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小高麗
小高麗……
聽到這個名字,男子愣在了原地,就連手里的紙花掉落在地上也不見反應(yīng)。
風(fēng)輕拂了一陣,片刻后,男子才抬起頭,看向穆瑜,深呼吸了幾口氣后,緩緩摘下了戴著的斗笠,露出一張兩鬢斑白的面孔,面目只在四十多歲,但是一頭的頭發(fā)卻是花白,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您,您是……”小高麗看著穆瑜,眼里閃著光,像是在期待著什么。
“穆瑜。”穆瑜和桓正修雅先后摘下帶著的斗笠,穆瑜看著眼前的小高麗,說道:“家父穆弘毅,曾為大羲靖安侯?!?p> 小高麗聞言,哈哈笑道,抱拳行了個軍禮:“靖安侯護軍小高麗,參見公子!”
曾經(jīng)的靖安侯護軍,這便是小高麗的身份,在靖安侯府被滅之后,舊部也是被殺得殺,分化的分化,短短數(shù)月,穆家在軍中的勢力便被消化,昔日跟從在靖安侯身側(cè)的護軍也被解散,下落不明,而小高麗便是曾經(jīng)的一員。
穆瑤早說過,可能接頭的人是靖安侯府的舊部,遂穆瑜也不覺著意外,一臉嚴(yán)肅的將小高麗攙扶了起來。
“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公子。”小高麗看著穆瑜的臉,喃喃說道:“公子竟然能逃脫一劫,想來也是天不讓我靖安一脈,就此滅絕啊?!?p> “這些年,辛苦你了?!蹦妈ご瓜卵酆?,拍著小高麗的肩膀說道。
“不辛苦,不辛苦,能為侯爺多做些事情,是小人的榮幸,若不是侯爺,小人怕是早就死在了戰(zhàn)場上?!?p> 小高麗也沒和穆瑜多作什么寒暄,而是笑著轉(zhuǎn)過了身,走向了棺材鋪里面,嘴里還說著:“這里頭陰氣重,公子莫要進來了,在外頭等候小人一下。”
棺材鋪里擺滿了棺材,密密麻麻,還有著花圈、紙花之類的東西,小高麗熟練的穿過其中,來到最里面的棺材前,緩緩?fù)崎_,這口棺材里放著被褥之類的東,西,還有人睡過的痕跡。小高麗直接扒開,扯裂了床單,被褥,掏了又掏,從里頭分別摸出了兩段絲絹出來,又從棺材底上摸出了一個小藥瓶,倒出一顆藥喂到了嘴里,咽下去后才又轉(zhuǎn)頭往棺材鋪外走去。
小高麗笑著把東西遞給了穆瑜,那是如釋重負(fù)的笑。
“公子,這便是當(dāng)年侯爺托付給我的東西,現(xiàn)在,我把它們交給你。原以為,這東西,要陪著我入棺材的,如今公子沒死,小人便將這些東西,交給公子?!?p> 穆瑜看到了小高麗開棺材,找東西的舉動,眼眶有些泛紅。
“你……便一直住在這里?”
小高麗渾不在意的笑了笑:“這不是挺好的,風(fēng)吹不著,雨淋不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如今更卸下了這些心事,九泉之下,見得侯爺,小人,也有個交代了?!?p> “小高麗,你!”
穆瑜一把沖上去扶住了已經(jīng)搖搖晃晃的小高麗,此時后者的嘴、鼻、眼、耳皆見得黑色的血液流出,這是中毒的跡象,而且還是必殺的劇毒。
“你,何必如此……”穆瑜的聲音有些哽咽。
“小人早就想去陪侯爺了,只是重任在身,不敢尋死,本來還想著任務(wù)完不成,愧見侯爺,想不到啊想不到?!毙「啕惡呛切χ炖锔嗟暮谘砍?,只是他還在笑,那是一種已釋然一切的笑。
“如今任務(wù)完成,還得知公子未死,這也算雙喜臨門?!毙「啕惖穆曇粼絹碓饺?,笑的卻是越來越開心:“公子,前路兇險,小人無能,幫不了什么,報不了侯爺之恩,唯有祈福,愿公子前路順?biāo)?,為侯爺平反,重塑穆家輝……煌……”
嘴角含笑,生息卻是漸淡,小高麗的目光明亮了一瞬,拍著穆瑜的手。
“侯爺啊,你看那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我這便沖上前去,殺他個……干干……靜靜……”
無聲,無息,無語,負(fù)擔(dān)終是卸下,或許此刻,方是今生最為輕松的時刻。穆瑜伸手,緩緩為小高麗闔上了雙眼,輕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走進了棺材店中,將小高麗放在了唯一一扇打開著的棺材里,那是小高麗平日里睡覺的棺材。
“修雅,明日找人,將小高麗安葬吧?!蹦妈⒐撞暮仙?,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是?!?p> 一主一仆走出了棺材鋪,夜色正昏,一如人心。
二人戴上偽裝,不作言語,沿著街道往回走,綠色的燈籠悠悠,陰風(fēng)陣陣,周遭不聞一點聲響,鬼市仿若真成了鬼域。
穆瑜皺起了眉頭,桓正修雅也皺起了眉頭,經(jīng)歷了小高麗之死,二人的心情都不是太好,甚至可以說很糟糕。
“修雅!”穆瑜沒有多說哪怕一個字,但桓正修雅已然心領(lǐng)神會,或者說,他也想這么做。
接下來,桓正修雅持劍一揮,一道劍氣劃過了街道,劃過了夜色,也逼出了隱藏在夜幕中的人跡。
“自己,出來!”
那一道劍氣,將至未至,又已分化成數(shù)道,夜色多了些紅暈,地上多了灘鮮血,甚至連發(fā)出哀鳴的機會也無。
夜色里,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穆瑜和桓正修雅眼前,仍是那一道獸形面具,仍是那一把狹長的過分的劍,仍是那一席凸顯婀娜身材的紫色軟甲,只是今日,穆瑜失了調(diào)笑的興致。
“今夜,你們出現(xiàn)的很不是時候!”
穆瑜負(fù)著手,看著出現(xiàn)的越來越多的人,語氣中,是怒意。
“惹怒吾,今夜,便都別回去了!”
語落之刻,街道再聞清晰腳步,一個人,一把刀,斷絕歸途。
“奉,真意之主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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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之外,一男一女,兩把劍,兩個人,對峙,無聲,殺意升騰。
“如此佳人,真是叫人,忍不得心下手啊?!?p> 男子陰陽怪氣,眼睛在翠蘿寒身上掃來掃去,臉上充滿了戲謔的表情。
“挑釁翠蘿寒?”翠蘿寒的話里聽得出很明顯的殺氣。
“姑娘的名字是叫翠蘿寒嗎?可真是人如其名的好名字呢?!?p> 男子抖了抖手腕,一根手指粗細(xì)的鏈子被抖了出來,很快鏈子又拼接在了一起,成了一把劍,一把可長可短的鏈劍。
“我們的劍粗細(xì)都相仿,可真是有緣呢?!蹦凶拥拿嫔狭鬓D(zhuǎn)一抹緋紅,微笑著道:“為了感謝這段緣分,吾將吾的名字奉上,霜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