平挨揍。

　　那之后所有人都在背后罵他慫貨軟蛋，他要面子，灰溜溜來到外地。

　　三年舊賬腐爛在心里又被重新挖出來，杜尚宇笑容扭曲了幾分。他看著眼前這張漂亮的臉，一些仇怨在不知不覺間變成齷蹉念頭。

　　“走那么快……”

　　杜尚宇意味深長，“怕我??？”

　　趙云桑聞言燦笑：“想多了，姐姐只是有潔癖，太臟的地方不想坐?！?p>　　她笑得很甜，眼神卻好像在看一只蒼蠅，里面的嫌惡毫無掩飾。

　　“……”

　　杜尚宇臉色難看下來。

　　那對小情侶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左看右看，沒敢輕舉妄動(dòng)。

　　“聽不懂人話？”趙云桑又重復(fù)一遍，聲音不高不低，“讓開?！?p>　　附近有人開始往這邊看。

　　瞧見男人身上的大片紋身，又低頭裝作沒聽到，省的惹麻煩。

　　杜尚宇直勾勾地看著她，依舊有青苔和殘斷莖葉的粘稠感。半晌，他笑了聲，挪開腿：“成，走吧?！?p>　　趙云?？恐鴫街弊吡耍B衣角都沒挨到他身上。

　　對面的男生看得有些尷尬：“尚宇哥，這誰??？你前女友？”

　　“……”

　　杜尚宇沒答，他盯著趙云桑離開的背影，站起來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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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出門時(shí)餛飩剛好做完。

　　趙云桑本來沒胃口再吃，又不想浪費(fèi)，就讓老板打包，拎在手上。

　　雨還沒停，行人寥寥。

　　趙云桑戴上帽子，大步流星。

　　杜尚宇不遠(yuǎn)不近跟在她身后。

　　她知道這人打的算盤——拐彎有條胡同巷子，那里監(jiān)控在維修。

　　杜尚宇果然在巷口攔住她：“咱倆的事情也該解決了吧？”

　　趙云桑置若罔聞，繞過他往前。

　　“別他媽給我裝聾！”杜尚宇一把拉住趙云桑手臂，又被她嫌棄地用力甩開，“……呦，還這么拽呢?！?p>　　塑膠食盒里的紫菜湯灑出一些，潑在兩人衣角，濕漉漉的油膩。

　　趙云桑低頭看見手背上燙出的兩片紅痕，在公交車?yán)锝拥浇须娫捚穑蛪阂种臒灡锴咏R界值。

　　太陽穴突突跳動(dòng)，要炸開似的。

　　為什么總讓她遇到傻逼呢？

　　她一忍再忍都快成火影忍者了，為什么還總有人不愿意放過她呢？

　　為什么。

　　指甲死命地掐進(jìn)掌心，趙云桑似笑非笑的抬眼：“你想怎么解決？”

　　“好說?！?p>　　杜尚宇沒多在意的用手擦了擦袖口的湯，“道歉，讓我打回來解氣，或者……”他目光分外猥瑣地從趙云桑纖瘦的腳踝移至胸前，“或者你做我兩個(gè)星期的女朋友，讓我睡……”

　　嘩啦——

　　整盒熱氣騰騰的紫菜湯被一點(diǎn)不剩地潑過去，蔥花夾著蝦仁從他頭上慢慢滑落，滿臉油光，狼狽不堪。

　　趙云桑把空盒子扔掉，眉眼彎彎地問：“這樣可以嗎？”

　　杜尚宇被燙地捂臉后退：“我操/你媽趙云桑！老子他媽給你臉了！”

　　勉強(qiáng)睜開眼睛，他抬手抹掉臉上的油湯，臟話從牙縫里陰森森地?cái)D出來，不堪入耳：“真把自己當(dāng)貞潔烈女呢？長成這樣沒少被人睡過吧？骨子里指不定是個(gè)賤/婊……”

　　嘩啦——

　　又一盒滾燙的餛飩兜頭潑來。

　　杜尚宇徹底暴怒：“我操/你個(gè)賤貨！你他媽個(gè)狗生的！操/你媽！”

　　他揮著拳頭撲上來。

　　趙云桑用力掀起巷口破舊生銹的鐵制垃圾桶蓋，狠狠砸過去。

　　哐當(dāng)一聲，拳頭磕在鐵皮上。

　　手指瞬間腫起，杜尚宇面容猙獰扭曲，踢開鐵蓋，眼眶血紅地死命拽住趙云?？姘?，揮手又是一拳。

　　挎包布料刺啦一聲裂開，數(shù)據(jù)線充電寶和其他零碎物品散落滿地。

　　趙云桑側(cè)臉險(xiǎn)險(xiǎn)躲過，拳頭擦過耳骨，生疼，耳朵里開始嗡嗡作響。

　　她咬牙抬起膝蓋，撞向杜尚宇胯/下。只用七分力氣，杜尚宇疼得頓時(shí)臉色煞白，狼狽地彎腰捂胯。

　　趙云桑一腳踹進(jìn)他膝彎。

　　下過雨的地面濕滑，男人悶哼了聲跪倒在地，又被拽住頭發(fā)，被迫揚(yáng)起臉，冷汗刷地落下來。

　　女生半張臉埋進(jìn)巷中的陰影里，神色平靜，聲音寒入骨髓。

　　“再說一遍，誰是狗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