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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yè)霸途帝王路

第三章旁敲側(cè)擊

工業(yè)霸途帝王路 李二旦 3398 2020-08-19 22:50:58

  李岳沒有聽到背后那兩個漢子的議論,匆匆地沿著青石板路向村中去了。

  青石板路兩側(cè),房屋鱗次櫛比、錯落有致,但,大多都是稍顯簡陋破敗的土坯房,有好些房屋的屋頂都還蓋著稻草。

  “秀才公,沒傷著吧?”

  李岳沿著青石板路一路前行,遇到的人都熱情地和他打招著呼。

  “秀才公真是有福之人,老天爺都保佑呢!”

  “秀才公,快回家換身干衣服,千萬莫凍壞了身子!”

  “秀才公……”

  這些人大多是衣衫襤褸的漢子,偶爾也有滿臉滄桑的老人和黑瘦的半大小子,無論是誰,那臉上的笑容都質(zhì)樸而親切,那問候都透著濃濃的關(guān)切。

  無論是誰向李岳打招呼,他都會笑容熱情地回應(yīng)。

  一路走來,身上雖冷,但他的心卻已經(jīng)熱乎乎的了!

  這才是人間該有的有樣子,這才是他向往的家園!

  于他來說,家園不需要美輪美奐的高樓大廈,不需要熙熙攘攘的喧囂繁華,只要一出門便能看到親切的笑臉、便能聽到關(guān)切的問候就足夠了!

  緊緊地跟在他身后的紅袖也是春風(fēng)滿面,一雙秀美的眸子早已笑得彎成了月牙兒。

  公子變了!

  變得比以前那個滿身傲氣的秀才公更可愛了。

  “少爺,”

  李岳剛走到一顆大槐樹下,一個滿身泥漿、精神矍鑠的精瘦老者便一聲悲呼,迎面沖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李岳的胳膊,老淚縱橫,“你可嚇?biāo)览吓耍瑖標(biāo)览吓恕阋怯袀€三長兩短,老奴如有何顏面去見老爺和夫人??!”

  “呃……”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李岳渾身不自在,可他又不知該如何稱呼這老者,一時間不禁有些手足無措,“那個……讓你擔(dān)心了……”

  “忠叔,”

  見到李岳突然變得尷尬起來,跟在他身后的紅袖也連忙勸慰起了那老人,“少爺剛剛掉進湖里去了,先讓他回家換身衣服……木炭買回來了嗎?快回家讓阿虎把火盆燒旺?!?p>  “對對對!”

  聞言,忠叔連忙松開了李岳的胳膊,抬起袖子一抹老淚,轉(zhuǎn)身便走,“老奴這就回去生火……”

  呼……

  望著忠叔匆匆遠(yuǎn)去的背影,李岳暗自松了口氣,連忙跟了上去,這一耽擱,他越發(fā)地覺得冷了,著實想快些回家換身衣服,坐到火爐旁去。

  “少爺,”

  見李岳腳步匆匆,紅袖快步跟了上來,“路滑,你走慢點走,馬上就到家……”

  紅袖話音未落,一座青磚墨瓦的高墻大院就出現(xiàn)在了李岳眼前,走在前面的忠叔匆匆地走進的大門,大門外的臺階前還停著輛牛車,一個身材敦實的漢子正從牛車上扛著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想來就是剛買的木炭了。

  那漢子剛把麻袋放在肩上,就見渾身濕漉漉的李岳快步走了過來,黝黑的大臉上閃過了一絲訝色,隨即沖李默憨憨一笑,便扛著麻袋走上臺階往院子里去了。

  這人應(yīng)該不是阿虎。

  李默初來乍到,第一件事自然是認(rèn)人。

  從紅袖的口中,他已經(jīng)認(rèn)識了二叔公、忠叔,還聽說了朱老二兩兄弟和阿虎,想來朱老二兩兄弟是李家的佃戶,而阿虎和忠叔都是李家的家奴,這些人都要認(rèn)準(zhǔn)才行。

  “竇老黑還真厚道呢!”

  看到那敦實的漢子扛著木炭進了院子,跟在李岳身旁的紅袖忍不住夸了一句,“其他趕車的人才不會幫著扛木炭呢!只有他不嫌木炭黑……”

  竇老黑?不嫌木炭黑?

