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也是夜來骨哨
湘慧還是沒有熬過這個春天,李綏不相信她就這么死去了,他把湘慧帶到昆侖山里,大雪紛飛和刺骨冷風(fēng)暫時保住了湘慧的身體,使之不再腐化。
他只身去了妖界求妖君救湘慧,卻被貪圖他醇厚靈力的小妖私自關(guān)押在妖界萬書樓里。
萬書樓常年無妖打掃,前來看書的妖也少之又少,相對于看書的妖,大多數(shù)妖更喜歡提升武力。以至于妖界一直處在低文化水平。
他因禍得福,找到一本續(xù)命書。只是書在地下火海之中,巖漿色澤烏黑,他的法力在妖界是被壓制的,他沒有辦法去拿。
萬書樓中央有高臺臥座,四周墻壁凹槽有千萬本書,底下黑色巖漿滾滾,包裹高臺寶座,是妖是仙不敢輕易過去。石壁上布滿灰塵蜘蛛網(wǎng),樓頂鏤空,緩慢滲出黑色妖氣。
不一會兒,從樓頂卷進一個黑影,徑直落到高臺寶座上,身姿挺拔,玄色衣袍墜地,腰間流蘇隨風(fēng)蕩漾,頗有玉人之姿,寬大衣袖一揮,原本漆黑一片的萬書樓瞬間明亮,一支一支燭火皆連亮起,燈火搖曳。
李綏躲石門后,緊緊靠著墻,捂住嘴,不敢發(fā)聲,也不敢使用靈力。
高臺之上的人他見過一面,因為他李綏才得以去了湘慧身邊。
他以為自己沒有被發(fā)現(xiàn),正準(zhǔn)備悄悄退出萬書樓。
清冷的聲音凌空響起。
“出來吧?!?p> 李綏不得已只能出來,然后撲通一聲,跪在青黑石上,“求骨剎大人救救湘慧吧!”
被稱作骨剎大人的男人冷笑了一聲,聲音在空蕩的萬書樓里不斷回響,他解釋:“我不是骨剎,骨剎早死了。”
李綏雖然沒有明白他說的話,但也懂了大概的意思。妖界本就是妖力高強武力超群的妖居上,暗中被殺害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用鮮血和骷髏堆積的妖界,哪一個大人手中沒有妖的命。
他改口:“求大人救救湘慧!我愿意用生命交換。”
為了救湘慧,他什么都愿意舍去。
男人眼里滿是興趣,他慢步走下高臺,左手衣袖中出現(xiàn)一個琉璃容器,四角木臺支撐,花紋雕刻優(yōu)美,像是人間帝皇藏寶庫中的真品,顏色夢幻至極,仿若雷電至于其中,隨著明亮火燭撲閃撲閃,看不清具體有什么東西。
“我要你的命格?!?p> “我給你?!?p> 一場極為簡單的交易,李綏用自己的命格換了一個長壽且健康的湘慧。
他的命格被琉璃容器吸收。禿然無力跪倒在地,一點一點的靈力緩緩流出,全部匯聚到地上,慢慢朝男人聚集。
男人背對著他,抬手摘下面具,燈火下是一張和李綏一模一樣的臉,他閉眼感受靈力帶來的充沛,微微將其反復(fù)吸收,瞬間戴上面具。
“公主的靈魂會在長安城梅花巷李家出世,你去找她吧!”男人筆鋒一轉(zhuǎn),嘲笑他:“可她不一定記得你!”
李綏肉眼可見的喜悅,胡亂抹了臉上的一把淚水,提腿奔跑出去。妖界森嚴(yán),他因男人設(shè)法隱身,一路上沒有被妖阻攔。
他滿心歡喜,他的姑娘不用渡過漫長的歲月,禁受病痛的摧殘,可以春天看長安花,冬天看宮城雪。
他也會一直一直和湘慧在一起。
長老去世五十年,他今天才似乎明白長老圓寂那天所說的話。
他的至情之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
男人站在妖界最高的樓上,望著遠去的李綏,他研磨手中的琉璃寶珠,良久,容器里的一股力量不斷想往外沖,夾雜著晃眼的閃光,不自量力的想去抗衡,都被厚重的容器一一擋了回去。
“這才是第一個,乖…”
妖界沒有日落,火紅的半月懸掛蒼穹,黑暗的森林中亮出一雙雙綠色眼睛,虎視眈眈盯著李綏,卻看到他身上公主的咒印,不敢輕舉妄動。血色河流一路向北,翻滾不止,河中露出一些骸骨,妖魔難辨。
李綏強忍吐意,過橋出了妖界結(jié)界。馬不停蹄趕到長安城梅花巷。
一戶官宦人家,姓李,入夜之時,夫人開始肚子疼,一家子開始手忙腳亂。
燈火通明,他隱身扒著紙窗,耳朵貼著窗,仔細聽里面的聲音。丫鬟仆人進進出出,提水換水喊人。夫人的相公急得團團轉(zhuǎn),在院子里跺腳搓手,幾番想闖進去,卻被人攔阻。
明月遙遙,李綏覺得近在眼前。
直到一聲“哇”,眾人才放下心來。李綏進到房里,湘慧被奶娘抱著,不哭不鬧,小手抓著流蘇,圓圓的小臉,甚是白凈。
李綏沒有見過湘慧小時候的樣子,但眉眼間有些湘慧的影子,特別是眉間一顆痣。
他朝湘慧溫柔的笑著,湘慧像是有所感應(yīng),睜著眼睛看李綏,單純的孩童目光,伸手朝著李綏抓空氣,然后笑出咯咯咯的聲音。
第二天他突然想到昆侖山,回去卻沒有找到湘慧的身體。
擔(dān)心也在李湘慧日漸長大中忘卻。
李綏在她童年時,做了她的夫子,教她琴棋書畫,筆墨紙硯。把她培養(yǎng)成了長安城有名的才女。
漸漸的他不滿足于此,他會夜里隱身去湘慧房里看她,一看就是一夜。他會瞞著湘慧的爹娘帶湘慧去長安城最高的地方看明月。他會暗地里弄傷接近湘慧的少年,甚至挑撥離間。
直到湘慧抱著他的腰,低聲哭泣,而他輕輕擁著她的肩,嘴角上揚,激動不已,面上卻柔聲細語,告訴湘慧,世間只有我待你最好。
沒有見過世面的少女只能被口腹蜜劍的修靈者哄的團團轉(zhuǎn)。李府一家對他也是贊不絕口,絲毫沒有懷疑。
李綏以為一切都會在他預(yù)料中進行,直到湘慧那天夜里從噩夢中醒來,神情不似以前活潑天真,看他的目光有些躲藏。
加之幾天前他突然發(fā)病,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雙手控制不住顫抖,黑色筋脈遍布全身,導(dǎo)致氣息紊亂。
他又猜不透湘慧的對于嫁人的意思,只能思緒煩悶。
湘慧已經(jīng)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紀(jì),湘慧的父親開始替她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