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The Calm Before

　　黃昏，深蟹藍的夜色摻著微弱的普藍。

　　1.

　　清晨的微光，和煦溫暖。

　　敲門聲。

　　“你好?！币恋螺p輕推開羅茜的房門，走進房間。

　　羅茜正在整理桌面，她轉(zhuǎn)過身，微微皺著眉頭，肩膀拘謹?shù)赝蟀庵直蹣O其僵硬，她定在那里。

　　“羅茜，我想說些什么?！币恋孪乱庾R伸出手。

　　羅茜往后退了一步。

　　伊德垂下手:“我一定能說些什么，你得相信我們。

　　“這么久來，我們在一起闖蕩近乎三年了。前夜，我卻才真正意識到活下來，是有多完美。但是對于我而言，它并不完美。根本算不上完美。

　　羅茜看著他，一直不說話，卻鼻尖微紅。她歪下頭，微笑一下，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因為，我不能真真切切地告訴我的愛人，告訴她我有多感激她，多愛她。她卻總是不覺得，因為。

　　他抿下嘴。

　　“因為，我愛你勝過我所能表現(xiàn)。

　　伊德的眼睛開始泛起水光。

　　“我們生活在這個憤世嫉俗的世界，憤世嫉俗……我們的生存競爭對象都很強悍，他們不只是那些喪尸，他們更多是那些，那些披著人皮的行尸走肉。但是，你讓我活了下來，活，對我說的是活。這是連沃斯頓都做不到的。

　　羅茜眼睛開始微微泛紅。

　　“我愛你。你……使我完美……如果你……”

　　“閉嘴。”羅茜輕輕地搖搖頭，眼淚一顆顆掉下來，她咧下嘴，又搖搖頭，“只是，閉嘴。”

　　伊德頓住了，他的嘴巴還停在“你”這個單詞的發(fā)音上。

　　“當你說你好的時候你就征服我了。”羅茜看著他，輕聲笑著，微微點著頭，“當你說你好的時候你就征服我了。”她用手指輕輕擦拭著眼淚。

　　“羅茜……”伊德笑起來，他的手摸向大衣的口袋，接著跪了下來。

　　他掏出了戒指盒，打開了盒子，里面是那枚戒指?！?p>　　羅茜驚訝地捂住了嘴:“我的天，你，你什么時候拿的?”

　　“在你說你會嫁給送你這枚戒指的人的時候。※”伊德眼眶已經(jīng)紅的不像話了，“所以，羅茜·鄧恩……我是否有此殊榮娶你為妻……”

　　羅茜看著他，笑意無法掩飾，但她突然轉(zhuǎn)過身，低沉地說:“不。伊德，不行，對不起?！?p>　　伊德愣住了，他仿佛感覺心跳驟停。

　　“除非你告訴我那句西語是什么意思!”※羅茜哈哈大笑地轉(zhuǎn)過身，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伊德。伊德吻上她的唇，溫柔地撫著她的發(fā)絲。

　　房間里傳來兩人夾雜著鼻子抽動的大笑聲。

　　6.

　　“鄧恩小姐，你準備好了嗎？”伊德坐在床沿上，寵溺地看著羅茜。

　　羅茜擺弄著自己的頭發(fā)，把它擺弄成高貴的盤發(fā)。

　　“看起來怎么樣？”她轉(zhuǎn)了一圈，看向伊德。

　　“這里，我來幫你?！币恋伦呱锨?。

　　羅茜乖乖地站著，伊德站在她身后，輕撩起一小撮沒梳上去的發(fā)絲，用夾子把它夾好，雙手摟住羅茜的腰，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脖子:“離你成為羅茜·里昂還要很久，現(xiàn)在是不是太急了。”

　　羅茜害羞地低下頭，又輕輕掙開伊德:“還有多久？”

　　“兩小時?！?p>　　羅茜青澀地笑了一下，她正如這陽光般明媚。

　　伊德坐上凳子，靠在那兒，抱著胸:“你可別梳個頭梳兩小時，里昂太太?！?p>　　“我才不會，但是，”羅茜摘下伊德別上的夾子，“這樣是決定不行的?！?p>　　她重新綁了個頭，摸了摸頭發(fā):“如果我有婚紗穿，今天一定有人搶婚?！?p>　　伊德笑著搖搖頭。

　　“好了，到你了。”羅茜轉(zhuǎn)向伊德。

　　“什么?”伊德擺了下手，挑了下眉，嘴角上揚。

　　“我說過，我要等你回來給你理發(fā)?！绷_茜像初次與伊德相逢那樣，雙臂纏上伊德的脖頸，嘴角貼近他的耳根。

　　“我可以用箭射穿你的鏢正中心?！币恋峦蝗晦D(zhuǎn)過來，像個孩子瞟著眼，擰著脖子，“我是這么說的吧？”

　　“不管你是不是，現(xiàn)在你必須得剪。”※羅茜輕啄了伊德的臉頰。

　　7.