  李岳一愣,也忍不住悄然而笑。

  “少爺!”

  說話間,李岳和紅袖便走上了臺階,走進了院子,迎面一個滿臉污漬的高大少年快步而來,滿臉憨笑,“我就說你有老爺保佑肯定出不了事,忠叔還不信呢,這不好端端地回來了……”

  “阿虎!”

  不待李岳開口,一旁的紅袖連忙秀目一瞪,打斷了阿虎,“快去搬你的木炭,別耽擱少爺更衣!”

  阿虎脖子一縮,連忙住了口,沖李岳和紅袖訕訕一笑,繞過他們徑直往門口去了。

  “少爺,你別生氣?!?p>  紅袖卻連忙沖李岳陪著笑臉,“阿虎就是個沒心胸的渾人……”

  “沒事,”

  李岳倒沒覺得阿虎這話有什么不妥,只得呵呵一笑,“快進屋吧,我著實凍得不行了。”

  “對,先換衣服!”

  紅袖明顯松了口氣,快步到前面帶路去了。

  李默暗自松了口氣,連忙跟上。

  這是一座三進的大宅子,每一進都是一重院落,若沒有紅袖帶路,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紅袖帶著李岳徑直來到了內(nèi)院一間臥室里,麻利地找出了一頂四方平頂?shù)暮谏弊印⒁患嗌薏奸L袍和一雙黑色布鞋。

  “少爺,”

  找來鞋帽衣衫,紅袖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將鞋帽衣衫往床上一放,紅著臉湊到了李岳跟前,伸出小手就要去解李岳的衣襟,“我先把衣服給你換上……”

  小姑娘雖然年紀(jì)尚小,但身形纖細(xì)高挑,又是一個實打?qū)嵉拿廊伺髯?,此時俏臉微紅的羞赧模樣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荷。

  “呃……”

  見到紅袖羞赧的模樣,李岳也覺臉皮一熱,慌忙避讓開去,“那個……紅袖,你先出去一下,我自己來就好了。”

  “呃……”

  紅袖頓時小手一僵,俏臉通紅,好似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憋出了一句,“少爺……讓紅袖來吧。紅袖已經(jīng)十五歲了……”

  十五歲了?

  李岳一愣,旋即反應(yīng)了過來——古代女子十有五年而笄,代表已經(jīng)成年,可以出嫁了。

  可是,就算你十五歲了,也不能扒我的衣服??!

  “紅袖,”

  李默連忙勸阻,“你的衣服也濕了,快去換一身……你如果凍病了,不但自己要吃苦頭,還得少爺花銀子替你請大夫呢!”

  “哦,”

  紅袖這才收回了小手,轉(zhuǎn)身朝門口去了,“那行,我換了衣服就去給少爺熬姜湯……”

  說著,紅袖快步出了門。

  呼……

  紅袖這丫頭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還挺大膽呢!

  看著房門被合上,李岳暗自松了口氣,匆匆地?fù)Q了衣服鞋子,稍一猶豫,沒有戴那頂帽子。

  這種帽子應(yīng)該叫做“四方平定巾”,之所以做成四方平頂?shù)臉邮?,取的便是“四方平定”之寓意?p>  大煌王朝對士農(nóng)工商各階層的服飾有著嚴(yán)格的規(guī)定,而這四方平定巾正是“總非士林莫敢服”。

  李岳沒有戴,因為頭發(fā)還沒干。

  取了條干毛巾將濕漉漉的頭發(fā)擦了擦,李岳便對著桌上的銅鏡整理了一下頭發(fā),便打量起了鏡子中的自己。

  銅鏡里倒映出了一張清秀的臉龐,但那色澤卻十分地蒼白……

  李岳又退后了幾步,便看到鏡中隱約倒映出了一個頎長的身影,卻單薄得好似一根竹竿……

  李岳看得直搖頭。

  以前那李峙淵肯定是個書呆子,一點兒也不知道鍛煉身體的重要性,竟把好好的一副身體糟踐成了這般孱弱的模樣。

  “少爺,”

  正在這時,緊閉的房門外突然響起了忠叔的聲音,“火盆已經(jīng)燒旺了,老奴這就給你端進去,你再上床捂一陣,捂出汗來,就能覺得舒泰些了!”

