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胡編亂造
海岸的清晨是一副美麗的景象,一望無際的海邊線,一縷金色的陽光蕩漾,然后緩緩地向著天空蔓延,這一幕,對于心有雅趣的人來說,確實算得上是一副美景,倘若有時間有心情在這里看著日出緩緩而升,倒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大家伙兒加把勁啊,兩個時辰之內(nèi)把這批貨物清理干凈,東家的說了,只要今天的任務(wù)能好好完成,每人就能多領(lǐng)五個銅錢,大伙兒們,為了掙錢,大家有力的趕緊出力了啊。”
灌口鎮(zhèn)一側(cè)臨水,這碼頭自然不會沒有,如此便捷的水路,不用白不用。而因為灌口鎮(zhèn)地域不大的緣故,此地便只有這一家做如此生意,其老板更是憑借著這一處碼頭,硬生生擠進了灌口鎮(zhèn)財富前幾的位置,著實是相當(dāng)不錯了。
“看這群賤民的傻樣?!?p> 望著碼頭那一群因為五個銅錢而歡呼雀躍的腳夫,一旁坐在一邊看熱鬧的管事頓時就樂了,一邊嘴里嗑著瓜子,一邊指著那群腳夫同旁邊的人說笑。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玩意兒,五個銅錢而已,值得如此模樣?還是東家有本事啊,小恩小惠就能讓這群賤民如此賣力,著實讓人欽佩?!?p> “東家的本事那自然是毋庸置疑,但管家您的功勞也是不小啊?!?p> 一旁的隨從諂媚的笑著,手里拿著蒲扇輕輕的搖著,奉承道,“東家做事大方,把此處的事務(wù)盡數(shù)交給管家您打理,這碼頭能發(fā)展到今日局面,與管家大人您的功勞可是分不開的啊?!?p> “就你小子會說話?!?p> 管家大人笑罵了一句,對這些阿諛奉承卻也是極為受用,笑瞇瞇的往身后躺椅上一靠,便悠哉悠哉的晃了起來。
“哎,小兄弟,當(dāng)心?!?p> 終究還是腿腳不方便,所以搬運起貨物來,整個碼頭就他是最慢的,一整天下來,別人搬的量最少都能達到他的三倍之多,而最多的,五倍十倍都是平平常常。
好在這碼頭招人的時候規(guī)矩有所不同,是按搬運的貨物數(shù)量來發(fā)工錢的,搬一袋,算一袋的錢,搬的多掙得多,搬的少自然也就掙得少。而且在招他的時候,還特意為他個人加了一張文書,倘若在碼頭出現(xiàn)了身體上的問題,皆與碼頭沒有任何關(guān)系,滿足了這些條件之后,碼頭才愿意接納了他。
沒什么好抱怨的,自己身為一個男人,出點兒力氣也是沒什么的,只是他腿腳不便,能做的事情就少之又少了,這碼頭沒嫌棄他干活慢,愿意給他等量的報酬,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他又有什么理由嫌棄?
謝過幫了自己一把的兄弟,楊戩背起麻袋,咬了咬牙,以在場所有人當(dāng)中最慢的速度,向著船那邊走去。
“快看快看,我的天,這是哪里來的小娘子?”
“咱灌口鎮(zhèn)什么時候出了這么標(biāo)致的人兒?”
“瞧,她怎么向著我們這邊走過來了?莫不是來找哪個男人的?”
“哈哈哈,得了吧你,反正不會是來找你的?!?p> ……
一陣紛雜的吵鬧聲響起,碼頭上的一眾腳夫竟是齊齊停下了所有的動作,紛紛望向了一個方向,楊戩算是后知后覺的一個,正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竟是都不動了,詫異之下,不免也跟著望了過去,卻是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此刻正朝著碼頭這邊而來。
“怎么是她?”
綠白色的長裙衣衫,略帶幾分青澀的模樣,這幾日總是反反復(fù)復(fù)的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讓他煩不勝煩,自然給他的印象極為深刻。
“這個白癡,她怎么出現(xiàn)在這兒?”
先是皺了皺眉頭,而緊跟著的,便是一陣惱怒和揪心。
這里可是碼頭,灌口鎮(zhèn)的碼頭,位置偏僻,靠近海岸,最最重要的是,能夠站在這里的,可全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富貴也好,貧窮也罷,司空雪一個年紀(jì)輕輕的漂亮女子,貿(mào)然闖進一個男人窩里,將會是什么后果?
