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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起不自知

第二十八章 殺人放火(上)

風(fēng)起不自知 女為水 3307 2020-09-14 12:00:00

  這一夜,璀璨耀眼的星辰布滿人間,晚風(fēng)不燥,清涼醉人。平陵王府處處亮著燈火,點點光亮好似天上繁星的影子。

  蘇泓澈褪去外衫,剩下一件右衽束袖玄青單衣,卸去多余的飾物,腰間只系著一條墨色絳帶,長馬尾干凈利落地全束在頭上。慢慢踱步到窗邊停下,對著緊閉的窗戶發(fā)呆。

  一身玄衣,浸在黑夜里。

  這里是燈光唯一普照不到的地方,只有黑暗能讓他感到安心。

  站在這,站在黑暗里,良久。

  就在要與這墨色融為一體的時候,他忽地推開窗戶,月光、星光、燈光一齊涌來,一時間讓他無處可逃。

  人嘛,總是要硬著頭皮去迎接光明的。

  即使他在厭惡,他也別無選擇。

  被窗外的光明照亮的臉龐,高挺的鼻梁成為一道分界線,一張臉一半在明處一半在暗處,但同樣都不帶有一絲感情。飽含冷意鳳眼正盯著樓下走來的兩人。

  從遠(yuǎn)到近,一刻未曾離開。

  看著兩人進(jìn)了閣樓,薄唇微抿,眉頭一低,轉(zhuǎn)身又消失在墨色里。

  就像今晚,他再不愿動手,也總是會有人逼他。

  “王爺,人到了?!庇裾蹖⒁黄穾У教K泓澈面前,一臉陰沉地站到了旁邊。

  此時蘇泓澈已經(jīng)做到了桌案旁,桌上正中央平鋪著一副畫像,畫像旁邊是一盆枯木。蜿蜒曲折、攀枝錯節(jié)地立在花盆里。

  這光禿禿的枯枝新生了不少新枝,但依稀還能辨出它曾經(jīng)被修理好的干凈挺直的樣子。

  盆栽后面正好有一座燈盞,因此能很好的看到枯木生長出來的每一根不該長出的新芽。

  “這么晚叫你來,可猜的到是因為什么事兒么?”蘇泓澈聞著枯木散出來的幽香,淡淡地問道。

  “老奴愚笨,還請王爺明示?!眲⒁黄氛Z氣平和,像是未察覺出今夜的不同尋常,又像是故作平穩(wěn)。

  蘇泓澈明白,死到臨頭之前,人總是要掙扎一番的。

  “你讓你兒子送來的這盆幽香倚欏我很喜歡?!币皇滞腥?,一手拿著修理盆栽的小剪子在那盆枯木上來回比劃著,似乎正在挑合適的地方下手,“可思來想去,卻不知道該賞你些什么?!?p>  劉一品負(fù)責(zé)府里的采買,而他的兒子最近到了歲數(shù),被分配到了花園做事。

  這盆幽香倚欏便是幾個月前劉一品的兒子獻(xiàn)上的。

  幽香倚欏這種植物因很難栽培,所以極其稀有珍貴。劉一品的兒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培育出這么一株,歡天喜地的跑來找七皇叔領(lǐng)賞。正巧這盆植株很合蘇泓澈的性子,平日里不怎么喜歡花草的他,竟也破天荒地將它留了下來。

  “這是犬子送來的,老奴不敢搶功?!?p>  “可種子不是你給他的嗎?”

  抬頭看了一眼蘇泓澈,奈何看不到正臉。那人又坐在暗處,臉上的表情是一點兒都捕捉不到,他只能說道:“能博王爺歡心,已是老奴之幸事?!?p>  劉一品彎了彎腰,繼續(xù)諂媚道,“老奴別無所求,只愿主子福壽康寧?!?p>  玉折在一旁聽著,狠狠地握住腰間的長劍。

  福壽康寧?聽起來真是惡心人。

  這也就是他家王爺能這么心平氣和的和他講話,要是他?早把劉一品這個狗東西砍上幾百條口子,倒掛在樹上,讓他活活血盡而死。

  “既然是人,哪里會無所求呢?說說吧想要什么?”蘇泓澈終于在盆栽上下了第一剪。

  “……”劉一品不知該說什么好,只是沉默著。

  “你既不說,那不妨讓我猜猜?!?p>  接下來是第二剪、第三剪……很快左半邊的枝干已經(jīng)修理的十分干凈,“是不是……”

  手里的那把剪子慢慢地移到了已經(jīng)修理好的枝干,對著那根有手指粗細(xì)的主干。狠狠地一用力,那左邊的枯木攔腰截斷。

  眉毛輕挑,斜眼向他看去。和著清脆的斷裂聲,那薄唇幽幽吐出三個字來。

  “我的命?”

