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劍配上大師消瘦但敏捷的身手,一招一式都有點不好琢磨,以短刀對軟劍又著實吃虧,冷一才傷了手背轉(zhuǎn)身間軟劍回彈又迅速在他肩頭劃了一道口子。蕭毓跟著心頭一緊,但尚且未敢插手,她站在季碧娜的前面,好像離開半步季碧娜就會有危險似的,最重要的是她相信冷一。
冷一身為暗影,擅長隱藏、偷襲和近身搏斗,能排在一,自然是資歷和經(jīng)驗都是在其余七名的暗影之上,實則在暗影中也算的上前幾。對付這么一個消瘦的且資歷尚淺的年輕人,按理說應(yīng)是得心應(yīng)手,雖然兩三招下來冷一應(yīng)對略顯吃力,但暗影終歸是暗影,蕭毓相信他。果不其然,又過了一招兩式冷一便摸出了規(guī)矩,無論大師手中的軟劍在半空中畫出怎樣出其不意的軌跡都無發(fā)再粘得冷一的衣角。
冷一順著軟劍回彈的方向后仰轉(zhuǎn)身,眨眼間就到了大師的身后,單手持刀劃向大師的脖頸,局勢已定,眼看著冷一的手稍微再收一丁點兒,鮮血將從大師的脖頸噴涌而出,絕無反擊的可能。
“慢著!冷一!”
千鈞一發(fā)間,蕭毓喊住了冷一,好在是冷一反應(yīng)快,匕首就這樣停在了大師的脖子上,只劃出了一條淺淺的印子,總算是沒有血濺當(dāng)場。
蕭毓看著面前持軟劍站著一動不動的大師道:“在乙間你為何將這個塞給我?”蕭毓將手中的剔骨刀舉起,沒有得到回應(yīng)便又道:“不管怎樣,既然你幫了我,那我也放你一馬,就算互不相欠了。不過我感覺你還是有良知的,所以請你告訴我,你有沒有見過荼靈,一個白發(fā)的?”
面前的人依舊不說話,卻聽身后傳來一句:“他是主市長的心腹,不可信,蕭毓小心!”
季碧娜的聲音有幾分沙啞,音量也很低。
蕭毓明顯看見眼前瘦的如骷髏一般握著軟劍的手突然一抖,將抬卻未抬的樣子仿佛在克制著什么。
正當(dāng)蕭毓不解。面前的人嘴一張一合,蕭毓聽見兩個字。
“姐姐……”
蕭毓驚的整個人怔住了,叫她姐姐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安暖,另一個便是雨雀,她找了那么久卻杳無音訊的雨雀??墒恰洃浝锬莻€瘦小的身影和面前這個除了同樣瘦以外沒有一丁點相似,甚至聲音都不一樣。
這不可能!
“雨雀?”
蕭毓難以置信中帶著幾分不確定地叫出這個久違的名字。
“你是雨雀?”
視線落在對面更加顫抖的手上,蕭毓多了幾分激動,正欲上前,那軟劍卻突然揮向她,蕭毓下意識地向后,眼前的人卻手持軟劍向她刺來,不顧那架在他脖頸的匕首陷進肉里。蕭毓驚恐地喊道:
“別!冷一收手!”
蕭毓眼睜睜地看著鮮紅的血液從他脖頸處噴出來,迎面濺在她臉上,眼看著他的身體向被抽走了力氣一般的向下,嘴角竟是上揚的。
“姐姐……”這一聲細小的幾乎沒有聲音,蕭毓卻在這時從口型認(rèn)出了他。
是他吧!是雨雀吧!
軟劍脫手下落,蕭毓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冷一還持刀的手臂甩開,跪坐下去伸開雙臂接住倒下來的雨雀。
蕭毓一手捂住他脖頸的傷口,另一只手繞過腦后,紅著眼眶,顫抖著手,向上拉開遮著他面容的帽子。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偽裝的冷漠再看見那張臉的一瞬間破碎了,蕭毓哭著道:“雨雀!真的是你,雨雀!”
三年的時間足夠一個男孩兒長大,他不止長高了一大截,過了變聲期的聲音也與從前截然不同,所以她才沒能第一時間認(rèn)出他,只有此刻看到這比從前多了幾分硬朗卻依舊清秀的臉龐,蕭毓才能確認(rèn)這是她找了三年的人,是那個外冷內(nèi)熱的少年,是那個為了救她差點丟了命的少年?。∷难劬o神地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噗!”懷里雨雀突然噴個一口血,脖頸上鮮血從蕭毓蒼白的指縫擠出來,同樣的事情她不能再經(jīng)歷一次,蕭毓近乎絕望的哭喊著:“??!不、不可以!堅持??!求你!不可以雨雀……夜雨川、夜雨川你救救雨雀,夜雨川……”
蕭毓突然想起她剛才讓夜雨川去密道里追人。
“不要……”
蕭毓無望地搖著頭,抱著雨雀泣不成聲。
“對不起雨雀,對不起,沒有第一時間認(rèn)出來你是我沒用。是我蠢,還說什么互不相欠。雨雀,姐姐欠你的以后還你好不好?你不是想去藥坊做工嗎?姐姐帶你去雨啼石的研藥坊跟爺爺們學(xué)做藥師好嗎?你不能有事,姐姐求你了,你再堅持一下,你川哥馬上回來。夜雨川!”
“我在。”
蕭毓雙眼噙滿淚水,猛地抬頭,正好對上夜雨川蹲下來的身影,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蕭毓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語氣近乎祈求地道:“夜雨川…雨雀…是雨雀!救救他,是雨雀。”
夜雨川蹲下身,將藥粉倒入手中,心疼地道:“沒事,我在。我說松手,你立刻松開,要快?!?p> 蕭毓咬著嘴唇點頭,接著夜雨川道:“松手!”幾乎在蕭毓松開手的同時夜雨川的手就捂了上去,隨后他將另一只手里的藥瓶遞給蕭毓道:“把這個藥丸塞進他嘴里?!?p> 蕭毓聽話地接過,手抖的差點把藥丸掉在地上,好在掉下去之前順利塞進了雨雀嘴里,看著依然從夜雨川指縫間涌出來的紅色,蕭毓擔(dān)心地道:“為什么還在流血,你的藥不是很管用的么?”
夜雨川迅速將兩根銀針扎在傷口的附近,拽起衣角咬住一邊,另一邊單手用力,“刺啦”一聲撤下一塊布條,三下五除二地在雨雀的脖子讓繞了幾圈后打上結(jié)。
眼看著脖頸的布條瞬間濕透,蕭毓緊張的抓住夜雨川的袖子。
感覺蕭毓的顫抖,夜雨川將手上的血擦干凈才復(fù)了上去,見蕭毓哭的跟個淚人一樣,又心疼地抹去她臉頰的淚水。
看著雨雀微弱的呼吸和始終睜開著卻無神的雙眼,蕭毓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淚水里盡是愧疚與自責(zé)。
然而她身后坐在大床上的季碧娜一臉冷漠地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