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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歌里的流年

第一百二十二章 醉紅塵

離歌里的流年 云箋小字 1997 2021-01-05 23:59:02

  在許多年前,每到傳統(tǒng)節(jié)日,于詩言都會特意給何凝填一首古詩或古詞。

  那年元旦,何凝說要趁元旦休假的三天時間去一趟京城,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他還未離開,她的思念已開始生長出枝蔓。

  元旦那天,她填了一首五言律詩計劃給他,想起他不在身邊,忽然心酸。隨著夜幕降臨,糾結(jié)復(fù)糾結(jié)后,她只給他發(fā)了其中的兩句,“世事諳冷暖,人情逐高低?!?p>  對于權(quán)利與斗爭,于詩言既不懂,也沒有興趣。可是她經(jīng)歷過太多的離別,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受過太多次了。

  與顧凌的分手,更是讓她痛不可當(dāng)。她不想再承受那種心如刀割得痛了,自然而然就變得很懂得自我保護(hù)。說好聽了叫理智,說難聽了就叫冷酷。

  是何凝,這個男人給她的愛,溫潤有度,不刺激,不濃烈,甚至不盛大。感覺,很舒服,就像溫水滑過心間,帶來溫暖,讓她覺得不在孤單,讓她感到安心。

  何凝的愛,不灼人,所以不會讓人想逃,所以,她喜歡倚賴他。

  發(fā)送短信后,百無聊賴的她掀起窗簾望向窗外,呀,下雪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輕柔的小雪花飄飄悠悠地落下來,柳絮般輕輕地飄揚(yáng)。

  她一邊看著雪景,一邊猜測著何凝在忙什么呢?他今天幾點到的呢?雖然有李承昊開車,可是七八個小時的車程也很辛苦。

  何凝臨走前告訴她,他元月三號晚回來。這場雪一下,路滑難走。如果高速封路,他應(yīng)該推遲回來了吧?

  于詩言的腦子里亂亂的,胡亂洗漱睡去,夢里都是關(guān)于何凝。

  認(rèn)識何凝之后,他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的夢里。夢里的他有時很寵她,有時又對她很冷淡,有時他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

  每次夢見他的第二天,她都過得惴惴不安,生怕傳來意外的消息,如顧凌的母親帶給她的傷害再上演一遍。

  她是這般欠缺安全感且疑心重的女子啊。

  中午,吃了午飯,于詩言就坐在了電腦前,因為有一篇小說的部分段落需要修改。

  于嘉祐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寫作業(yè)。

  她改完所有章節(jié)后,已經(jīng)是夜幕降臨時分了。

  她關(guān)了電腦,感覺很疲憊。疲憊也很正常,她昨晚根本沒有怎么睡。

  于詩言走到客廳,看到于嘉祐坐在沙發(fā)上看動畫片,表情很投入。

  她問他:“嘉祐,你想吃什么飯?”

  “隨便。”于嘉祐的眼睛,不舍得離開電視屏幕,敷衍地隨口回答。

  嘉祐這孩子,你如果問他吃什么飯,永遠(yuǎn)都是“隨便”二字。什么飯菜都不能引起他太大的熱情,除了方便面。

  方便面絕對是所有孩子的擁躉。

  如果于詩言說,“嘉祐,咱們煮方便面吃吧?”

  于嘉祐的眼睛里,瞬間會光芒萬丈,興奮地說:“好呀”。

  于詩言坐在沙發(fā)上,一邊陪著他看電視,一邊思忖吃什么飯。漢堡?拉面?咖喱飯……

  “嘉祐,咱們?nèi)コ孕』\包和餛飩吧?”

  “行,我看完這集動畫片咱們就去”。

  “好”。

  于嘉祐看完動畫片,姑侄倆穿上外套,出門去吃晚飯。

  早晨雪明明已經(jīng)停了,這會兒又揚(yáng)揚(yáng)灑灑的下起來。雪片并不大,也不密,如柳絮輕飄。環(huán)衛(wèi)工人清掃干凈的街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在路燈、車燈的照耀下,偶爾會反射出七彩的光。

  由于錯過了飯點,小吃店里客人并不多,她與嘉祐選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

  吃完飯后,于詩言和于嘉祐一邊講著閑話,一邊蹓跶著往回走。

  “嘉祐,你小時候呀,每到冬天下了雪,姑姑就把你往洗衣服的大盆兒里一放,再往你身上蓋床小被子,拉著你在雪地里瘋玩……唉……”腳下一個趔趄,于詩言差點滑倒,幸好及時扶住了路旁的樹干。

  于嘉祐擔(dān)心地看著她,問:“姑姑,你還好吧?”