  這三個字從蘇泓澈嘴里一出,劉一品還未來得及看清出蘇泓澈手里的動作就跌坐在地上。眼前那人的眼神嚇得他舌頭發(fā)麻,腿上發(fā)軟。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半天連一個字都喊不出來。

  見到他這個樣子蘇泓澈和玉折都十分滿意,不同的是玉折更為顯露。

  玉折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誒呦,劉爺。地上涼,快起來,我還盼著您老人家福壽康寧呢!”

  “王……王爺,我……”劉一品還想解釋什么,蘇泓澈卻不想給他解釋的機(jī)會,繼續(xù)說著。

  “這盆幽香倚欏哪里都好,顏色、形態(tài)都很合本王的心思。不過,你瞧它,就是太不聽話了些。本王才離府幾日,就又生了這么多的新枝。”抬起剪子又是一下,“還得要本王一一動手修理了才是?!?p>  劉一品哪里見過這個樣子的蘇泓澈,還當(dāng)他是那個平日里不愛說話,但有一副好心腸的主子,“這這這這,這不勞您動手,老奴來就行?!?p>  這一次蘇泓澈沒有耐著性子好好修理,而是毫無章法的亂剪一通,“自己的東西得依著自己的喜好來。讓別人動手,保不齊就修壞了。再送到你手里,就不是那個意思了,惡心你一把不說,說不定還能教你丟了命。”

  花盆里的枯木眼看著就成了一堆廢枝,蘇泓澈從桌后走出來,把玩著手里的小剪子,站在劉一品面前,居高臨下地問道,“你說呢?”

  劉一品哪里敢直視蘇泓澈的眼睛,只是稍稍一抬頭就下的趴在了地上:“王爺,老奴愚笨!請王爺明示??!”

  不知他是裝的,還是他真的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蘇泓澈心中還是有些不忍的,“這幽香倚欏你從哪里弄來的?”

  “這……這是……”

  “說話啊!”玉折起的吼道。

  被玉折嚇得一個激靈,驚慌失措地喊道:“是長樂賭坊的的魏老板!”

  幾個前,劉一品外出采買的時候迷上了賭錢。

  他一開始在賭坊里贏了不少,突然有一天就走了背運。一直輸一直輸,眼瞅著家底就要賠進(jìn)去了,他還相信下一把他就能翻盤。輸光了家底,他就從賭坊里借錢。到最后,一分錢沒掙到還欠了賭坊幾百吊銅錢。

  “我還不起賭坊的錢,那賭坊老板就讓我?guī)退芡龋官u這幽香倚欏的種子。我見這東西極為珍貴,就偷偷留了一個……”

  劉一品一時間慌不擇路,以為蘇泓澈責(zé)罰他是因為自己私自賭博,為了還債變賣府中家財一事。

  趕忙捧住蘇泓澈的腳,哭喊道,“王爺王爺,王爺您饒了我吧……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偷府里的珠寶出去賣的啊!”

  “什么?你還偷府里的東西了?”玉折驚了。

  蘇泓澈也愣了。

  我說我怎么那么窮!!!

  玉折沒聽出他這番話的用意,只是認(rèn)定他害了自己主子。

  “氣死我了……”玉折嘴里嘟囔著,上來就是一腳,“我他媽可算是認(rèn)識你了!你他媽偷錢!還,還他媽害王爺??!”

  劉一品心累啊,這話題怎么又轉(zhuǎn)回去了?

  “不不不不……”劉一品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害王爺?!我怎么敢?我在咱王府待了好幾年了,我……”

  “你也知道自己是府里的老人了?那我家王爺平日待你如何?你就這樣對他?”玉折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劉一品又是一腳。

  破口大罵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當(dāng)年你娶妻生子是誰給的錢?是誰幫你置辦的家產(chǎn)?你兒子病重,又是誰替你尋了郎中?”

  “王爺這樣待你,只不過念你是府里的老人。信你、護(hù)你、不忍責(zé)罰你,卻不想對你的這些好,竟慣的你如此不知廉恥,膽大包天!”一腳不解氣,玉折快走了兩步又是一頓毒打。

  劉一品被玉折打罵的痛哭流涕,不知是因為疼的,還是心里有愧。

  趁著玉折打累了,他連滾帶爬地跪回蘇泓澈的腳邊,“王爺,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哪有膽子做這些啊……您明察啊明察……”

  “你是說我冤枉你了?”蘇泓澈看見劉一品那張臉就惡心,“你若心里沒鬼,怎么不親自過來?偏偏經(jīng)你兒子之手?”抬眼順著窗戶像王府西邊看去,“啊……我猜,你是想說你兒子精通培育之道,借他之手栽培出一盆長好的幽香倚欏,總比送一顆種子來的更真誠實意吧?”

  沒想到蘇泓澈竟說出了自己準(zhǔn)備的說辭,劉一品語噎,“我……我我……”

  劉一品頭上傳來一聲輕笑,“我原還不大理解,方才你說的那句也算是提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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