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辦事難
沒有多久,聽見小月出來喊著可以開飯了的時候,郭老爹也清醒過來。連忙吩咐郭大去叫還在打麻將的郭大娘和伍浩的老爹老媽一起來用飯。
伍浩客氣的表示了感謝,雖然農(nóng)村一般很少在家請客吃飯,但他和郭大也算拜把子兄弟,這也是當兵回來的第一次來,關(guān)鍵是郭大爺早就有預謀,自己也不好這樣拒絕了他的好意。
這種已經(jīng)做好飯,再請客的方式,拒絕就是打臉,在村里,沒有殺父奪妻的仇怨是萬萬拒絕不得的。
都說農(nóng)村人淳樸,那只是“狡猾”之下的淳樸,沒有那么多大奸大惡之心,沒有更多的勾心斗角,只是在一些雞毛蒜皮的鄰里紛爭而已。
沒有這些鄰里紛爭,村還是那個村,屯還是那個屯么?
所以江湖名言: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并怡然自樂者又有多少呢?
那不過從前讀書人的意淫而已。
郭大家的晚宴比起伍浩自家的晚宴要熱鬧一些。
除開那清亮透明的臘肉外,林林總總十多個菜拜在桌子上,村里酒宴的標準配置:一大罐白酒已經(jīng)開封,正等待入席人們的新征程。
正房堂屋已經(jīng)騰了出來,勤快的小月和郭大娘一起擺弄了出一張現(xiàn)在流行的圓桌子,十來口人熱鬧坐在桌子上。
面紅耳赤的郭大一個勁的舉著杯子要和伍浩碰杯,一旁的郭小飛舉著飲料,拉著老爹的衣服,也要碰杯。
宴會在十分友好熱烈的氣氛中進行。
金子灘頭牌老大郭老爹同志代表全家提議為并肩作戰(zhàn)、一勝再勝的英雄的金子灘人民干杯。
伍浩爹舉杯,對郭老大的的熱情和友好表示了感謝,對郭家近幾年來的發(fā)展成績表示了高度的贊賞和由衷的肯定。
雙方代表在熱情友好的氛圍中,對小月做菜的手藝提出了高度的認可的。
宴會期間,郭大媽和伍媽媽就麻將技藝進行了友好的交流,對各種流派、技法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雙方成員就未來進行了展望,郭老爹高瞻遠矚的指出,村子的發(fā)展是一代代新人應該擔當?shù)闹厝?,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是全村人民的期望,伍老爹表示了同意和擁護。
期間,郭老大更是熱烈的向各位來賓表示了熱烈的歡迎,與伍家新生代代表伍浩同志舉杯十一次,并攜夫人又舉杯三次,攜幼子舉杯一次。
宴會在熱情友好的氛圍中圓滿的落下帷幕!
是夜,伍浩同志和郭家老大在兩個老狐貍詭異的眼神中爛醉如泥!
伍家的早上是從一碗稀飯加咸菜糟黃瓜開始的。
在這個西伯利亞寒風也到不了的西南盆地,稀飯和咸菜的搭配往往是山村里人們早餐桌上的主食。
伍媽媽是一個勤勞善良的人,兒子伍浩又一次從醉酒中醒來,享受這媽媽最親的關(guān)愛。
離金子灘百里開外的大雪山上,在亞熱帶的冷風吹拂下,植物依舊顯得有些郁郁蔥蔥,陡峭的山石堆上無數(shù)的昆蟲忙碌著,搬運著過冬的儲備。
晨風里包含了大雪山上吹來的陣陣冷風,雖然并不刺骨,但這就是橫跨六百里大婁山脈最美的饋贈。
伍浩穿好了衣服,這又是一天的新開始。
生活總在催促我們邁步向前。
人們已經(jīng)習慣了整裝,啟程,跋涉,落腳,生根。
無論停在那里,那里就會燃起篝火。
火焰就是人類最為原始的生活圖騰。
從個體生命的遷徙,到食材的交流運輸,從烹飪方法的改變,到人生命運的流轉(zhuǎn),人和食物的匆匆腳步,從來小曾停歇。
這是一段很文藝的描述,翻譯成白話就是,這個早晨,伍浩是被一碗稀飯加咸菜給打發(fā)了。
伍浩回家快一周了。
這一周,在這個全村都在準備貓冬的季節(jié)里,伍浩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幫著父親把院子外的雜草清理得一干二凈。
這是一個休閑的季節(jié)。
離過年正好還有五十天。
漂泊在異鄉(xiāng)的人們,離候鳥歸巢的日子還有不到一個月。
離2016年的元旦,還有兩個星期。
對于在大婁山下的金子灘,元旦很遠,春節(jié)很近。
元旦顯得太為洋氣,幾乎與百姓無關(guān),拋開哪些靠工資,工齡吃飯的人,農(nóng)家要元旦何用。
只有春節(jié)才是候鳥們歸家的日子,一年的積蓄得以釋放,一年的汗水得以揮發(fā)。
據(jù)說只有在每年春節(jié),才能讓巡司鎮(zhèn)恢復到改革開放時候的盛況,春節(jié)的集鎮(zhèn)那才是摩肩接踵,項背相望!
