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向黑暗
地上的法陣已全被黑色火焰焚燒殆盡,露出荒蕪的地面
火焰又快速爬上露出塵土的兵器,綻出小朵小朵黑色的蓮花。
錦月失神看了片刻,心中忽然涌上一陣憤怒感。
法陣已完全被破壞,而她元力盡失,又身受重傷,無法再次結(jié)印。
她終究還是沒能讓逝者安息。
驚鴻已維持不住琴的樣子,流光消散,化作一把劍掉在地上。
錦月垂著眼,一字一句道:“無人渡你,你便要讓他們同你一起永墮黑暗么?”
“有何不可?”黑袍人又伸手朝下一點(diǎn),黑色蓮花便全都化作霧氣消散。
他看著那早已被腐蝕得不成樣子的兵器,忽然怪笑起來。
“無極深淵太冷清了,總得有人來陪我?!?p> 一抹淡金色從錦月眼底一閃而逝。
一道金紅色的火焰,忽地從她腳底燃起。
“嗯?”黑袍人詫異了一瞬,“燃燒神魂?你便這么急著送死?”
錦月已掙開束縛,抬手召來驚鴻,飛快結(jié)印。
“驚鴻,影千重?!?p> 數(shù)把流光璀璨的劍從空中直落而下,將整個(gè)灰蒙蒙的天空都照亮了一瞬。
然,黑袍人卻只是輕輕一抬手,數(shù)朵黑色蓮花便將劍光虛影全部吞噬。
錦月又要結(jié)印,卻直接被一個(gè)憑空出現(xiàn)的黑色法陣禁錮,再不能動(dòng)。
黑袍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早便說過,別白費(fèi)力氣,你不是我的對(duì)手。”
錦月腳下的火焰也熄了,此刻,她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
“高高在上的神族大帝姬,昔日的天之驕子,被人壓制得無法還手的感覺,如何?”
“我早已不是神族大帝姬,昔日的榮光也已成為過去。”錦月用手撐著地勉力站起來,黑眸冷寂,燃燒著一簇小小的火焰。
“今日敗給你,是我實(shí)力不足。若有來日,我必定殺你。”
黑袍人靜靜看了錦月一會(huì),然后很快移開目光,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我等著那一天?!?p> 藍(lán)光亮起,空間微微晃動(dòng),一道幽蘭色的漩渦出現(xiàn)在錦月身后,強(qiáng)行將她卷了進(jìn)去。
黑袍人沒有阻攔,看著漩渦消散,天地又重歸寂靜。
身后忽然響起鈴鐺聲。
朝暮在離他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眼里滿是復(fù)雜神色。
“大人,朝暮以為,今日之事,本不用做得如此決絕?!?p> 黑袍人一揮衣袖,一道黑色霧氣便將朝暮掀飛出去,跌在地上。
“朝暮,你僭越了?!?p> 他做事,幾時(shí)輪得到她來置喙?
朝暮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不甘心地看著他。
“大人非要將所有人都變作死敵,同他們兵戈相向么?”
黑袍人一步步走到朝暮身前,垂眸,神色冰冷。
“本尊與他們本就是仇敵?!?p> 修長(zhǎng)的手捏上朝暮的脖子,微微用力。
“倒是你,別忘了當(dāng)初是誰救你。”
朝暮艱難地開口:“大人的恩情,朝暮,自然不會(huì)忘。但正因如此,朝暮也希望,您能睜開眼,多看看,這世間的光?!?p> “本就心向黑暗,如何得見光明?”黑袍人松開手,一朵黑色蓮花出現(xiàn)在他的指尖,又很快變成飛灰。
“你記住,本尊能救你,也能殺你?!?p> 朝暮心中一寒,捂著脖子喘了幾口氣,才低聲道:“朝暮謹(jǐn)記。”
——
晏華庭正與灼華極速趕往第一重,忽然感覺契約上傳來一陣召喚之力。
電光火石間,他將一個(gè)錦盒丟給灼華,法陣亮起,便不見了蹤影。
灼華接過盒子,看著天空中耀眼的藍(lán)色光芒,猜想錦月應(yīng)是已被強(qiáng)行傳送出去,脫離了危險(xiǎn),便準(zhǔn)備打道回府。
盒子是大紅色的,其上綁了許多花花綠綠的綢帶,很是不能入眼。
灼華心中莫名不安,但他還是打開了盒子。
只看了一眼,灼華的眉頭便狠狠皺起,抬手揮出一道元力,下方正好是一片樹林,元力揮出,樹便嘩啦啦倒了一片。
飛鳥被驚起,連帶著灼華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入天際。
“晏!華!庭!”
凝光生無可戀地躺在盒子里,很想找個(gè)地方把自己埋了。
灼華看著被綁得花花綠綠的凝光,黑著臉解了凝光的禁制,又粗魯?shù)貙⒛切┊嫕M了狐貍鬼臉,并且打成蝴蝶結(jié)樣式的綢帶全都解下來,扯做了幾截。
錦盒底部,還放著一張雪白信箋,其上潦草地寫著幾個(gè)字:“新春將至,贈(zèng)故友一副對(duì)聯(lián)。”
灼華面無表情地將信箋撕碎。
雪白的紙片洋洋灑灑地落下,卻又在半空中組合成一副白色的對(duì)聯(lián)。
灼華看也不看,轉(zhuǎn)身便走,耳旁傳來晏華庭囂張肆意的笑聲。
“我知你不會(huì)看,所以好心念給你聽。正聯(lián),姻緣神難定姻緣,守墳人空守墳冢?!?p> 那聲音笑得更肆意了,“橫批,欺世盜名?!?p> 灼華額角青筋直跳。
流光一閃,屬于晏華庭的桃枝出現(xiàn)在灼華手中。
盛怒之下,灼華伸手便要將桃枝折斷,又頓住,想了想,將桃枝收起來。
他要當(dāng)著晏華庭的面將姻緣結(jié)剪斷,再將桃枝折了。
否則,難消心頭之恨。
——
明心照火樓內(nèi),弦翊冷著一張臉,不耐煩地看著站在他對(duì)面的花云裳。
“你將綺鳶弄去了何處?”
“你這么緊張做什么?”花云裳眉眼彎彎,抬手倒給弦翊一杯茶,“我不過是想成全你的心愿,讓綺鳶嫁給柳知節(jié)。”
弦翊眉頭皺起,還未說話,躲在他袖子里的烏夜便大聲叫起來。
“你這心思歹毒的老妖婆,又對(duì)綺鳶殿下用了什么下三濫的手段?”
花云裳柳眉輕蹙,臉上的笑慢慢淡去。
“你若再辱罵我一句,我便用天淵之火將你烤了。”
烏夜往弦翊袖子里鉆了鉆,假情假意地哭起來。
“嗚嗚嗚,主人,你忠心可愛的得力助手要被烤了?!?p> 弦翊不為所動(dòng),甚至提著烏夜的尾巴將它揪了出來。
“你再敢將點(diǎn)心渣蹭到我袖子上,我也將你烤了?!?p> 烏夜抖了抖,哭得更大聲。
“果然這個(gè)世界上只有大帝姬對(duì)我最好......”
弦翊一巴掌拍到烏夜頭上。
“閉嘴!”
烏夜徹底老實(shí)了。
弦翊又看向在一旁看好戲的花云裳,語氣微冷。
“本王再問一遍,綺鳶在何處?”
燼夜已在他手里握著,只待出鞘。
花云裳神色微僵,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才道:“在淵火之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