楊戩心里“咯噔”一聲,他甚至都不用看,想都能想的明白,但他還是四周看了一眼。
碼頭上一片呆滯的腳夫,那一雙雙熾熱的眼眸,不經(jīng)意的掃視間,他甚至還看到了有許多腳夫咽了咽口水。但他的注意力卻沒有集中在這里,他向著原本那管家坐著的地方望了一眼,那本該躺在椅子上嗑瓜子的管家,此刻已經(jīng)是站了起來,與這些腳夫幾乎一般無二,也是用著熾熱的目光望著司空雪的身影。
司空雪大概也是察覺到了一些什么,畢竟這么多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就算再怎么白癡,也不可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她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走著,咽了咽口水,卻是警惕的意思,而與那些熾熱目光的男人卻是不同。楊戩和別的人一同注視著她,不動聲色的將肩膀上的麻袋輕輕放下,他很想大罵一句“你是白癡嗎”,然后將她呵斥回去,但看現(xiàn)在的情形,這顯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簡單。
司空雪迎著那么多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強給自己打氣,開始在眾多人當(dāng)中搜尋那道腦海中的身影,但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幾個在碼頭一直當(dāng)差的護衛(wèi)卻是有了動作?;ハ鄬σ暳艘谎?,然后齊齊的靠近了那個管家,一眾人也不知道小聲說了些什么,然后便不動聲色的向著司空雪走了過去。
司空雪沒注意到這些,但是楊戩卻注意到了,眉頭皺的越發(fā)的緊,眼看著那幾個護衛(wèi)離司空雪越來越近,他也是急了,顧不得會有什么后果,便直接大聲喊道。
“李翠花,誰讓你過來的!”
這喊的這一聲,聲音極大,整個碼頭的人都聽到了這一句話,包括司空雪和那幾個靠近司空雪的護衛(wèi),而一眾人被這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自然紛紛把目光投向了他的方向,但楊戩卻是不在乎他們的目光,他在乎的,是那幾個護衛(wèi)在聽到他的聲音之后,總算是暫時停下了腳步。
“李……李翠花?”
司空雪也被那一聲大喊吸引了注意力,自然而然的把目光也投了過去,看到了楊戩的身影,她目光一亮,但又想到了剛才楊戩喊的話,頓時就有些迷茫了。李翠花?李翠花是誰?誰叫李翠花?楊戩為什么看著自己?李翠花是在喊自己嗎?
“李翠花,你到底什么意思?你還來找我做什么?”
楊戩可不管那么多,一瘸一拐的往這邊走來,這會兒也不給司空雪說話的機會,只是一個勁兒的給她使眼色,希望她不要亂說話,免得穿幫。
“我……”
司空雪自然是不明白楊戩的意思,但她卻也能看見楊戩不斷給她使的眼色,縱使再怎么遲鈍,此刻也知道言多必失,索性閉了嘴,干脆的聽楊戩自己一個人說話。
“你已經(jīng)嫁給馬公子了,你還來找我做什么?難不成你覺得害我害的還不夠慘嗎?就是因為你,馬公子才會找人打斷了我這一條腿,就是因為你,害得我現(xiàn)在有家不能回,只能在此辛辛苦苦的賣力氣,才能勉強填飽肚子。你已經(jīng)把我害的這么慘了,還來找我做什么?”
楊戩一臉怒意,這倒不是裝的,這幾日被司空雪煩的頭疼,他的確是有些惱怒,再加上今日司空雪的白癡舉動,又讓兩人陷入危機,他沒反應(yīng)才是不正常。
“你們……認(rèn)識?”
此刻碼頭上的人早已不再如方才那般呆愣,雖然目光還都集中在這邊,但也已經(jīng)是看熱鬧的居多,那幾個護衛(wèi)和管家亦是恢復(fù)了正常,然后緩緩地靠了過來。楊戩話音落下的時候,管家也靠到了跟前,目光在楊戩和司空雪身上來回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問道。
“不瞞管家大人?!?p> 楊戩轉(zhuǎn)身抱拳躬身,沖著管家行了個禮,暗暗咬了咬牙,然后說道,“此女名叫李翠花,與小人是同鄉(xiāng),本來我們兩個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馬。奈何天公不作美,在幾年前,李翠花的父親將她許配給了馬老爺?shù)墓?。小人?dāng)時不滿此舉,便找上門去討要說法,卻被馬家當(dāng)眾羞辱。小人無奈,便回到家中,不料當(dāng)晚,李翠花竟悄悄離家出走,想要與小人私奔外逃。小人當(dāng)時欣喜萬分,卻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趕路,馬公子便找上門來,還找人……找人打斷了小人的一條腿。也是從那以后,小人斷了念想,也認(rèn)清了自己的地位,決心與她不再聯(lián)系,沒想到時隔數(shù)年,這李翠花竟是又找了過來?!?p> 他胡編亂造一通,也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是覺得挺有理有據(jù)的,給“李翠花”背后安一個背景,就算這些人想要動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馬公子?”
管家大人挑了挑眉頭,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卻是也沒有多說什么,一旁的隨從好似要開口,也被管家大人揮手?jǐn)r了回去,目光在楊戩和司空雪身上來回看了看,隨后說道。
“既有如此恩怨,你便先帶她離開這里吧,有什么問題,也要到別的地方解決,這里畢竟是碼頭,你們待在這里,也影響別人的工作,還是速速離開吧?!?p> 這么順利的嗎?
楊戩倒是想過給管家大人施壓,多少讓他忌憚一些,卻也沒想過會這么容易,只這幾句話,管家大人便輕易放他們離開嗎?他還想好了一些接下來的說辭,卻不曾想竟然連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了。
“怎么,還有其他問題嗎?”
管家大人帶著一眾隨從轉(zhuǎn)了身,見楊戩站立不動,疑惑的轉(zhuǎn)頭問道。
“不,沒……沒有,多謝管家大人體諒?!?p> 雖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能走為什么不走?顧不得與司空雪說些什么,直接拉上了她的手腕,轉(zhuǎn)身便向著與碼頭相反的方向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