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川抬手舉過溫溫頭頂,一根銀針脫手從溫溫頭頂沒入,蕭毓驚詫之余忙一手遮住安暖的眼睛,另一只手抓著斗篷揚(yáng)起,正欲罩住身后裝捕夢蝶的罐子。
蕭毓揮起的手臂突然一頓,一只不知道從哪伸出來的手,瘦的跟骨架一般只包著層年老褶皺的皮,又如鐵鉗一般扣著蕭毓的手臂生疼。
“小姑娘,你要對我的寶貝做什么?”
蒼老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蕭毓剛想回頭,偏轉(zhuǎn)的身體一頓,想到后面的捕夢蝶,又轉(zhuǎn)了回來。解釋道:“我只是想把它蓋上?!?p> “豈有此理!”
聽了蕭毓的話,這老者似乎更生氣了,手不但沒有松開,反而蕭毓明顯感覺胳膊上的手攥的更緊了。她一時間也摸不著頭腦,并沒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了什么。
“二爺爺,放開她!她并不懂這些?!币褂甏▽W⒅鴾販氐淖兓?,還要倒出空來拉架。
“這就是你那殉情的小侍女?”見夜雨川沒回答,白胡子老頭又道:“不知者不罪,算你走運(yùn)。”說完便甩開了蕭毓的手臂。
手腕在桌子上磕了一下,蕭毓沒時間跟一個老人家計較,放下了胳膊并沒有再抬起來。重新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回面前的溫溫和安暖身上,她發(fā)現(xiàn)溫溫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而這時原本明紫色的捕夢蝶正漸漸變成了紅色。
“這小子…”白胡子老頭欲言又止。
夜雨川眉頭微皺,顯然溫溫的忍耐力遠(yuǎn)超常人,并沒有如他預(yù)料的大喊著醒過來。但這并不值得開心,反而他可能沉入在捕夢蝶渲染后的痛苦記憶中無法自拔且越陷越深。以至于外界的疼痛已經(jīng)完全無法動搖他的心緒。
繼續(xù)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接住安暖?!?p> 夜雨川話音剛落,又幾根銀針從刺進(jìn)溫溫的頭部和后肩膀還有其他位置,蕭毓沒看清,她只見溫溫如同鐵鑄般粗壯有力的雙臂突然沒了筋骨似的,如同兩團(tuán)棉花一樣無力地下滑,他懷里的安暖跟著下墜,眼看著安暖就要掉下去了,蕭毓雙膝蓋一彎,同時雙臂從下向上拖。過來這一路蕭毓本就累的不輕,這下,噗通一聲跪坐在地面上,手里拖著被吵醒的安暖,正迷迷惑惑的揉著眼睛。
蕭毓換個姿勢把安暖摟緊在懷里,扯著斗篷將她整個蓋住,道:“安暖乖,閉上眼睛再睡會兒?!?p> 蕭毓話音未落,一個黑影迎面壓了下來,然后方向一轉(zhuǎn),窟咚一聲落在她眼前,帶著噼里啪啦一陣聲響。
夜雨川在溫溫向蕭毓倒去的瞬間從后面用力一拽,溫溫石頭一般沉重的身體轉(zhuǎn)了方向向旁邊倒去,順便刮倒了旁邊的桌子和桌子上的東西。
“哎呀呀!我的寶貝呀!”白胡子老頭動作迅速,卻也只接住了兩個不大不小的瓶子,此刻站在一地碎片和零落的花花草草中間急的直跳腳,怕是心也跟著碎了一地。
這罐子里裝的可都是他們的四處搜羅的寶貝呀!有多少甚至都是這世間僅有之物。
“這是怎么了?”從屋子的里面不知道具體哪處走出來一人,又是個老者,他一邊靠近過來一邊道:“我在里面就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音……”
白胡子老頭抬頭一看來者,又低頭瞅了一眼左手里的青色小瓶。面不改色,手一松,小瓶成自由落體狀,啪嗒一聲摔碎在地上,青色的碎片中間滾出一只金色的蠶繭。白胡子老頭瞥都沒瞥一眼,手杖輕輕一晃,金蠶就輕飄飄地不知滾去了哪里。心道:要碎一起碎才公平。
剛從里面過來的老者,到跟前腳步一頓,立刻抓狂道:“?。。?!誰干的!”緊接著他一眼就從地上這一堆亂七八糟中看見了那細(xì)小的青色碎片。
“金衣蠶…我的金衣蠶呢?”
老者帶著顫音,彎腰在地上尋找著他的蠶寶寶。大家看著他在滿地狼藉中小心翼翼地尋找著,一圈下來,他憤怒地直起腰吼道:“誰偷了我的蠶寶寶?給我站出來,興許我還能給你個好死,若不然……”
“老十,瞧你這話說的,這碎了一地的,可不止你那破蠶。許是它變成蟲子自己爬走了呢?”白胡子老頭說的輕巧,好似剛才那瓶子不是從他手中落下去的一樣。
“你懂個屁!”被叫老十的這位老者氣的不輕,罵完一句轉(zhuǎn)念又道:“你不是也養(yǎng)那捕夢蝶,這都不懂?這只金衣蠶寶寶馬上就要破繭了,出來就是金衣蛾了!就差這一味,我的天元丹就成了。”
“哦!”這白胡子老頭也沒想到這玩應(yīng)兒竟然這么重要,這把許是玩過了。老十可是煉丹的好手,可天元丹他足足煉了大半年,要是讓他知道這最后一味金衣蠶是讓他給弄丟的,怕是一顆丹藥就得把他送去西天。
這時候蕭毓已經(jīng)站了起來,夜雨川從溫溫身上取出銀針,正在給他診脈。
白胡子老頭眼神悄咪咪地在地上搜尋,他剛剛明明只是輕輕地一碰,怎么就沒影了呢?一想到這金衣蠶是這這多年來找到的唯一一只,再看看眼前怒氣沖天的老十,他用手杖杵了杵還躺在地上昏迷的溫溫道:“都是這家伙倒下來咋的?!?p> “他?!”老十此刻的憤怒值已經(jīng)到達(dá)了爆表的程度,上去就先踢了一腳道:“這小子哪來的?”
“十爺爺,是我?guī)淼??!币褂甏ㄌь^。
“雨川回來啦!”對著夜雨川,這位十爺爺?shù)膽B(tài)度明顯和善許多,但依舊帶著怒火。
夜雨川道:“溫溫暈倒時不小心刮倒了桌子,實屬無意之過。桌子上掉下來的東西都在這里,十爺爺那金衣蠶許是掉在哪個角落,呆會兒仔細(xì)找來,定是可以找到的。”
蕭毓發(fā)現(xiàn)夜雨川對待這些老人的態(tài)度和以往任何人都不同,即尊敬又不失親切。
“好吧,若是找不到,就算他是你帶來的,我也會把他扔進(jìn)爐里煉了!”
十爺爺這話說的,那不就是要把溫溫活著火—化了么!蕭毓驚的咽了口唾沫。
“這小子是怎么了?”十爺爺又在溫溫得胳膊上踢了一腳。
夜雨川如是說到:“著了捕夢蝶的魔,沉的太深,我只能強(qiáng)行斷了他的思緒。但目前這情況……不知何時能醒?!?p> “先試試這個?!笔疇敔斂此评淠瑢崉t道還蠻熱心的,他扔給夜雨川一個小藥瓶道:“若是服了這個還不行,那就只有天元丹能救他了,不過…”
不過金衣蠶不見了,他不說這里所有人也都知道。二爺爺悄咪咪地往后推了兩步,他這次怕不是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