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德大喊著他,他也是幾乎沒有了利器。他拔出刀,努力地迎接著背后的尸群,尸血迸濺,恣意凝上刀尖。
“沃斯頓!”伊德大喊起來,“快點!”他踹了一腳喪尸,舉起弓猛力地將左側的喪尸打倒。他進了門,始終是黑黢黢的,絲毫沒有亮光,他拼命地抵著門。
沃斯頓已然是瘋了。他頓在那兒,看著一個個不停攢動的行尸腦袋,手足無措地竟擦干凈了那把匕首,看著雪白發(fā)亮的刀刃,又悲哀地看著伊德。
監(jiān)獄旁的慘叫聲,突然回蕩在整個空際,摻雜著熙熙攘攘的事情,吞噬著翻滾著,混亂著沃斯頓。
“我們還有羅茜!”伊德咆哮道,“你給我過來!”
沃斯頓突然頓悟了般,飛奔向門,伊德舉起那只斷掉的箭,插進尾隨的喪尸腦袋。他砰的關上門,靜聽著外面銷淺的行尸聲。
沃斯頓還是頓在那里,眼神空洞。
伊德不說話,他走上前,掄起胳膊狠狠地給了沃斯頓一拳。
沃斯頓被這一拳打蒙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反擊了回去。他忘記了自己手中還握著那光潔的匕首,猛的將伊德的肩膀劃出了一道血口。
他隨即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他驚惶地松開手,匕首墜與地面,金屬的碰撞聲如此清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伊德看著自己的傷口,不深,但還是往外淌著血,他走上前,猛一推沃斯頓,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地晃著他:“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你聽見了沒有?”他放開手,語音低沉:“混蛋。給我活下去。”
兩人往前走著,終于走出了黑魆魆的工廠小道,他們關上工廠大門,拿著噴漆噴上:內有喪尸,勿進。
沃斯頓一路不說話,伊德也一路不說話。
旁邊的草叢突然出現了窸窸窣窣聲的聲音,兩人同時舉槍。
一個棕發(fā)瘦削的男人舉著雙手走了出來,他的身后,跟著些許人:一位眼睛棕綠的短黑發(fā)女士,透露著一絲溫婉卻有像斯嘉麗那樣高傲的神情,又有著濃厚的英國人的憂郁氣質站在最前方,然后是一個壯漢。接著是幾個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后面是一個約摸十七八歲的姑娘,左手中攥著一把匕首,右手牽著一個約摸十歲的小姑娘,站在那兒,怯生生的模樣。
“我們不是壞人?!蹦莻€男人試圖上前一步,沃斯頓與伊德紋絲不動。
“你是誰,還有這些人?”伊德晃了下槍。
“我是金,這是我的妻子艾瑪?!彼押玫亟榻B著,“艾瑪,過來吧!”他示意一下,那個綠色眼睛的短發(fā)女人看了一眼沃斯頓和伊德,又看看金,走上前。
“這些是我的團隊成員,這是弗蘭克,馬弗里克……”
“那兩個姑娘呢?”沃斯頓打斷他。
“她們是我們在監(jiān)獄里認識的,那個大點的……”
“監(jiān)獄?”沃斯頓把槍插回去,走上前看著他,“你說監(jiān)獄?”
“你怎么這么沒禮貌?!币粋€大壯漢歪了下嘴,“能不能讓他說完?!?p> 金示意了一下沒事。
“是的?!?p> “你知道伊莎嗎?你有沒有見過她?金發(fā),長的,藍的,藍的眼睛,還有一個小女孩,棕發(fā),綠眼……你見過嗎?你見過嗎?!”他激動地不停地抖動,快要說不出話。
“克里斯蒂娜?”
沃斯頓的瞳孔似一潭被驚起濤濤波瀾的泉水在陽光下閃著光芒,他驚呼一聲,竟直接跪倒在地上,眼中噙滿淚水,興奮使他不停抽搐。
伊德上前去拍拍他。
“神經病吧!”那個胖子又歪下嘴。
沃斯頓抬起頭,眼神開始驚惶起來:“她們還活著嗎?”
金看著他,神情為難:“這我不好說,我們也是好不容易從尸群中逃出來的,他們可能不認識我們。本來我們人更多,我們現在只希望能夠找到一個避難所。琳恩和黛蓮娜太小了?!彼K于介紹了那兩個姑娘。
沃斯頓站了起來,揩了下眼角,穩(wěn)定了下情緒:“你有什么方法來招收新人嗎?”
他想了想,認真地回答著:“在監(jiān)獄的時候,我們的領袖瑞克通常會問你三個問題:‘你殺過多少行尸?你殺過多少人?為什么?’”
沃斯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伊德看了眼金:“你們?”
“哦,我們沒殺過人,但我們殺了許多行尸。除了琳恩,她太小了,不太敢。”
“我不是不敢。”琳恩小聲嘀咕了一句。
伊德和沃斯頓輕聲說了些什么,緊接著沃斯頓轉向他們,笑了一下:“走吧,我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曲奇。”
那個大壯漢咧嘴笑了一下。
9.
一路人,零星的十幾人,卻有著浩浩蕩蕩的氣勢。
“你確定嗎?”
“他們見過伊莎?!蔽炙诡D努力壓低內心的激動。
“但是他們不一定……”
“他們有婦女,有孩子。你看見那個叫琳恩的孩子了嗎?”