　　“今天，我們歡聚一堂?！蹦翈熒w倫站在小臺上，深情地說著。

　　“來見證伊德和羅茜的婚禮!”

　　伊德挽著羅茜，站在那里，臉上全洋溢著幸福。

　　“這什么酒？”沃斯頓湊在伊德耳邊輕聲問。

　　“別講話?！币恋驴戳搜哿_茜，瞟眼沃斯頓，接而小心翼翼地偏了下頭，“紅酒?！?p>　　“凈講廢話?！?p>　　貝姬站在羅茜身旁，也是十分地快樂。

　　羅茜穿著淺藍襯衫，黑色長褲，外加松垮的外套。伊德穿著黑色大衣，深藍襯衫，短發(fā)十分精神。

　　“現(xiàn)在，請羅茜跟我念:

　　‘我，羅茜?！?p>　　“我，羅茜。”

　　“我的上天。”弗蘭克用小拇指揩了把眼淚，“我是說，這真是太感人了。”

　　浪漫的氣氛推動著婚禮的進行。

　　拉塞爾坐在一旁，彈奏著鋼琴，深情地吟唱著:

　　“我曾經(jīng)是個敏感脆弱的孩子

　　為了生活看苦苦尋覓著

　　城市冰涼的物質(zhì)眼神

　　肆無忌憚打量我的童真”

　　“不論富有和貧困?！?p>　　“不論疾病或健康?！?p>　　“如果大業(yè)還在，我希望我結(jié)婚的時候它可以在我身邊。”琳恩抱著一束花微微靠在黛蓮娜身上，今天她沒有穿那雙臟臟的小皮鞋和灰藍裙子，而是另一副干干凈凈的打扮。

　　黛蓮娜摸著琳恩的頭發(fā)，講它們捋到她的肩膀后:“它是只好狗狗，我也希望?！?p>　　“金和沃斯頓帶回了好多物資，不然我就要在羅茜姐姐的婚禮上臟兮兮了?！?p>　　“你一直都很純凈?！摈焐從瓤粗妹茫拔覀円吲d，他們沒有爭執(zhí)?！?p>　　琳恩點點頭。

　　“現(xiàn)在，你可以親吻新娘了?！崩麪柊咽滞笠槐?，腳輕輕踮了一下。

　　伊德看著羅茜，眼中溢滿了星辰海洋，他輕聲道:“Siempre te amaré”

　　羅茜咧開嘴，笑著:“Siempre te amaré”

　　他們擁抱住了對方，伊德輕輕地咬住羅茜的嘴唇，接而開始稍微用力地吮吸起來，羅茜雙臂環(huán)著他的脖子，四片嘴唇難舍難分。

　　“哦天，太感人了。”弗蘭克抽噎著，壯大的身軀使啜泣聲顯示的幅度十分明顯。

　　“少喝點，金?！卑斢酶觳仓廨p輕撞下金。

　　“哦，”金收回看他們的溫暖笑容，放下酒杯，“好久沒喝，一喝就上頭?！?p>　　艾瑪努努嘴。

　　沃斯頓拿了個酒杯，走出了房間。

　　“我出去一下?！卑斉呐慕鸬募绨?，走了出去。

　　金點點頭，看著幸福的伊德和羅茜，張望了一下，拿起了酒杯又喝了一小口。

　　“沃斯頓。”艾瑪拐出門，叫住沃斯頓。

　　沃斯頓站在房前，慢慢轉(zhuǎn)過身。

　　“你不舒服嗎？”艾瑪走上前。

　　“啊不，只是，想出來透透氣?！?p>　　“你可是伴郎啊?！?p>　　“貝姬不是在?！蔽炙诡D晃下手中的酒杯，“這酒看上去不錯?！?p>　　“不要扯話題?！卑斂囱劬票?，又看向沃斯頓。

　　“說實話，”沃斯頓退后一步，“金打你吧?！?p>　　艾瑪?shù)拖骂^。

　　“他家暴。”

　　“不要講，這跟你無關(guān)?！卑斞凵癖荛_沃斯頓。

　　沃斯頓看眼地面:“你為什么要跟出來呢？”

