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璟的愿望就實現(xiàn)了。
洪州傳來的急報,在金陵皇宮內(nèi)外涌起巨大海嘯的同時,又一封來自潭州李煜的書信送了過來。
“皇上,六皇子的急信!”馮總管小心翼翼地遞著。
龍案后的李璟正埋頭看著桌上的奏章,不過馬楚的事情還沒有下文,僅僅有一封洪州的急報。所以這幾天他一直擔(dān)憂不已,看著看著就容易走神。
“從嘉?”李璟抬起了頭,“難道偏軍也出事了?”
李璟想起了自己的嫡次子現(xiàn)在正在武昌軍中。
冬日承平,武昌軍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岳州,或者已經(jīng)回師鄂州了。武平軍來得突然,邊鎬棄城也太快,李璟不覺得這支偏軍在這么緊急的情況下能夠力挽狂瀾。
“快拿上來?!闭f著,李璟一把撥開了龍袖,伸手向前。
急匆匆地打開了書信。
眼神一掃,一目十行開始看起來。
只是剛掃過兩行,李璟的目光便慢了下來。然后,又倒著回去,重新看了起來。
細(xì)細(xì)地,慢慢地,又連連點頭,直到最后像是品味一樣。
一直掛在臉上的陰沉也漸漸舒展開來。
旁邊的馮總管一顆心上下來回跳動,
“六皇子到底寫了什么,皇上竟然神色越來越舒暢。”
“真是我的麒麟兒!”李璟緩緩地放下了信件,長舒了一口氣。
心情大悅,李璟直接起身,看著信件,點了點頭,
“陪我出去走走?!崩瞽Z指著馮總管。
“遵旨!”一旁的馮總管看得出來李璟的心情非常好。
……
李煜的信件剛到不久,邊鎬的請罪書也送到了金陵。
潭州城內(nèi)的一些官員家族很快也將事情傳到了朝廷,當(dāng)然,這些家族是來朝中找大佬求救的,畢竟李煜搜刮得太狠了。
他若不走,則寢食難安。
而且,他手下的兵也太狠了,潭州街頭的血跡到現(xiàn)在還沒清洗干凈。
“今日早朝,朕不多言,也只是給大家分享一個喜悅的消息。”
“前日,潭州來報,武平軍已經(jīng)被剿滅。”
武平軍叛亂的事情,朝中大臣也都知曉了,現(xiàn)在又聞得武平軍被剿滅,眾人皆驚。
“陛下,邊鎬不是說潭州上下內(nèi)外交困,回天乏力嗎?”樞密使陳覺其實也得到了潭州的戰(zhàn)報,看得李璟現(xiàn)在如此高興,就順著坡問了起來。
“哼!”說起邊鎬,李璟臉色又沉了一下。
“若不是我兒求情,朕必將其棄斬朱雀大街?!崩瞽Z不想再提邊鎬。
“陛下,那武平軍?”戶部侍郎常夢錫好奇地問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潭州的消息。
“邊鎬棄城,湘楚之地即將糜爛。不過就在這時,從嘉卻是力挽狂瀾……”李璟說起李煜的事,心情又立即轉(zhuǎn)好。
對著群臣,李璟根據(jù)李煜和邊鎬的信件,以及潭州城內(nèi)的消息,向著群臣細(xì)細(xì)地傾說。
……
李璟得意地說完長沙大戰(zhàn)之事,底下群臣交頭接耳起來。
所有大臣內(nèi)心都是不愿相信這一事實的,雖說古人甘羅十二拜相,霍去病十七歲封“冠軍侯”,但那也只是極少數(shù)。
“這是皇上給皇子送武勛?”
大部分朝臣心里都是有的大大的問號。
就在眾人疑惑不言時,
“六皇子真乃英雄也,真不愧是陛下龍子!”
“國之支柱!”