傳說中的場面那是相當大呀!那可謂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那是能把商家笑抽了過去,那一摞兒書倒了都能砸傷三個半人的饕餮盛宴。
閑極無聊的伍浩,這一周每天都在村子里窮晃悠。
大伯母和母親,每天都像特務接頭一樣,悄悄的忙活著什么。
伍浩清楚的很,那是金子灘的“非誠勿擾”正在給自己物色對象呢!
伍浩很想沖上去和她們說自己不著急,可是畏懼于父親和母親看伍鳴那溺愛的眼神,伍浩還是聰明的選擇了退縮。
在農(nóng)村,二十三歲的大男人沒有結(jié)婚的很多,但像伍浩這樣接近一米八的大高個帥氣男生卻很少。
蜀地,大家伙兒的個子普遍不算高。
趕了兩次集,伍浩的身高顯然在大巡司鎮(zhèn)范圍內(nèi),也勉強算是鶴立雞群一般的存在。
其實他的這個身高,就連在部隊的時候也沒有吃過虧,接近一米八的完美身材妥妥的就是打虎武二郎的節(jié)奏。
這一個星期的“巡視”下來,伍浩發(fā)現(xiàn)了金子灘最大的幾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全村在家的老少爺們?nèi)慷际抢系睦?,小的小,浩浩蕩蕩的金子灘近九十號人的村子,居然湊不齊四個年輕人打麻將,整個村子只有郭大、小月和自己三個年輕人在家。
第二個問題是金子灘臟亂差,到處都是雞鴨糞便,到處都是雞飛狗跳,當年地主老財留下的下水道里面,全是淤黑的濕泥,散發(fā)著難以想象的惡臭。
其實這個當年遺留的排水系統(tǒng),就算是放到現(xiàn)在依舊是一個可靠的良心工程。
深度六十厘米,寬度三十厘米的下水道全部都是用川南常見的大青石敷設(shè)而成。大青石被當年的石匠打磨成標準的長方體,每一塊幾乎都是一米二的長度。
這些石頭也是整個金子灘村子的主要地基原料。
這樣的石材,敷設(shè)在整個金子灘村的地基、排水以及村口的小廣場上。就連村口大門兩側(cè)的主要原料也是用這樣的石頭構(gòu)成。
漂亮,大氣,匠心獨到,這是伍浩一直對村子念念不忘的主要回憶。很多時候,大人們都在猜測,當年的那個地主應該是多么有錢,才能在這山里構(gòu)建了這么一套大型的豪華宅院。
其他的都不說,單單是當年那個大門,飛檐之下,兩塊四米多高的整石成為承重支撐的大門柱,一整塊大青石做了橫梁,構(gòu)成了村子大門的大氣磅礴。
就是到了現(xiàn)在,雖然大門上整體破破爛爛的,但依舊屹立不倒。
臟亂差的環(huán)境讓伍浩極度不適應。
軍旅生活的規(guī)律性和整潔性,是人民軍隊保持旺盛戰(zhàn)斗力的有效有段。對于伍浩來說,保持好規(guī)律和整潔,已經(jīng)是一種本能習慣。
家家戶戶的生活用水從黑乎乎的下水道直接排放到村邊,一條直通巡司河的水溝更是集全村之大成,惡貫滿盈!不對,應該是臭氣熏天!
這一日,伍浩再次屁顛屁顛的找到了郭老爹。
“郭大爺,你看村子里的下水道多少年沒有清理過了,怎么的也該清理一下了吧,你看這個臭啊!我怕到過年的時候,村里的在外務工的人回來,恐怕是下不了腳了!”伍浩一臉希翼的看著這個長著一臉“山川溝壑”的生產(chǎn)隊長。
郭老頭一愣,這都開始管上村務了啊,好事!
“哦,是小浩?。∧阏f的這個事情我原則上是同意的,真的,打心眼里同意,但大爺給你說句實在話,要想辦好這個事情啊,難!”郭大爺瞅著眼前這個活力滿滿的帥小伙,雖說打心眼里喜歡,但此時也必須要實話實說。
溝壑郭大爺一句難字出口,把伍浩弄得有點蒙圈了。這清理一個衛(wèi)生有什么難的?難道這溝壑隊長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伍浩百思不得其解的蒙圈狀態(tài),在郭老爹眼皮底下展露無遺。
“這個有什么好難的?掏溝,運渣不就解決的事情嗎?大爺,不會是你不想把村子弄干凈吧!”伍浩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郭大爺抬手就是一巴掌,作勢欲打的樣子。“有你這樣說話的嗎?你這個臭小子!那你來說說,這個溝你想怎么個掏法?”
伍浩趕忙退后一步,做出遠離危險的防御姿態(tài)后,連忙說道:“全村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幾十號人呢!每人掏上一段,不用兩天,這個臭烘烘的陰溝不就掏得一干二凈的!大爺!難道說這中間還有別的什么說道?”
“說你想的簡單,你還不相信,還全村幾十號人,還有人出人,有力出力!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要不你讓你龔大爺,黃大爺,王家老大娘出來,一起幫你弄弄?”郭大爺一副鄙視的樣子,瞅著伍浩陰風惻惻的說道。
伍浩心里一琢磨,郭大爺說的龔大爺,黃大爺,王家老大娘個頂個的走路都微微顫顫了,別說掏溝,就是多走上兩步,恐怕連本山大叔的拐都不敢賣給他們了,可不敢讓這些老輩子們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