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川哥哥?”安暖揉揉惺忪的雙眼,看見桌子邊上的背影迷迷糊糊地道:“我們是不是要去和哥哥一起拜神石?”
夜雨川回頭道:“是的,還有一點時間,你要把衣服換上,然后我們就出發(fā)了?!?p> 安暖看了一眼枕邊整齊疊放的紅色新衣,顏色比喜服的紅色暗一些,樣式也完全不同。安暖應了聲:“好?!?p> 夜雨川起身走向門口,剛打開石門,傳音迎面沖過來,兩人差點來個親密接觸,好在夜雨川眼疾腳快地閃了個身。
“有個消息,我說了你別太激動?!眰饕艋厥謱⑹T關上,把守衛(wèi)關在門外,手拄墻面,一口氣將酒鬼狩獵人的事情說完。又道:“白衣金發(fā)!整個雨夜城除了她我未見過第二個金發(fā)?!?p> 三年了,他找了三年,不敢錯過任何消息,無數(shù)次的希望變成失望后,夜雨川也曾懷疑,或許蕭毓回到了她的世界,不然怎么會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終于,傳音為他帶來了新的希望。
夜雨川道:“哪里?”
傳音道:“靠近淵沼之地?!?p> 此時床上的安暖將兩人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夜雨川看過去道:“安暖,你知道我們在說什么是嗎?”
安暖點點頭:“有蕭毓姐姐的消息了是嗎?”
“還不確定?!眰饕舻溃骸八晕覀儸F(xiàn)在要去確認,你要保密?!?p> 安暖又點點頭。
夜雨川道:“換好衣服跟守衛(wèi)去主客室,轉(zhuǎn)告無度哥哥讓他作見證人。可以的是嗎?”
安暖乖巧地應道:“可以?!?p> 兩人很欣慰,安暖如同三年前一樣的懂事,于是沒有半刻猶豫直接沖了出去,直奔淵沼之地方向。過分激動的兩人甚至沒有注意身后何時跟上來的小女孩兒,直到已經(jīng)走出去很遠,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呼喚:
“雨川哥!傳音哥!”
兩人頓住,相互對視一眼,同時回過頭,黑暗的石道空無一人,下一秒從岔路口跑出個小身影,正不知所措地左右張望。
“安暖?”傳音不敢置信地叫了一聲。安暖聽見聲音,扭頭跑了過來。
傳音道:“完了?!?p> 安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夜雨川和傳音剛出來,沒出片刻她就跟了出來,一路跑著跟在他們后面,竟還是跟丟了,只能暴露自己喊他們。
夜雨川嚴肅道:“胡鬧!”
安暖低著頭不敢抬,小聲道:“我也想去見蕭毓姐姐?!?p> 夜雨川道:“守衛(wèi)呢?”
安暖小聲道:“敲…敲暈了?!?p> 傳音一臉無奈道:“我的小祖宗呀!你跑出來誰去通知溫溫?”
安暖低頭不語。
傳音道:“完了!溫溫的成親儀式怕是要毀了!”
“你故意的!”夜雨川向安暖邁了一步,安暖嚇得縮著脖子,卻依然不肯示弱地小聲道:“我就是故意的,誰叫他要跟別人成親!”
夜雨川本以為已經(jīng)跟她說通了,沒想到一覺醒來,這小丫頭就又變了,還真不是從前的安暖了。
夜雨川冷冷地道:“冷妝?!?p> 安暖身后突然多出一個身影,抬手行禮。她是安暖的暗影,是安暖改姓溫的第一天起,夜雨川就安排跟在她身邊保護的。
夜雨川道:“回溫家找風笑長石,讓他做見證人……”
夜雨川說話慢,把傳音急的插話道:“再讓他轉(zhuǎn)告溫溫,安暖跟我們兩個在一起,很安全。其他回去再說。時間緊迫,盡快!”
夜雨川點頭,冷妝迅速退回黑暗中。
然而,當冷妝到溫家主客室的時候,溫溫已經(jīng)離開了。風無度聽了冷煙的話后立馬追了出去,等找到溫溫卻也是個把時辰之后,再等溫溫回到主客室,吉時以過。
……
“這溫家可真是稀奇,前有少主溫顧青與小藥師不走九街未轉(zhuǎn)九折,連雙燈都沒點,拜了神石就將親成了?,F(xiàn)在又出個家主,九轉(zhuǎn)九折是過了,雙燈也點了,但拜神石前他自己竟跑了,將新女子涼在這溫家偌大的主客室中間被眾人指指點點。這母子兩人可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呀!”
“這林家的孫女向來嬌縱蠻橫,竟受的了這委屈?”
“說來也奇怪,跟啞巴了似的,竟一聲不吭?!?p> ……
出了溫家主客室便不止一兩人這樣竊竊私語地議論著。
眾人皆以為向來嬌縱蠻橫的林長老寶貝孫女,非得砸了溫家的主客室,撕了喜書,獨自跑回林家不可。可事實上,她不但沒有大吵大鬧,從頭到尾都一言未發(fā),溫家長輩忙著跟賓客賠禮致歉,周圍的人越來越少,她依舊站在主客室的中間不動,任由擦身而過的嘲諷或者同情。
……
偌大的溫家主客室燈火通明,幾個溫家的長輩還在坐立不安地踱步,溫溫踏進來,只見林霜脂孤獨的背影立在大廳中央,手邊的雙色綢帶安靜地拖在地上。他上前,她便緩緩轉(zhuǎn)身,耳邊的步搖隨之擺動。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p> 女子的聲音清亮,還帶著顫抖的欣喜。
一絲愧疚涌上心頭,溫溫道:“你我二人尚未拜神石,親不算成,我送你回去,所有過錯我一人承擔?!?p> 溫家長輩欲上前阻攔,且見林霜脂突然拉住溫溫的手腕道:“不,我不回去。”
實際上跨過閨門口的那倒火線,她便回不去了。就算未拜神石,成親儀式也進行了大半,此時被送回去,她便成為了林家最大的恥辱,他一人承擔?如何承擔?就算溫溫被林家打死,她也會成為全城茶余飯后的談資。即便她是林長老的孫女,往后誰又愿意娶她這樣一個大笑柄呢?她不能,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許,她要留下來,她只能留下來。
何況……
這門親事本就是她林霜脂自己跟祖父求來的。是苦是甜,她都得往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