朝中的幾個老奸滑,卻是先贊頌起來。
至于事情究竟如何,那并不重要,只要皇上說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
“陛下,老臣有一事疑問?”太仆少卿刁彥能皺著眉頭,第一個站了出來。。
“刁愛卿,何問?”李璟的面色也淡了下來。
“皇上,聽您所說,六皇子在潭州最危急的時候,親自率大軍解圍,并一舉殲滅武平軍主力?!钡髲┠艿哪抗獬錆M了質(zhì)疑,然后又繼續(xù),“我記得六皇子現(xiàn)在還不滿十五歲?!?p> 刁彥能說完,場上的氣氛忽的像被秋風(fēng)吹過了一樣。
“哎,刁少卿,你多慮了,自古英雄出少年,何況六皇子還是龍子。”樞密使陳覺其實也不相信昨日自己手下送來的情報??粗髲┠艹鰜矸瘩g,他就接著一唱一和起來。
“刁愛卿,你是質(zhì)疑我皇兒?”李璟的臉色有些冷肅。
這家伙真是不識好歹。
“臣的確有這些疑問,而且據(jù)臣所知,老將劉仁瞻現(xiàn)在也在武昌軍中?!?p> 刁彥能話跟落,群臣中又掀起了波瀾。
年弱,軍中有老將。
的確,要完成這樣一局翻盤,怎么可能是一個不滿十五歲的少年所做,如果換成是老將劉仁瞻,那還剛好說得過去。
“哦,你們也是這么想的。”
群臣聞之,皆不敢再作評價。
“也罷,這是劉仁瞻送來的信件?!闭f著,李璟將信件推楚,又示意馮公公拿著交給眾人傳閱。
“武昌軍攻占岳州之后,后面的事都是從嘉在做。”
李璟很清楚,劉仁瞻不會對他說假話。
“這里邊鎬的請罪書,上面也說了一些?!崩瞽Z繼續(xù)將信件讓眾人傳閱,邊鎬在請罪書中,可是將他與李煜的事情全部坦陳了出來。
“這事,朕也基本確定,爾等不必太多質(zhì)疑?!崩瞽Z話說道這里,就不打算給群臣反擊了。
除非后面有肯定的反駁消息傳來。
不過,這后面的事情卻是更讓金陵震動。
“好個賊侄兒!”太弟府中,李景遂覺得眼前的清酒一點都沒意思了。
“哼,年紀(jì)輕輕,居然如此了得。直接平掉了整個武平軍和朗州。”李煜這次送來的就不僅僅是信件了,而是連著武平軍的虎符和武平軍大將周行逢都一并送到了金陵。
“不過,未來也正好守好我大唐的疆土?!崩罹八旌芸爝€是放松了下來,連嫡長子他都不放在眼里,這李煜又能怎樣。
反而,這樣的皇室成員更能幫他守衛(wèi)好疆土。
而且,他也還有些懷疑,這些是不是都是李煜和劉仁瞻在串通一氣,甚至跟邊鎬和潭州的家族串通好的,一起給他刷點聲望。
震動金陵的不僅是李煜送來的東西,更重的是潭州城內(nèi)那些大家族派來的人。
這些人在金陵都只是哭訴串走一件事,“六皇子太狠了,望圣主憐憫!”
至于別人問道劉仁瞻時,所有家族的使者都愣住了,
“劉仁瞻是誰,沒聽過???”
眾人皆驚!
從仇人嘴里說出來耳朵話,更加具有說服力。
……
“朕獲承天序,欽若前訓(xùn),用建藩輔,以明親賢,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子從嘉,孝友寬厚,溫文肅敬。踐君子之中庸,究賢人之義理,情惟樂善,志不近名。慕間平之令德,希曾閔之至行。宜分建茅土,衛(wèi)我邦家,葉於展親,永固磐石。”
“冊封六皇子為秦王!”
又是一次朝會,群臣禮畢,李璟突然地直接宣布封李煜為秦王。
然后,
“諸位愛卿可有疑慮?”
氣氛一陣凝滯,
又喧囂起來——
“從嘉侄兒年近十五,當(dāng)可封王?!苯袢盏脑绯罹八煲瞾砹?,對于李煜封王的事,他并不反對。
李煜現(xiàn)在封王雖說有些早,但現(xiàn)在攜有大功,卻也說得過去。他的大哥李弘冀也是早早封了燕王。
“六皇子得才兼?zhèn)?,功勛卓著,?dāng)可衛(wèi)我邦家。”封王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群臣吃驚過后,也都不反對。
只是此事之后,所有人都無法再忽視這位皇子了。
“皇上圣明?!?p> ……
“好,現(xiàn)在湘楚新平,亂兵群匪肆虐?!崩瞽Z又繼續(xù)說著,
“馮延巳?!?p> “臣在!”
“邊鎬的信件中說此次湘楚大亂,都是你的不作為的錢糧之策?!崩瞽Z一口氣將這次禍?zhǔn)氯o了宰相馮延巳。
而至于這事最后是誰批準(zhǔn)的,他直接忽略了。
“臣冤枉??!”馮延巳撲倒在地。
“愛卿速請起,請起。”
“這過去的事,朕暫時不追究了?!鳖D了一下,李璟繼續(xù),“但今后潭州的錢糧,你一定要保重供應(yīng)充足?!?p> “特別是在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鍵時候?!?p> 李璟重重地強調(diào)。
“這是老臣分內(nèi)之事!必不敢有所懈怠?!?p> “另外,整個楚國之地還需謹(jǐn)慎處理。所以,朕仍繼續(xù)要秦王駐守湘楚?!崩瞽Z又繼續(xù)談到湘楚之地的駐守問題。
“老臣也聽聞馬楚南邊依舊混亂,尚未歸順,所以是還得需要秦王坐鎮(zhèn)湘楚?!?p> “徹底平定馬楚,還需要秦王殿下。”
一些大臣們也跟著肯定了李璟的意思。
終于。
“秦王節(jié)制兩湖諸軍?!背弥?,李璟還是將兩湖的事情繼續(xù)交給了李煜。
從去年李煜習(xí)武開始,到后面李煜出鎮(zhèn)鄂州,李璟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李煜的事情。再加上這次平定湘楚,李璟知道自己的兒子夠當(dāng)一面了。
朝上諸臣也都默然應(yīng)許,這兩地現(xiàn)在都不是南唐的核心之地,只算得上是邊遠(yuǎn)之地,不足為爭。只是,對這個六皇子,要更加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