　　艾瑪盯著沃斯頓，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我是個警察，我說過你有困難你可以隨時來找我?！?p>　　“不，你想錯了。”艾瑪慌忙道。

　　“是嗎？”沃斯頓撇下頭。

　　“他平常對我很好，但是……”

　　“他還是會打你?！?p>　　“哦，你們?nèi)齻€，”艾瑪跺了下腳，“你，伊德，羅茜，或者是里昂夫婦。你們都愛打斷別人說話?！?p>　　沃斯頓抿下嘴，示意她說。

　　“只有兩件事。喝酒和權(quán)力。他是個好人，總是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只是那時我懷孕，中間又發(fā)生了一大堆事，最后他失去了升職的機會，我的孩子也沒了。他可是酗酒，然后開始打我。他自己也知道，他現(xiàn)在會有時候覺得我像個累贅?！?p>　　沃斯頓打算張開口。

　　“但是，我們還有牽連，他只是不是個好丈夫罷了，他的的確確是個好搭檔，這就是我……”

　　“你在欺騙你自己。”

　　“我，我也不知道了。當我提醒他少喝點酒的時候，我更多的擔心是他的身體，而不是對我的傷害。你不用管，你也相信他可以做好你布置的事，他向來是個好工作者?！?p>　　“我會和他談談?！蔽炙诡D想要轉(zhuǎn)身。

　　“不，沃斯頓。”艾瑪抓住他的衣角，“你不該知道的?！?p>　　“艾瑪?！苯鹱叱鰜恚澳阍诟陕?？”

　　艾瑪松開手，笑了一下:“我在和他討論……”

　　“伊德的病情。”沃斯頓笑著點點頭，“酒味道不太好啊?！?p>　　金看著自己手中的酒瓶，舉起來沖沃斯頓笑了一下。

　　艾瑪看著沃斯頓，微風輕輕撩動著短發(fā)的發(fā)梢，陽光投射著她的眉眼，她看著沃斯頓，輕輕笑了一笑。

　　8.

　　“這幾天，我們迎了些許好事。我們找回了伊德的侄女，也帶來了拉塞爾，我們可愛可親的外科醫(yī)生兼音樂老師。

　　“我們，還見證了伊德和羅茜的婚禮，我在此為他們再次表示祝福!

　　“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忘了，你們生活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你們，面臨著什么，需要你們不得不去面對的事情。

　　陽光散射每個居民都在場，認真地聆聽著。沃斯頓站在最前面，看著一張張面孔。

　　“我所說的這些好事，應該感謝兩個孩子。道爾·瑞沃和科洛·阿爾格蘭。

　　他頓了會，環(huán)視眾人，小步走著，習慣性想摸一下身邊的左輪。

　　“這兩個孩子，幫助伊德找到了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食品加工廠’，也在關(guān)鍵時候幫助了羅茜。但是，那些人，帶走了他們。我們不知道，那兩個孩子身上會發(fā)生些什么，但是相當一部分你們，已經(jīng)看到了貝姬和拉塞爾的樣子。

　　“那些人，他們不斷招人，卻保持著人數(shù)，因為一個容器，不能被撐破。他們挑選那些，懦弱的，無能的，那些婦女，患病者，甚至是孩子，在尸潮來襲時，利用他們幫助剩下一批僥幸者脫生。

　　人群中穿出一片驚呼。

　　“是的，你們沒有聽錯，這個世界，還有你們更多想不到，甚至碰到都接受不了的事。那些人，曾計劃著如何殺死貝姬，拉塞爾，和伊德?，F(xiàn)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盡全力，救出那兩個孩子。接而，救出剩下的那些人。

　　“如果剩下的那些人要害我們呢？”那個牧師問道。

　　沃斯頓看著他:“我會努力培養(yǎng)剩下的人。

　　“所以現(xiàn)在，大家需要將自己調(diào)整狀態(tài)，這是戰(zhàn)爭，但我保證，我們會贏。因為我們，是正義的代表，我們要去做正義的舉動去喚醒這個世界，去救贖，那些亡靈。我們所要做的，就是齊心協(xié)力，養(yǎng)精蓄銳。我們已經(jīng)準備了將近一年，我們必須對自己有自信，因為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現(xiàn)在我們要做什么?”弗蘭克問道。

　　“我們派一個臥底，做到里應外合。而且他們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什么?”伊德站在羅茜身旁。

　　殘余的一絲光映在沃斯頓的一邊臉上，眼睛如餓狼般有神，漸深的夜色映著他的另一半臉，他微微晃了下身體，看著遠方:

　　“他們?nèi)橇瞬辉撊堑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