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過往2
這日沈瓊芝正在屋內(nèi)作畫，畫的是二燕呢喃，但見一對黑燕對鳴，仿佛滿林都是他們的情話纏綿。
忽聽得外面一片喧嘩聲，而且聲音似乎越來越近。沈瓊芝掀開窗簾，只見一個花枝招展的媒婆模樣的老婦人領(lǐng)著一群人走進(jìn)沈家小院里來，院門沒有上鎖，只是籬笆門虛掩，所以這幫人得意長驅(qū)直入。
后面還挑著三個系著紅綢的大箱子，一進(jìn)門，這領(lǐng)頭道媒婆就夸張得大聲吆喝：
“大喜啊，大喜啊！”
說著并對后面的人指揮道：“放下，放下，東西都放下?！?p> 沈譯常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慌慌張張迎出門外，見一下子來了這么些人，心內(nèi)就有些緊張，不解地問：“你們是什么人？來我家這是要做什么？”
沈瓊芝在里屋看著這一切，密切注意著外面的動向。
只見那媒婆笑嘻嘻地湊到沈譯常近前，討好地說：“這位是沈老先生吧？沈老先生大喜啊?！?p> 沈譯常立刻打斷她：“不要胡說，哪有什么大喜，你們快快出去吧?！?p> 媒婆哪里肯罷休，盡然拽著沈譯常的衣袖道：“怎么不是大喜？我們長清縣富甲一方的金老爺看上你家姑娘了，特地委托我來說這個大媒，要娶你家姑娘進(jìn)門呢，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喜事?。 ?p> 沈譯常用力甩開她，向旁邊讓開一步，不解：“哪個金老爺？說什么大媒，我女兒不需要你來說媒，你們快速速離了我家去。”
“還能有哪個金老爺，就是本縣福貴錢莊的老板金福貴金老爺呀，他家在長清縣那可是不得了啊，只要在長清縣做買賣的，誰人不識，哪個不曉？”媒婆表情夸張得說道。
“哦，就是那個開賭場的金福貴啊。”沈譯常立刻明白了，金福貴不僅開賭場，還吃小商販們的孝敬，初到長清縣，沈譯常曾經(jīng)擺攤為人寫信，正是因為交不起金福貴的孝敬才收攤不寫，改做了謄抄的活。
“這個金福貴年紀(jì)應(yīng)該不小了吧，恐怕比我都大了吧?！迸畠赫逃衲耆A，沈譯常自然是不愿意將女兒嫁給這個金福貴。
“年紀(jì)大怕什么，年紀(jì)大才知道疼人呀！金老爺那可是相貌堂堂，家財萬貫?zāi)模 泵狡胚@張嘴一步都不讓，死的都能說成活的，沈譯常根本不想聽她聒噪。
“聽說這個金福貴家中已經(jīng)有了好幾房了吧，我的女兒絕不給人做妾?！边@會沈譯常態(tài)度十分堅定，他知道不回絕死了，這媒婆看樣子是不肯走的。
媒婆正要開口，人群中一個洪亮的聲音道：“沈姑娘嫁過來位同正室，岳父大人還有什么要求盡管提?！?p> 沈瓊芝看到來人四十來歲模樣，看樣子比自己的父親更長幾歲，身型高大，膀大腰圓，一看就不是善類。
說話人走近前來，沈譯常抬眼細(xì)看，說話人是一個大腹便便，滿臉橫肉的人，雖笑容滿面卻一看就是笑里藏刀。
沈譯常冷下臉來道：“你就是金福貴吧。”
金福貴堆著一臉邪乎的笑容：“岳父大人真是好眼力啊。”
“金老板弄錯了吧，我比金老板年紀(jì)還小，這樣稱呼實為不妥?！?p> 金福貴厚顏無恥道：“遲早都是一家人了，早一天晚一天而已，岳父大人就不要計較了嘛?！?p> “承蒙金老板錯愛，我代小女謝過金老板，只是小女已經(jīng)許配人家，金老板還是另擇良配吧?！鄙蜃g常看到這個人態(tài)度更加堅決，這是一個萬丈深淵，自己年幼的女兒絕不能掉進(jìn)這個深淵，他要盡一切力量保護(hù)女兒。
金福貴給下面的人使了一個眼色，周圍的人全都退出了門外。
金福貴此時換了一副嘴臉，大大咧咧地走進(jìn)屋內(nèi)，竟然大大方方坐了下來。
沈譯常見他如此無禮，大為震驚，趕緊跟了進(jìn)來。
金福貴深藏著得意道：“沈譯常，我知道你家女兒還未許配人家，否則是不會前來提親的。”
沈譯常一愣，知道此人話中有話，試探道：“誰告訴你我女兒未許配人家的？不日她的外祖就要來接她去嫁人了，那邊婚事已經(jīng)說定?！?p> “哈哈哈哈！”金福貴仰頭大笑，“沈譯常，她的外祖父不會來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沈譯常大驚，愣怔在原地，拿眼瞪著金福貴。
金福貴從懷里掏出沈譯常的信，得意地問：“她的外祖父在我懷里呢！哈哈哈哈！”
沈譯常大怒，沖過去要奪信，被金福貴一把推開，沈譯常身材單薄，踉蹌倒退。
沈瓊芝急忙從屋里出來扶住父親。
金福貴一見沈瓊芝眼睛發(fā)直，態(tài)度立刻緩和，也來攙扶沈譯常。
沈譯常坐定后，金福貴換了一副語氣，好言好語相勸道：“岳父大人，你家的難處小婿都已經(jīng)知曉?！?p> 沈譯常一聽仰頭驚疑地望著金福貴。
金福貴也不回避的他的眼神，反而肯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自沈瓊芝面前，他倒裝得十分誠懇。
“小婿知道岳父大人這幾年帶著我家娘子……”抬頭一見沈瓊芝杏眼圓睜怒視他，立刻改口道：“沈姑娘，帶著沈姑娘東躲西藏不容易，沈姑娘到了我那里，我一定保護(hù)她，你們從此就不用擔(dān)驚受怕了，不是嗎？”
此時的沈瓊芝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態(tài)度堅決地抗拒：“爹，你不能答應(yīng)，女兒堅決不嫁，女兒誓死和父親在一起。”
金福貴著急道：“沈姑娘不要這么著急拒絕嘛，你想和岳父在一起，可以啊，我們把岳父一起接到我家住啊，我保證從此天天好吃好喝孝敬著?！?p> 沈瓊芝見父親愁容滿面沉默不語更加著急，蹲在父親身邊道：“父親，夫人，女兒不嫁?！?p> 沈譯常知道金福貴的意思，如若不答應(yīng)這門親事，只怕他們父女要有性命之憂，金福貴這樣的人翻臉不認(rèn)人，是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沈譯常終于有氣無力地說：“你剛才說位同正室，我要的不是‘位同’，我的女兒絕不做妾，必須是正室?？墒悄慵抑械囊呀?jīng)有了正室，你要如何處置？”
金福貴聞言大喜，立刻拍著胸脯道：“我回去后就把那惡婆娘休了，她若識趣我還容她做小，她若不識趣，我直接將她掃地出門?！?p> 沈譯常抬頭望著金福貴，一臉陰沉道：“好，見休書，嫁閨女?！?p> 沈譯常一副痛苦絕望。
金福貴一臉喜出望外。
沈瓊芝滿臉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