  于詩言站穩(wěn)后,用手摸了摸他的頭頂,笑著說:“沒事兒,幸虧沒摔跤”。

  她與嘉祐慢慢地一路朝家的方向走去,快走到單元樓前時,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一個中年男子站在那里,背影極像何凝。

  于詩言心里有些狐疑,何凝這會兒應(yīng)該在京城,可能是她太過思念他的緣故吧。

  走近了,看清了,真的是何凝。

  何凝伸手為她撣去落在身上的雪花,微笑著說:“詩言,我回來了”。

  于詩言鼻子發(fā)酸,心里有現(xiàn)實安穩(wěn)的喜悅幸福,還有幾縷難以言說的惆悵悲傷。

  先前她所有的不安與害怕,在何凝出現(xiàn)的那一刻,在他的氣息纏繞住她的那一刻,悉數(shù)沉淀了。

  晚上九點,她與嘉祐洗漱后,準(zhǔn)備休息。

  手機(jī)忽然響起,陌生的手機(jī)號碼,但是手機(jī)號的尾數(shù)與何凝的尾數(shù)一樣。

  是何凝新辦的手機(jī)號?

  于詩言一邊心里猜測著,一邊接起了電話,說:“喂?”

  手機(jī)那端傳來陌生女子的聲音,說:“你是于詩言?”

  “是,有事”?

  “我是何凝的妻子,我看見你給何凝寫的詩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小姑娘寫這些東西不覺得羞恥?我曾經(jīng)也是大學(xué)生,我也知道‘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何凝一直對我說,你還小,不懂事,無父無母很可憐……”

  于詩言的腦子一片空白,茫然地掛斷了電話,機(jī)械地走到于嘉祐的臥室門口,輕輕地把門打開一條縫,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于嘉祐小小的身影,他是那么脆弱,她也是。

  他們都曾是母親懷中最珍貴的寶貝,被小心呵護(hù),如果媽媽知道自己的寶貝孫子與女兒要經(jīng)歷這么多的痛苦,她可會毅然地舍棄他們?

  她猶如被噩夢魘住,恐懼害怕。她只想睡去,永遠(yuǎn)睡去,沒有明天,沒有何凝。

  天不知何時亮了,李承昊不知何時來了。

  李承昊說:“何總讓你在家休息一段時間,這幾天我暫時接送你的侄兒上下學(xué)。”

  她看著他,沉默了很久,輕聲說道:“李承昊,總是麻煩你,真過意不去。”

  于詩言躲在臥室里,閉上眼睛,淚如決堤的海剎那已是滿面。她張著嘴,想要痛苦的大叫,卻又一聲都發(fā)不出來,極度的痛苦和壓抑交織在一起,讓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淚眼模糊中,她看到一個人影,推開房門走了進(jìn)來,她立即用手臂抱住頭,匆匆把淚擦去。

  人影走到了她的跟前,說:“詩言,何總讓我來看看你。”

  于詩言沒有抬頭,是科室里的丁馨悅。

  “馨悅姐,你來了?!彼氲酵纯奘B(tài)全被她看了去,十分尷尬。

  “何總讓我來陪陪你,怕你一個人待著無聊?!?p>  “謝謝!你喝水嗎?我給你倒杯水?!?p>  于詩言剛站起身,馨悅姐把她攔住,說:“你坐下休息吧,我不渴。”

  她盡力擠了個笑,“好。”

  于詩言不知道何凝會留著那張寫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的紙。她不知道何凝的妻子在什么機(jī)緣巧合下看到了那張紙。是何凝刻意為之,還是無心之失。

  何凝一直是個心細(xì)如發(fā),行事謹(jǐn)慎果決的男子,這次怎么會這么不小心?

  于詩言心里一面?zhèn)?,一面卻是如釋重負(fù)。就好像一個人做了一件壞事,一直在努力隱瞞,可又預(yù)感遲早會暴露。他瞞得非常辛苦,當(dāng)秘密暴露時,是很可怕,可也終于松了口氣,因為不用再辛苦地隱瞞了。

  她很舍不得何凝給她的寵愛,可她真的不能再傷害他的妻子了。那個女人在電話里對她除了責(zé)備和勸告,沒有輕視和辱罵。

  丁馨悅在屋子里打量了半晌,說:“看來何總是真心對你,你可別做傻事啊?!?p>  于詩言心里一陣轟然,原來何凝早已知道她準(zhǔn)備做什么了。他特別安排李承昊和丁馨悅照顧她和嘉祐,就是擔(dān)心她離開他。

  原來,何凝一直知道她無力自保,無人可依,無處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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