伊德點點頭。
“他們需要我們?!?p> “我欣賞你的刪了,但是你真的不是因為他們見過伊莎……”
他們逐漸看見了那溫馨的小屋頂,然而,又一聲尖叫迸發(fā)出來。
伊德和沃斯頓停止了低語不約而同地向前飛奔而去,就像是剛才那般飛快。后面的一堆人面面相覷,卻也跟著跑了起來。
伊德拼命地想打開門,但是門鎖住了。金上前一步,“我來試試?!彼麑尶趯柿碎T鎖。
砰的一聲,沃斯頓一腳踹開門,伊德與他飛速地沖進去。
他們呆呆地站在哪里。
羅茜右手緊抓著椅后背,似是想要起身,但臉上那種驚恐慌亂,顯然已經沉重地使她起不了身了。
德瑪莎跪在地上,雙手在空中不知所措地晃著,似乎想要抓著什么,她似乎沒有察覺沃斯頓與伊德的到來,還是不停地尖叫著。
莎倫躺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刀,已經死了。
她臉上還有僵硬掉的一絲微笑。
“發(fā)生了什么……”沃斯頓喃喃著,試圖靠近羅茜。
德瑪莎突然站起來,給了羅茜一巴掌:“你這個賤人!你給她洗了什么腦!”
羅茜眼睛里淌出眼淚還未干,就被這一耳光打的懵住了。她驚異地看著德瑪莎:“你在說什么?你對得起莎倫嗎?”
“我只是跟她發(fā)生了口角,你跟她聊了什么?”
德瑪莎沖上來緊緊地勒住羅茜,伊德立馬上前,將德瑪莎拽開:“你別碰她!”
德瑪莎被拽倒在地,像只抽搐的瘋老鼠,抓著伊德,她抱著伊德的腿把他撂倒,抽出他的配槍,指著他。
沃斯頓護著羅茜,讓羅茜站在身后,羅茜扯扯他的衣角,喃喃著:“莎倫自殺了?!?p> “把槍放下,德瑪莎。我們可以解決的?!蔽炙诡D低聲說。
“解決?”德瑪莎轉向沃斯頓,“你們都不是好人!我跟我女兒這么久下來,一只喪尸沒殺,照樣活下來,你們一出現,她就死了!”
“閉嘴吧傻逼!”羅茜憤怒地從沃斯頓身后走出來,沃斯頓拉住她的手臂,“你的女兒保護了你一路,你還以為是你自己的宗教魅力使自己茍活?你他媽的,你的女兒在受校園暴力的時候,你做過什么了?除了讓她好好讀書別去想別的,你還干了什么?對,在她考不好的時候給她臉色看,說你讀什么書啊,然后說受校園暴力是她上輩子欠下的。我就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般可笑的女人!”
“住嘴……”德瑪莎的手顫抖地厲害,槍口幾近在視野中模糊。
“呵呵,”羅茜甩開沃斯頓的手,走上前,“然后你還使勁逼著她讀書,不帶她去看她的關節(jié)炎,只帶她去小診所從不去大醫(yī)院。剛剛你還責備諷刺她,書讀不好就算了,現在不需要讀書了,連捶背都捶不好。你看不見她以為關節(jié)炎而膝蓋疼痛的那種表情嗎?你還諷刺她,說什么,沒點孝心,白養(yǎng)你了。”
“閉嘴!”德瑪莎瘋了似的,她開槍了。
伊德的子彈早就打完了。
德瑪莎又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騙,她把槍猛的一砸,大哭起來,咆哮著,她看著餐桌,上面放著沃斯頓的蟒蛇左輪。她的眼睛燃起希望,撲向槍。伊德沖上前將槍打落。德瑪莎又撲向伊德,羅茜也撲了上去,卻被德瑪莎猛的一揮撂倒在地。她使勁地扯著伊德的衣服,竟將那袖子扯了下來,她看見那道傷口,興奮地咬了上去,伊德竭力不去傷害她,但實在疼痛難忍,加之沃斯頓上前阻擾,德瑪莎立即被拉開了,但她的力量大的出奇,竟把沃斯頓也推地一個趔趄。
現在,她的面前是那兩個男人,羅茜在后面,十分孱弱。
她抓著那把槍,凄厲地笑著:“辛虧莎倫教過我怎么用槍。”她打開保險栓,對準了他們。
突然,那把刀飛了過來,插進了德瑪莎的胸膛。她驚愕地身體開始前傾,倒了下去。
伊德驚愕地看著血從那把刀的刀尖滴落下來。
“你殺過多少行尸……”
“沒有……”
“你殺過多少人……”沃斯頓緩緩站起來,聲音顫抖著。
德瑪莎的眼珠不停地抖動著,一只手按著胸口,微弱地說:“一個……”
她的眼中淌出一大顆眼淚。她也死了。
羅茜坐在地上,渾身顫抖,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伊德走上前,抱住她:“結束了。已經結束了?!?p> 羅茜把半張臉埋進伊德的臂彎,驚惶,不可思議,恐懼害怕:“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10.
最后一鏟土。
白燦燦的光。
沃斯頓拿著鏟子,與羅茜久久地佇立在那兒。
金走上來,神色凝重:“很抱歉發(fā)生了這些事?!?p> 沃斯頓擠出一絲微笑,“我們走,往前。”他指著那個之前社區(qū)所在的方向。
“伊德!”他朝旁邊樹下喊到。
伊德正喝著那瓶找來的汽水,他站了起來,艾瑪剛包扎了他的傷口,他換了件新襯衣,看著腳下的泥,將汽水瓶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