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石昊與楚風(fēng)并行，前者進(jìn)天庭，后者佇立高穹，雙眸放光，時光蕩漾，望盡古今英雄。

　　“想要入仙帝境，需得創(chuàng)造新法新路，進(jìn)陣之人數(shù)千，不知幾人成帝，幾個成空。”楚風(fēng)輕輕道，看那陣內(nèi)變化，混沌翻滾，日月齊動，數(shù)萬個世界同時一顫，楚風(fēng)眸光大綻，有人成仙帝了！

　　“我有一劍，可搬山，摧城?！?p>　　陳平安仗劍登山，一劍開天，天幕破開千萬里，日月星辰皆簌簌落下，眾生匍匐倒地，身與心都在顫抖，浩浩天威如天印蓋在所有生靈的脊骨上，下到凡間俗人，強至準(zhǔn)仙帝，沒有一人能抬頭。

　　“斷江，倒海?！?p>　　陳平安揮劍，劍光通天絕地，覆蓋整個大世界，他臉色肅穆，一字一頓道：“降妖，鎮(zhèn)魔，敕神，摘星，滅道，開天！”

　　這一刻，時光停滯，大道成空，所有人都有感，修行路上，山巔之上，有一人一劍。

　　只是一人，只有一劍，便讓人覺得高山仰止，不可追逐，數(shù)個準(zhǔn)仙帝級的老怪物幾乎是同時，從四面八方向中央大山趕去，萬族朝拜一人。

　　“平平安安，平平安安?！边@個年輕的劍客，口中喃喃自語，然后一氣呼出，一劍指天，在四方老怪物出現(xiàn)之際突兀的消失不見，再出現(xiàn)時，在一個小小的稻草茅屋中，這里有個女子依屋門而坐，她看到他，臉上才起笑容。

　　“陳平安，我眼光真好！”

　　“曹長卿。”

　　陣內(nèi)，時間之上，洪荒更前，有位老人，對一中年儒生道：“稚童長大，婦人變老，春去冬來，新谷曬日，老嫗做衣，老農(nóng)扛鋤，世間種種，百態(tài)生花，可都見過？”

　　“在我大楚，就已見過?！?p>　　“仙人御劍，神人揮拳，天地顛覆，日月倒轉(zhuǎn)，時光不前，萬象縹緲，舉世皆敵，有我無敵。”老人又問，“可曾有過？”

　　曹長卿頓了頓，奉手道：“有?！?p>　　“曹長卿?！崩先俗詈箝_口，只問了一句，便消散無影，化凡人之愿，歸于眾生心頭。

　　曹長卿沒有回答，許久之后，面對空空如也的跟前，才深深鞠了一躬，兩個字，很重，說得極慢。

　　“不能?！?p>　　此言一出，天地炸裂，日月隕落，時間長河崩潰，一切重歸現(xiàn)實，曹長卿望著天，這個眾生齊力所成就的老人，在最后只說了一句，也是最要命的一問。

　　“天地都能放下，你曹長卿放不放的下一個女人？！”

　　問心無果，破不了局，曹長卿輕輕道：“我之風(fēng)流，世間人不可見，唯有你可知，他們從未拿起過，何談放不放的下。”

　　他眼里溫柔，仿佛身前站足那個女子，那個被世人說成大楚亡國，亡之于她的女子，那個簡簡單單，下棋無理手的傻女人。

　　“等我?！辈荛L卿道，溫柔且堅定，眸光愈發(fā)燦爛，昔日太安城下儒道轉(zhuǎn)霸道，而今又重蹈覆轍，一身浩蕩書生意氣散盡，唯有一股瘋狂濃烈的戰(zhàn)意，斥天而起，并愈來愈烈，越發(fā)的可怕，整個大世界的眾生都在發(fā)抖，其中有幾人，是曹長卿這些時間來收下的讀書種子，此時都張嘴大呼，每個人都已半步準(zhǔn)仙帝，卻一步踏不出，一米之外都不可去。

　　“曹長卿！”眾生之愿形成的老人再次出現(xiàn)，面容猙獰，不再慈祥，朝著腳下的那個瘋狂的中年男人大聲叱喝。

　　“憶往昔，我大楚有人手談若有神明附體，腕下棋子輕敲卻如麾下猛將廝殺，氣魄奇絕?！?p>　　“我大楚有人詩文如百石之弓，千斤之弩，如蒼生之頂懸掛滿月，讓后背生出只許磕頭不許說話的念頭，當(dāng)真壯麗。”

　　“我大楚百姓，星河燦爛，曾有諸子寓言，高僧說法，真人講道，人間何須羨慕天上?！?p>　　“曹長卿，來之不易，回頭是岸！”眾生之愿作佛門怒喝，仙帝級戰(zhàn)力洶涌，就要出手，將曹長卿滅殺在當(dāng)世。

　　寂然不動。

　　星辰搖晃。

　　天地之間，一陣清風(fēng)拂過，這一日，數(shù)個大世界直接爆碎。

　　仙帝曹長卿，破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