  ”忠叔,”

  聞言,李岳連忙一轉(zhuǎn)身,快步朝門口去了,“把火盆放到客廳去,我想到那邊坐坐……”

  泡了一陣水,又吹了一路風(fēng),李岳自然恨不得蒙頭便睡,可是,連此刻身在何時何地都還沒搞清楚,怎么睡得著?

  說話間,李岳已經(jīng)走到了房門前,“吱呀”一聲拉開了緊閉的房門,沖門外端著火盆神、色猶豫的忠叔微微一笑,“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說……”

  客廳很大,正中懸著一塊匾額——耕讀傳家,匾額下一張紅木茶桌,兩張?zhí)珟熞?,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擺在客廳中央,火盆便挨著八仙桌放了,李岳在挨著桌子的板凳上坐了,又拉過一條板凳讓忠叔也坐了下來。

  “忠叔……”

  李岳靜靜地望著忠叔,沉吟良久,神色慢慢變得肅然起來,“你在我家的時日不短了吧?”

  他本是理工科出身,畢業(yè)之后便去了一家不大的軟件外包公司,成天與程序代碼打交道,于人情世故并不通曉,回了小鎮(zhèn)之后也深居簡出,很少與人打交道,好在當(dāng)了寫手,多少也琢磨過一些人心人性,此刻,他想從忠叔口中探聽些有用的東西,卻不知該怎樣開口,猶豫良久,也只能把往日琢磨的東西拿出來試一試了。

  “嗯……”

  果然,見李岳神色肅然,忠叔立馬也是神色一肅,“老奴七歲時,老家遭了災(zāi),和母親逃荒到了義陽府,幸得太老爺收留才活了下來,自幼便侍奉老爺,至今已經(jīng)四十有五年……”

  說著,忠叔突然神色一黯,“少爺,可是老奴……有哪里做得不妥?”

  “忠叔不要誤會?!?p>  李岳連忙神色一緩,一副感慨頗深的模樣,“今日險死還生,方覺往日種種或許多有不是之處,所謂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有些事情,峙淵看得并不是很清楚,還望忠叔將你的看法如實相告,以助峙淵痛改往日之非……”

  說著,李岳已是一臉誠摯之色,“忠叔,依你之見,峙淵與父親和祖父相比,有哪些需要改正之處?”

  說罷,李岳靜靜地望著忠叔,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呃……”

  忠叔滿臉為難之色,沉吟著,“太老爺克勤克儉,但待人卻極為仁厚……老爺同樣勤儉持家,卻為人仗義,村中人家少有未曾受過他恩惠的……少爺……少爺自幼聰慧,剛及束發(fā)之年便考取了功名,老爺若是泉下有知,定會……”

  忠叔顯然不敢真給李岳提意見,小心翼翼地替他找著優(yōu)點。

  “忠叔,”

  李岳微微一笑打斷了忠叔,“我明白了,我往日確實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如父親和祖父啊!”

  忠叔夸李峙淵爺爺“待人仁厚”,夸李峙淵父親“為人仗義”,到了李峙淵這里卻變成了“自幼聰慧”,再結(jié)合紅袖那番話,李岳如何還聽不明白——這李峙淵大概也就剩下聰慧這個優(yōu)點了!

  “少爺……”

  聞言,忠叔卻是神色一緊,顯然,他根本不能確定李岳這話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忠叔,”

  李岳卻話鋒一轉(zhuǎn)打斷了忠叔,“我家田產(chǎn)幾何?”

  “呃……”

  忠叔連忙神色一肅,“上等水田三百畝,中等水田五百畝,下等水田五百畝,旱地林地六百畝……”

  這么多?

  忠叔認(rèn)真地答著,李岳卻聽得暗暗心驚。

  他聽紅袖說家中有些田產(chǎn),卻沒想到能有將近兩千畝……兩千畝?。?p>  “少爺,”

  忠叔不知李岳為何有此一問,說罷又小心翼翼地補充著,“租子是太老爺在時便定下的,老爺接管家業(yè)后不曾更改過,你當(dāng)日也答應(yīng)了老爺……不會加租!”

  很顯然,他怕李岳加租!

  “不!”

  李岳已經(jīng)穩(wěn)下了心神,聞言笑著搖了搖頭,“我要減租!”

  “減……減租?”

  忠叔一怔,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相信,“少爺,你要減租?”

  “對!”

  李岳粲然一笑,“情義才是無價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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